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來
回來
初六那天陽光普照，氣溫上升，林旭回來了。
言笑出現在小區門口，林旭就看見了。
言笑見他雙臂張開似要給她個擁抱，放緩的腳步頓時加快了。
只是在距離還有十厘米的時候，腦門卻突然被他用手抵住。
言笑：“……”
“這麽熱情啊？”林旭語調慵散。
言笑聽着他好聽的嗓音，不知怎麽竟有點害羞，低着頭不吭聲。
林旭彎着眼揉揉她的劉海，然後摟過她的脖子将人轉身圈住，手在她下巴撓了撓。
“真認不出了啊。”
言笑昂起頭：“你是說我變醜了嗎？”
林旭：“……”
明明對話是這樣的。
“我們好長時間沒見了，再見你要認不得我了。”
“何以見得啊？”
“我變得好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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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坐上公交車，言笑摘了書包放到腿上，林旭問她裝的什麽。
言笑把包往懷裏緊了緊，說：“秘密。”
林旭看了眼鼓囊囊的包，又把視線移向她：“給我的禮物？”
“……”言笑張了張嘴，眼朝上轉了一圈，“不知道。”
林旭握拳放在嘴邊笑了會兒。
街道兩邊挂着一串串小紅燈籠的梧桐樹在後移。
言笑有岔開話題的嫌疑，說：“我哥今天就開學了。”
林旭不是很意外，離高考也就一百多天了。
言笑跟着感慨：“唉，等他們離開了就到我們了，時間過得好快啊。”
“哪裏快？”
林旭覺得很慢，恨不得他們明天就參加高考。
“不快麽。”言笑看向前面，又笑笑說，“快也挺好的，我就能快點長大了。”
林旭問：“長大做什麽？”
言笑轉頭看他，眼裏亮晶晶的，似有很多憧憬。
“長大就能，嗯……”她話音收住，又開口，“就能做很多事。”
林旭追着問她：“比如？”
“……”和你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言笑想到一個：“掙很多錢，然後出去玩。”
林旭不動聲色地盯着她。
“林旭，”她說，“以後我們出去玩吧。”
“好啊。”他笑。
言笑樂了會，才想起問：“我們現在去哪啊？”
林旭忽然發笑：“這麽信任我？”
言笑擡着下巴：“你還能把我賣了不成？”
林旭閑閑開口：“說不定。”
言笑歪頭：“521？”
一瞬間，倆人間單純的對視因為林旭的目光莫測變得火辣。言笑倏地将泛熱的臉朝向窗外，咬住唇，細細看，能瞧見藏不了的笑意。
林旭也偏開頭笑了。
言笑的胳膊被碰了碰，她轉頭。
林旭遞給她一個耳機：“要聽什麽？”
言笑接過，瞄了眼他的手機，說：“你的歌單。”
林旭笑着在手機上點了幾下，音樂放出，言笑拉着他猜了幾首歌名。
後來距離實在太遠，她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眯了會。
到站的時候三點多。
下了車，言笑轉着身子往四處看，覺得這地方挺眼熟，看了眼路标記起來了。
“去海洋館？”
林旭點頭：“這邊晚上還可以放煙花。”
“真的啊？！”
言笑興奮極了，都顧不上此刻被背在林旭肩上的書包了。
這不僅是因為她可以玩，更多的是他還記得他對自己說過的話。
在館裏，林旭被迫拍了許多張照片，或帥或搞笑，甚至還陪着她拍了帶有各種頭飾的合照。
關鍵那感覺還不錯。
言笑捧着手機，笑得眼都看不見了。
“你怎麽戴什麽像什麽呀，可可愛愛。”
她的聲音過分喧嘩，又或者他們本身就很養眼，引得周邊投來多束目光。林旭忍無可忍，一把拿過手機，勒住她脖子将她帶走。
後來逛完出去，天已暗黑。
“你以後不要惹我生氣啊，”言笑揚了揚手機，“我可是有你的把柄了。”
林旭很配合地哦了聲，又不緊不慢道：“我手機裏也有你的醜照。”
言笑不在意地撇嘴：“我臉皮厚。”
林旭俯身拿手輕輕地捏了捏她滑嫩的臉蛋：“是厚啊。”
正說着話，言笑的手機響了。
林旭頓時把手收回，有像做了什麽事被家長抓到的心虛，讪讪地摸着鼻子站直往旁邊看。
言笑接了電話，那邊言媽問她吃飯了沒有。
言笑說一會就去吃。
“吃什麽？”
“火鍋。”
言媽叮囑：“別吃太多辣啊，不然肚子疼。”
言笑說：“知道啦。”
“吃完早點回來。”
“好。”
言笑挂斷電話，林旭收起把玩着的手機，好整以暇地看她。
“怎麽跟你媽說的？”
言笑把手機揣進棉衣兜裏，态度端正：“我說我要感謝學校裏教我學習的大好人，我媽就同意了。”
林旭淡淡道：“我看着很好騙？”
“哎，”言笑急了，“我說真的。”
林旭笑了下，頭低至她的耳邊，聲音不溫不火：“那你跟我說說，那個大好人被你說成男的還是女的啊？”
拐過路口，街邊有在擺攤的商販。
烤架子上的煙氣在清冷的夜裏徐徐而上，增添了些許暖意。
言笑一手握住林旭的胳膊，一手指過去：“我想吃烤冷面。”
林旭看了眼那邊，又看她：“不吃火鍋了？”
言笑說：“吃。”
“……那走吧。”
言笑蹦到前面：“我去買，你不加什麽？”
“香菜。”林旭說。
“哎呀，我也不吃，”言笑眨了下眼，“以後省事了。”
林旭笑着看她小跑到攤鋪前，不知道這姑娘哪來那麽多能量，永遠用不完似的。
言笑前面還有兩個人在等，攤主問她要什麽。
“兩份烤冷面，都不要香菜。”言笑頓了下，仰身問後面走來的人，“林旭你要什麽口味？”
林旭說：“和你一樣。”
言笑比了個ok的手勢，回身對攤主說：“微辣。”
她掃碼付了錢，倆人在一旁等着。
言笑拿着手機翻相冊給他看，劃過一張便啧啧兩聲。林旭見她那樣兒，無奈失笑，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會兒他們後面有一對情侶，開始是小聲地你一句我一句話音不斷。
突然一方提亮了聲音，像是要吵架。
言笑微微側了個頭，林旭就點着她腦袋給轉了回來。
言笑朝他吐吐舌頭，手指剛要動，那倆人直接吵開了，她不想聽都不行。
大概是女人為了男人，過年沒回家留在安城，而男人不是呆在家裏就是和朋友鬼混，找不出時間陪她。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女人撒嬌跟男人抱怨，男人直接沒給好臉色。
可能是察覺到路人的間或側目的眼光，女人安靜了許多，想拉男人走，卻聽到他淡淡說：“分手吧。”
女人怔了下，嘴唇顫抖：“為什麽？”
男微人低着頭，蹙眉不耐煩說：“你就當眼瞎了。”
女人立馬反唇相譏：“你才眼瞎。”
男人嗤笑了聲：“我是眼瞎了。”
言笑被林旭拽着去拿做好的烤冷面。
走出一步，言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男人走遠，女人望着離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
火鍋店距離這裏沒多遠，倆人吃完烤冷面就差不多要到了。
言笑的手上沾了醬汁，她用胳膊肘碰碰林旭。
“我書包裏有紙，在外面的小層裏。”
林旭剛把一邊的肩袋摘下，動作停了，擡眼看她，呦了聲：“讓我看了？”
言笑愣了會神才記起，瞪着眼說：“不在一層。”
林旭笑着拿給她，掂了掂書包：“還挺沉啊。”
言笑擦擦嘴說：“你要是好奇就看吧，反正都是給你的。”
林旭笑笑，把書包背好，拉着她進了店裏。
等火鍋煮好的時候，言笑托着下巴看了會漸漸翻滾的湯底兒，吐出口悶氣。
林旭看她，還沒開口問。
她側過頭，樣子是真的疑惑：“談戀愛都這麽可怕嗎？”
林旭握着筷子的動作頓了下，從湯裏夾了塊肉片給她：“這個好了，吃吧。”
言笑将肉片在調好的料裏滾了一圈，然後吹了吹咬進嘴裏嚼下去，心滿意足地嗯了聲。
“你說得對，加蚝油是真的香。”
林旭笑着又夾了幾樣給她，然後便看見她端着小碗，吃着東西看着他，一臉等着答案的着急樣兒。
“不可怕。”林旭擡擡下巴，“好好吃飯。”
言笑嘿嘿笑了，像吃了定心丸，把碗放到桌上，對他揚着笑。
“我也這麽覺得。”
林旭的眼眸漸深，瞥見她唇下沾到的麻醬。
視線移開，他從紙盒抽了張紙過來，一手握着她脖頸，一手替她擦掉。
“還沒吃多少就吃臉上了，小孩兒都比你吃得老實。”
言笑任他有些粗暴又耐心的對待，眼睛看他。
“林旭，我想喝酒。”
喝醉了就能趁機抱你了。
林旭的額頭抽了抽：“你才多大就喝酒。”
言笑很有底氣，說：“過年我爸都讓我喝。”
林旭說：“那是在家裏，外面不行。”
言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好吧。”
林旭敲敲她的腦門，不放心又提醒道：“在外面和誰一起都不能喝酒知道嗎？”
“你也不行？”她問。
林旭：“嗯。”
言笑乖乖點頭：“好。”
林旭彎唇：“吃飯。”
他們邊吃邊聊，言笑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他說。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不管桌子對面有沒有人坐着，林旭都會習慣性地坐在她旁邊。
想起他倆第一次吃飯，她還別扭靠得太近，現在恨不得黏到他身上，不經意地肢體觸碰都能讓她興奮許久。
她大概或許是瘋了吧。
吃完飯，剛出了店門口，林旭接到姜天的電話。
“在哪呢？”
林旭說：“外面。”
姜天聽出點門道：“回來了？”
林旭的目光落在一步遠處低着頭原地轉圈的人身上，嗯了聲。
姜天道：“靠，回來也不通知兄弟聲兒？”
林旭想趕快挂電話，問：“有事沒事？”
姜天閑出屁來，懶聲道：“能有什麽事，多久沒見了一起聚個呗？”
林旭直接回：“沒空。”
姜天一時語噎，幾秒後揚言道：“那我可找言笑了啊。”
林旭說：“你試試。”
姜天摸鼻笑，特八卦地問：“是不是在約會？”
“知道就好。”
林旭走到言笑旁邊，兩手按在她肩上。
“暈不暈？”
“嘿嘿，消食。”言笑晃了晃腦袋，仰頭，“下面去哪？”
林旭笑了下：“你說呢？”
言笑握着拳舉起右手，興沖沖地說：“放煙花。”
林旭的目光輕柔極了：“不對。”
“嗯？”言笑慢慢把手落下。
林旭攬過她：“不買怎麽放，先去買啊。”
“……哦！”
那塊兒的鞭炮鋪子不少，林旭随便找了一家，倆人進去。
言笑只挑了一盒仙女棒，林旭見着問：“就這個？”
言笑瞟到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抱了幾盒各種各樣的小型鞭炮和煙花，着實佩服小孩的勇敢。
她扯了扯林旭，低聲說：“我就想玩這個。”
林旭笑了笑，又給她拿了四盒不同樣的和兩個噴花去付錢。
店長找了塑料袋幫他裝好，林旭說再拿個打火機。
出了店鋪，林旭将袋子滑到手腕，手背碰了碰言笑的臉頰。
“冷嗎？”
言笑搖頭，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踮起腳。
“你低下頭。”
林旭遲疑地照做，然後兩邊的臉就被她暖和的手心給捂住了。
“冷嗎？”她用同樣的話問他，帶着點點笑。
林旭哪還知道冷，漆黑的眼眸裏映着她小小的身影，整個人都被她暖化了。
言笑當時沒有想很多，只是覺得不能老是林旭一個人動手動腳，她也得讨點福利回來。
等意識到什麽，她瞬間從手心麻到腳，望着他深不可測的雙眸，眼睛不可抑制地顫了好幾下，手立馬就收回了。
她十分羞赧地要轉過身去，林旭卻笑盈盈地擡手摁住她後脖頸，往懷裏一帶。
鼻尖似有似無地碰上她的，聲音低低沉沉，讓人要溺在裏面。
“你覺得我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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