第45章
第 45 章
四十五
白潇臨時改變方案，是經過仔細思量的。在她看來，沈念和程樂瑤都不是乖巧安分，愉快合作的對象，一次妥協處處受限，會給這前景廣闊收益可觀的項目，帶來不可預知的風險和成本。
所以她寧願選擇正式開拍前的麻煩，至少還有一段時間來應對轉圜。
沒多久，白潇收到七哥的報告，說沈念團隊回複正式退出這檔戶外真人秀節目，在電話裏态度語氣還很冷傲，完全不似以往表面友好。
“看來合作沒談成，他們也很不爽啊，裝都懶得裝了。”七哥不屑地哼哼兩聲，“白總，現在該怎麽辦？”
白潇一邊打開顧明昭的未讀郵件，一邊說：“你們先繼續接洽候選藝人，綜藝感和人品優先考慮，流量不重要，找三天內能快速談下來。如果三天找不到合适的人選，就讓企劃部修改臺本流程，加人不好做，減人應該容易些。”
七哥：“先前網傳的拟邀名單……到時候官宣變更，會不會影響網絡口碑？”
白潇：“公關部可以先做準備，我那天适當地威脅過沈念團隊，必要的時候雙方澄清，如果他們不配合，我就公布要挾退出塞人上位的真相，反正我是臨時工，不怕霍青然找茬。”
七哥：“…………？？？”
随時跑路的人都是這麽嚣張的嗎？
“就是這麽嚣張。”等白潇挂掉電話，楚涵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輕輕笑了。
白潇對她的行動判斷力還是相當有自信的，面對私心這麽重的團隊，及時止損是上策。
但她還沒忘記這裏是番茄，不是信仁。她是副總，上頭還有長恒派下來的隐形大老板，楚涵總監。
聽完白潇的提議，楚涵說：“想做什麽盡管去做，我相信你的判斷，一定是當前最優。”
白潇：“這麽嚣張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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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誰讓他們作慣了呢？釘子不全是軟的。”
于是得到白潇腰板很硬的讓企劃部和經紀部繼續加班幹活，這個項目将會是番茄下季度報表最亮眼的一部分，她不允許任何人影響楚涵的功勞簿。
蘇芊夜從骨子裏帶出來的豪邁明朗，令她在圈子裏有不錯的人緣。白潇一方面讓經紀部繼續接觸符合要求的藝人，一方面讓蘇芊夜幫忙尋找能救場的人。
忙完這些事快到下班時間，楚涵看今天沒什麽要緊的活兒，就讓白潇先走。
說好的邊休假邊見習，大半個月快趕上事務所加班季的忙碌，基本的上下班準時，良心老板還是要保障的。
準備離開辦公室，楚涵提醒道：“潇潇，下周一的影視項目發布會，你和我一起去。”
白潇：“我？外行诶。”
楚涵：“去過一次就熟練了。”
唉，早知道當初就去財務部了。
放眼兩世，年假休成她這樣真的沒誰。
白潇搖頭晃腦走出番茄大樓，迎面撞上剛打開車門，伸出一條大長腿的顧明昭。
對方看到她先是一愣，把腿收回去關上車門，搖下車窗，眼巴巴望着她。這個地方不許停車，已經有保安走了過來，白潇趕緊上前打聲招呼。
“你怎麽把車開到這裏來了。”等保安離開，白潇彎腰說道，“只能停兩分鐘。”
顧明昭說：“今天你突然問我要之前那個投資項目的詳細資料，我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白潇：“這有什麽不放心？我現在是半個業內。”
顧明昭直勾勾盯着她：“直覺。”
白潇：“…………”
這直覺，真是該死的準，白潇扭頭看一眼在遠處鎖定他們的番茄保安，三言兩語道明沈念挖坑設套，番茄面臨開天窗，她這會兒焦頭爛額。
顧明昭蹙眉道：“你居然遇到這麽棘手的事……不過，要項目資料是想做什麽？”
白潇扁扁嘴：“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顧明昭：“那就換個地方說，晚餐你還沒人預約吧？”
白潇突然有一種恰是正好的感覺，空降到兩輩子都沒接觸過的領域，又幹脆利落的處理完這麽一樁麻煩事，要說心裏一點波瀾都沒有那也是不現實的。
心中有微弱的聲音想傾訴，然而楚涵，七哥，甚至蘇芊夜都不會是合适的人選。
至于陳燦陸之恒他們……算了，她的辦公室有沒有被搬空？
模糊的影子在見面時驟然清晰，适合傾訴的顧明昭竟然察覺到她的一絲不對勁，恰是正好出現在她下班路上。
于是兩人就近找了家餐廳，邊吃邊聊。
“那個女配是通過女主的關系加進去的，所以你是想把她換掉？”顧明昭雙手托腮，眉眼含笑道，“為什麽你拒絕換女主，反而換女配？”
白潇：“換人麻煩動靜大，我沒想換掉沈念，但是減少一個本就是強插進來的女配戲份，大家應該都喜聞樂見。至于女主，我和程樂瑤是私事，但沈念出爾反爾故意給合作方挖坑，是公事。”
顧明昭：“好，我會向片方表明我們的立場，我是不是很體貼？”
白潇挑挑眉：“謝謝你的介紹，是我接手過風險因子最豐富的項目。”
顧明昭：“嘤嘤嘤。”
白潇噘嘴氣鼓鼓，不遺餘力地吐槽程樂瑤和沈念。顧明昭眼中帶笑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讓她伸手。
“怎麽啦？”白潇懵懵眨眼，還是乖乖的把手放在桌上。
顧明昭握住她，溫暖的大手很快就驅散了她掌心的冰涼。
“不喜歡就不用客氣，我會一直在。”
白潇一回到家就直奔浴室，在水汽氤氲的環境裏呆了一個小時，暈乎乎出來倒在床上，長長舒了口氣。
從餐廳到家裏，一路都在和顧明昭說這休假變上船，還是一條不靠岸只能頻繁跳船的事。
其實很多細節他們之前在微信上都聊過，但這樣面對面吐黑泥，白潇還是覺得很暢快。
而顧明昭也一改調侃撒嬌的戲精本色，安安靜靜聽她說完，給她一些有用的建議，或者是鼓勵的微笑。
這讓她有些飄搖不定的心，在混沌黑暗中尋得溫暖和安穩。
“你比我想象中适應得要快，聰明又果斷。”顧明昭一本正經說，“你知道還有一件事，你也很擅長嗎？”
白潇好奇地眨眨眼：“什麽？”
顧明昭：“對我負責。”
白潇：“？？？”
好像還是宋南歌正常一點。
說起這家夥，那期公演播出後，白潇就避免和他碰面，連番茄的自制訪談類節目邀請宋南歌來，她都特意選擇距離最遠的對角線上的電梯。
原因無他，碰面怕是壓不住怒火，捅出什麽“最美粉絲因愛生恨”“精英小姐姐竟當街毆打偶像”之類的熱搜新聞。
白潇翻看行程本上的deadline，和楚涵确認下暫時沒有待批文件，待開會議，便到樓下詢問補位藝人溝通進展。
蘇芊夜那邊不太順利，她圈中好友要麽行程對不上，要麽綜藝感不足，沒有合适人選。
部門辦公區牆上一溜兒顯示屏，正在播出番茄視頻全平臺過去一周內點擊量最高的剪輯。
白潇一眼看到她眨着大眼睛晃悠燈牌的癡呆樣，被屏幕放大，緊接着是宋南歌邪魅撩人的微笑和兩人同框的定格。
然後，循環播放cut。
白潇：“…………”
靠，又想打人了。
從茶水間溜達摸魚回來的員工，顯然不能感應到副總的火焰，饒有興致的站在電視前看完全程。
再次循環播放時才注意到旁邊不同尋常的目光，一轉身，興奮地說：“白總好！您怎麽過來了？”
“白總，原來您是宋南歌的粉絲啊。”
不，我不是。
白潇若無其事上前，指着畫面問：“怎麽一直在循環這個？”
一名員工笑呵呵地說：“這是上周全網熱度最火的剪輯，力壓同行。放出來讓大家看到，激勵鼓舞士氣。”
白潇不解地瞥一眼：“這有什麽好看的。”
“哎，白總您沒注意到，您在微博的熱度遠遠超過普通女明星了嗎？絕對是今年第一網紅。”
“白總的身份怎麽能說是網紅……簡直可以出道了！”
白潇：“？？？”
你們娛樂圈的出道标準都這麽草率嗎？
因為白潇除了頭兩天透露出嚴查資金預算，控制制作成本的意向，之後幾次出現在部門員工面前都是春風和煦，溫柔親和的形象。年輕員工很快就卸下上下級包袱，說說笑笑。
沒多久，七哥從外邊回來，才制止這“沒大沒小”病毒持續蔓延。
白潇看他風塵仆仆，眉宇間萦繞愁色，大概還在為候補藝人的事煩心，便開門見山問他。
七哥嘆了口氣，說的話和蘇芊夜大同小異。
番茄經紀部的人脈資源倒是不缺救場藝人，但要有綜藝感，配合不作妖，行程能排開，最好還有足夠的熱度，那範圍就太小了。
好不容易有合适的人選，又聽說是補沈念的缺，猶豫不決。
要不怎麽說是女主閨蜜呢，一個模子出來的白蓮花，這種人你就算心知肚明也得維持表面平和。
白潇說：“那就馬上讓企劃部更改策劃流程細節，把新版本發到已定嘉賓的手上。”
原本一臉驕傲全網第一熱度的員工們，一聽這幺蛾子還沒妥善解決，頓時像被烏雲遮住的太陽，蔫了一半。
七哥搖搖頭說：“目前只能……”
話到一半，七哥餘光瞥見牆上大屏幕循環播放的《花路少年》精彩瞬間，頓了頓，半眯起眼仔細看三秒。
忽然，像通電了的燈泡眼睛一亮，七哥震聲道：“白總，不然你來補這個位吧！”
準備溜達回辦公室的白潇：“？？？？？”
你們娛樂圈的人都這麽草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