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四十四
事情到了眼前,再去琢磨他們的目的抨擊職業道德沒有意義,白潇想了想,問:“你親自和沈念團隊談過了麽?”
七哥嗯了一聲,不悅道:“但對方一直态度很好的和我們打太極。”
白潇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沉吟片刻說:“約沈念這兩天見面,我去談一談。”
“白總親自去?”
“是時候展現一下乙方服務從業者的素質了。”
關于沈念這個女配,白潇了解不多,在原作中沈念是女主的好朋友,所有後期與惡毒女配撕逼的場景都出于主角方的立場,并不能評價人品三觀如何。
程樂瑤的敬業陽光人設,在替身風波之後的确受到不小的沖擊,番茄換人理直氣壯。白潇想試着和沈念溝通下,寄希望于她是個三觀正常的藝人,陳清利弊後能重新考慮這次合作。
七哥先前碰過一次軟釘子,聽白潇的口風沒有立刻責罰他們的意思,而是努力再溝通一次,如釋重負,趕忙去聯系沈念的經紀人。
對方很快給了答複,依然保持之前看上去好溝通的作風,約在明天下午兩點,沈念在附近拍完時尚女刊,正好順路。
七哥猶豫道:“不過,沈念團隊只給我們三十分鐘。”
還真是“看上去”的脾氣好啊,到處是絆子,不動聲色耍大牌。
白潇嗤笑兩聲:“沒有問題,不過地點就不用在我辦公室了,楚總很忙,不要讓閑人打擾他。”
七哥了然道:“那我去預約一間會議室?”
白潇搖搖頭:“去預約二樓的員工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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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的經紀人霍青然接到番茄的消息,投資部一名副總要親自和他們溝通時,露出了勝券在握的微笑,這件事他們始終掌握着主動權,目前的發展和他預想中一模一樣。
他是程樂瑤的前經紀人,沈念和程樂瑤又是好朋友,因為這非同尋常的關系,霍青然才想出這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位副總是新來的,聽說沒什麽業內經驗。”霍青然扭頭,對後座上的沈念說,“一會兒聽聽她要說什麽,要是态度軟化我們可以各退一步,以後好相見嘛。”
沈念戴着初秋新款超大墨鏡,将她的巴掌臉遮住大半,她一邊低頭發信息,一邊問:“然哥,那位副總姓什麽?”
“姓白。”
沈念低聲重複了一遍,把視線投向窗外。
這個副總,應該就是和瑤瑤不對付的那個女人吧,如果真如瑤瑤所說,這是個情感大于理智的戀愛腦,白手起家卻不夠沉穩。以然哥的口才,和她談判十拿九穩。
想到這,沈念安心地把腦袋歪到一邊,睡過去了。
一行人依約來到番茄大樓,在一樓等待的員工直接把他們帶到了二樓的咖啡廳。
霍青然看到小姑娘按下電梯按鈕時就很疑惑,和沈念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繼續跟着她,直到看見靠窗卡座,一抹悠然自得品着咖啡的身影。
霍青然頓時感到一陣尴尬,沈念剛拍完時尚女刊,團隊一行七八人,本以為會在正經會議室洽談正事,誰曾想竟然約在咖啡廳。卡座撐死就坐四個人,浩浩蕩蕩的團隊瞬間顯得多餘了。
“霍先生,沈小姐,請坐。”餘光瞥見來人,白潇放下杯子,仰頭微微一笑。
霍青然只能示意其他人到別的卡座發呆坐等,壓下躁動不悅的情緒,和沈念款款在白潇對面坐下,挂上營業笑容說:“白總您好,路上堵車,我們來晚了。”
“不晚,十分鐘足夠了。”
沈念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狀似不經意問:“請問……為什麽不到樓上會議室談?這裏會不會人多口雜。”
白潇擺擺手:“不會,這裏是番茄員工咖啡廳,不對外營業,安全又方便。”
霍青然臉上浮現一絲不悅,番茄挑這裏談事,分明是輕慢的态度。當下是番茄求着沈念上節目,避免開天窗,即便是副總也不能這麽失禮,怠慢他們吧?
不加掩飾的情緒落到白潇眼裏,她不動聲色翻開文件,單刀直入主題。
全過程沈念沒怎麽表态,多是霍青然在回應,不斷的重複檔期沖突,好友關系,粉群猜忌,甚至連淨網行動防止網絡暴力的苗頭都說出來了。
整個真摯懇切,冠冕堂皇。
核心主旨就一條,我是真想上你們節目啊,但是臣妾做不到!要讓臣妾做到,你必須得請程樂瑤,我是有心的,就看你們有沒有心了。臣妾貼心周到全是為你着想啊,你怎麽就鬧不明白呢?
霍青然确實口才了得,神邏輯快趕上顧明昭了,難怪經紀部那群小年輕,迷迷糊糊跟着對方的思路走,什麽都談不成。
白潇将咖啡一飲而盡,單手支着下巴,動作優雅又随意,“霍先生的意思我了解了。我先說明一下,介于程小姐人設崩塌的負面新聞,以及這個節目所有嘉賓積極正面的敬業形象,我們是絕不會邀請她,也不會推掉徐歌。”
霍青然和沈念互看一眼後,心情氣和說:“那些都是謠言,好像程樂瑤的團隊發律師函辟謠了。白總,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瑤瑤的經紀人,她絕對是這一批一線小花最敬業的。營銷號是收錢黑人,爆料不能當真。”
白潇淡淡掃他一眼,“霍先生,那你知道謠言是怎麽出來的嗎?”
“據說是營銷號的皮下不知道從哪聽來的。”
“嗯,是從我這裏聽來的,我當時正在和程小姐當面說這件事。”
“霍先生,今天的主題是沈小姐。”白潇轉向沈念,用溫和又強勢的語氣說,“現在有兩個方案。第一,沈小姐照原計劃,我們愉快的合作,但介于合同拖延造成的麻煩,我建議你的片酬降低百分之二十。第二,我們接受沈小姐的退出,對于沈小姐團隊這麽講情誼,擺合作方一道的行為,保留和第三方分享的權利。”
霍青然疑惑道:“片酬不是都談妥了?”
白潇:“作,是有成本的。體現在我們番茄的財務數據上,這屬于沉沒成本。”
沈念突然開口:“白總,節目組已經找到候選人了嗎?”
白潇:“沒有,不好找。”
沈念莞爾一笑:“那白總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白潇搖搖頭:“麻煩你把我剛才說的話,複述一遍。”
霍青然臉色驟變,他知道這位副總沒有圈內經驗,卻沒想到這麽亂來,忙說:“白總,有分歧很正常嘛,今天就是要好好談一談的,一次合作談不攏,以後還有機會。大家都留點餘地嘛。”
白潇敷衍地點點頭,要說她見面之前還寄希望于沈念三觀正常,可以談,碰面之後的表現已經足夠讓她放棄這個選項了。
這些人是利益共同體,程樂瑤女主光環猶在,根本沒打算讓步,妥協了這一次,誰知道下一次在什麽時候。萬一開拍以後,說不錄就不錄了呢?
人品這麽差,合作不是自己找麻煩?
白潇微笑着說:“霍先生,我今天不是來和你們談的,是來通知你,并且希望你們能盡快從兩個選項中給我答複。畢竟我只是短期臨時工,處理完你們這一單我就走了,和番茄沒有關系。”
霍青然:“???”
沈念:“………………”
言外之意很明确,有什麽鍋盡管讓我背,背完就跑很刺激。
霍青然本以為番茄派來一位副總,是表示對他們的重視,沒想到雙方完全不在一個頻率上。這位白總說話滴水不漏,态度強硬,一點餘地都不留,和他設想中友好又有利于他們的協商場景相去甚遠。
對方走之前還不經意問了句,程樂瑤和宋南歌主演的大制作IP電視劇,沈念是不是也參演了,出爾反爾違反合約精神,投資方可能不太敢要之類威脅的話語。
氣得沈念在她走之後,差點咖啡杯給砸了。直到坐上保姆車,向來嬌俏斯文的大小姐,嘴裏依然喋喋不休地罵着白潇,恨不得把那兩個字在齒間磨碎了。
霍青然也有些後悔,他坐到金牌經紀人這個位子,算是小心謹慎後路連連的。當初和沈念做出這個決定,并不單是為了姐妹情,也是為了還程樂瑤引她進組的人情。
以霍青然從不失手的眼光看,這部劇必爆無疑。沈念不是科班出身,在演戲上沒什麽天分,要想乘這部劇的東風爆火,就只能靠炒CP了。
男主和女主配都在一檔真人秀裏,霍青然本打算雙線開花,不管播出後捆上哪個都穩賺不賠。
不曾想番茄臨時把程樂瑤踢出局,少了吸引火力的女主,沈念這知書達理小仙女人設,很難主動和男方抛梗炒CP。
權衡利弊下,霍青然和沈念才想出這個雙贏的辦法,沒想到憑空出來個不守娛樂圈法則的副總,性子比飛機跑道還直,寧可開天窗都不妥協。
“念念,你現在是什麽想法?”霍青然愁眉不展,“要不就算了,照原計劃簽合同?”
沈念冷冷掃他一眼:“你沒聽見對方說,要壓我片酬?”
霍青然:“她最後是不是在威脅我們,IP劇換角的事?”
沈念不屑哼笑兩聲:“她又不是投資商,我是瑤瑤推薦,老爸也有投資,她算什麽東西。”
霍青然松了口氣:“那這個節目……還接不接?”
沈念抓起那副墨鏡,将森冷的目光隐藏在黑色鏡片後,煩躁地說:“回去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