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禮物
禮物
後海東頭有片沙灘廣場，冬天人們沒法在這裏感受海水拂過的清涼，卻能享受不一樣的年味。只不過到了初六年味就已經淡了，特意來這邊放煙花的人不算多。
海風一陣陣刮過，帶來淡淡腥味。
不遠處有束煙花升到天上，随着幾聲歡呼後落下無數光芒。
林旭尋了個空地，從塑料袋拿出一盒煙花抽出兩根給言笑。
她興致勃勃地接過，擎着手等他點燃。
當滋滋聲響起，火光照亮了他倆間的方寸之地。
言笑後退幾步離他遠了點，兩手轉圈。
煙花在空中劃成好看的弧度，星火閃耀。
“好看嗎？”她問。
林旭視線落在她被映亮笑意盎然的臉上，目光缱绻：“好看。”
快燃完的時候，言笑走近他：“多拿出幾根嘛，我們一起玩。”
林旭将袋子放到地上，拿打火機點亮她手裏的，然後把自己的對着她的點着。
倆人的距離稍稍隔開，言笑一邊轉手走貓步，一邊朝他抛了個媚眼。
“來跳個舞？”
林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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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言笑要給林旭拍玩煙花的視頻，林旭仰天長嘆一聲，又任命地點點頭。
言笑得令就指導他，讓他把煙花棒放這一會兒放那一會兒然後再轉個圈。
她一連錄了幾段才美滋滋地給林旭看成果。
“有mv的感覺吧？”
“沒有。”他回得利落。
“……那你給我拍，我不嫌棄你。”
林旭剛握着手機要擡起胳膊，聽到身後有人叫。他轉頭去看，一個老人領着小孩走了過來。
“小夥子啊，有沒有多餘的打火機啊？”老人擡了擡手裏的物件，“我這個打不出火了。”
林旭看到小孩的手裏揣着兩小盒煙花，挂在手腕的塑料袋裏還盛着不少。
“有香嗎？”他問。
“啊……有。”老人想起來，忙從兜裏拿出來半根，“原來是點燃了，不小心給折斷了。”
林旭幫忙點燃，老人道謝，轉頭遞給孫子時，看見小孩的眼睛落在對面女生的手裏。
言笑也注意到了，她笑了笑，将燃盡的鐵棍丢到已攢了一堆的地上，又彎下身從袋子拿出剩的大半盒，回去送給他。
老人笑着哎呦了聲，跟孫子說：“快謝謝姐姐。”
男孩看着滿當當的左右手，低聲說謝謝。
老人說兒子兒媳剛去外地采貨，這孩子鬧着要放鞭就只能一個人帶他來。
他叫小志，已經上四年級了，奶奶仔細看着點還算放心。
說這話的功夫，言笑在替小志解圍，幫他把手裏多的煙花放到袋子裏。
只是沒想到被小孩給纏住了。
老人看了會還挺玩得來的那倆人，和林旭攀起話來。
“哥哥帶妹妹出來玩啊？”
林旭落在那邊的目光一頓，收回來看向面色和藹的老人，笑問：“您看像麽？”
老人思量半分：“表親？”
林旭笑笑，沒承認也沒否認，視線又轉到言笑身上。
小志把手上的煙花放完，和言笑分享他的。
言笑擺手說：“姐姐不玩這個。”
小志想了想，又從袋子裏找出一盒給言笑。
“這個不用點火，摔在地上就響。”
言笑問：“你不玩嗎？”
“就剩這一盒了，你玩吧。”小志語氣老成道，“你們女生不都怕砸到手嗎？”
言笑：“……”
林旭覺得那倆人呆得時間過長了，其實也就五六分鐘，反正他是有些不耐煩了。
想起上次在公交車也是，不知這姑娘是因為模樣還是性格，小孩緣兒這麽重。
他剛走過去，言笑手忙腳亂扔了個東西轉身躲，林旭下意識地擡手護住她，她進了他懷裏。
聽見身後清脆的響聲，言笑抓着他的胳膊慢慢轉頭。
原本她一手拿着帶引線的小炮，一手拿香湊近，點了兩次沒點着，好像第三次看見火星了？她就趕忙丢了出去。
小志在那邊咯咯笑：“姐姐，你還說你不怕。”
言笑看見林旭覺得有撐腰的了，拉着他轉身，氣勢很足，還揚起下巴。
“哥哥不怕，你和他玩。”
林旭聽着就在她耳邊低低笑起來：“哥哥也怕。”
言笑：“……”
這話怎麽聽着那麽怪呢。
林旭笑意不減：“把噴花放了，我們該走了。”
煙火射出一米多高，一束接一束光芒不斷，後面兩分鐘火花向四周炸開，五顏六色，美麗至極。
等火光落盡，言笑才戀戀不舍跟林旭走。
她跟奶奶和小朋友說再見，要揮手時察覺到不對勁兒，眨巴眨巴眼低頭看。
呀，什麽時候牽上的！
老人看着一高一矮的倆人笑吟吟地哎了聲。
言笑觸及到老人的視線後，不好意思地要縮回。
林旭哪裏讓，手攥得緊緊的，低頭耳語。
“叫哥哥。”
後來言笑由他牽着，走出幾步遠她跑到林旭前面倒着走，問他跟那個奶奶說什麽了。
林旭将她扯回來，大拇指肚輕輕摩挲她的手骨。他看着她那雙幹淨赤誠的眼，心底的某處細細麻麻翻騰起來。
過了會兒他才慢慢開口，聲音克制。
“少兒不宜。”
言笑：“……”
倆人打車到言笑家的小區門口是七點多，林旭送她進去。
明明暗暗的燈光照着路，地上的影子重重合合。道邊的樹上不知被哪家住戶挂了風鈴，風一吹，叮當地響，讓人聽着好不雀躍。
言笑拉開書包，拿出一個藍色禮袋給林旭。
林旭撐開袋子要看，餘光掃到言笑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笑了笑，手提着袋子落到腿側。
“回去看。”
言笑秀眉輕擡，點點頭。
快到她家樓下，林旭叫了她聲。
她側頭：“嗯？”
林旭看着她：“今天玩得開心麽？”
言笑滿臉堆笑：“開心呀。”
林旭嗯了聲，慢慢點頭，然後說：“那明天開始學習了。”
言笑重重地提了口氣，覺得他是魔鬼，丢下一句“再見”就握起書包帶自個呼哧呼哧地往前走。
林旭在後頭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很歡，只不過沒一會兒，又見她轉身走回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言笑已經兩手擦過他腰輕輕擁住他。她聲音輕柔，讓人覺得這話不帶任何借口。
“謝謝你今天幫我背書包。”
林旭：“……”
禮袋裏盛着三樣東西，每個上面都貼着便利貼。
林旭坐在卧室裏，一一看過。
“這是我寒假現學的，雖然織得有點歪歪扭扭但也能看出形狀吧。樣式我想了好久的，很符合我倆的名字吧。嘿嘿。”
“從元旦就開始疊啦，到你回來終于完工，你猜猜有多少個呀。”
“上面的字母是我爺爺幫忙刻的。”
然後，林旭慢慢揭開袋子打開盒子，将裏面的禮物取出。
第一個是用毛線織成的挂件，樣式是散着光的太陽帶有笑容。
他從沒想過，旭日東升，霞光滿天竟然對他們有特別的寓意。
第二個是盛滿星星的玻璃瓶，束口處有黑色細繩系的蝴蝶結。
他握着瓶身轉着看了會，剛要放下，注意到裏面有個不一樣的小東西。
林旭拔出木塞抖了點星星出來，捏起那個像膠囊似的物件抽出紙條，上面寫着“當然是999啦”。
第三個是鋼筆禮盒。
他将黑色鋼筆拿起來，看到筆帽處刻了個金色的X。
林旭摸着那個字母，凝視了這些東西很久。頭慢慢往後靠在椅背上，他盯着某點忽然笑起來，整顆心被塞得滿滿當當。
它們都被妥善安置。
笑臉太陽挂在只有一把家門鑰匙的環扣上，玻璃瓶放在床邊書架的二層，鋼筆戳在要用筆就能找到的位置，十厘米遠處有個龍貓擺件，上面夾着張明信片。
還有床頭櫃上的海螺，睡不着時總會聽一會兒。
他原本只用來休息的地方現在漸漸有了溫度。
林旭洗漱完，拿起一直丢在床上的手機看。
微信裏有一個小時前言笑問他到家了沒有。
他把毛巾搭到肩上，給她回消息。
言笑還醒着，立馬從被窩裏翻過身趴在床上，和他說話。
林旭瞅了眼時間，快十一點了。
“怎麽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言笑回，“再說，你也沒回我消息，我睡不着。”
林旭笑了下：“沒聽到，在看你禮物呢。”
言笑發了個哦，又換了話題，問起學習的事。
林旭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走到書桌邊坐下。
他翻出之前寫好的計劃琢磨了會，拿起剛拆開的鋼筆在紙上劃了幾下，拍照發給她。
林旭思忖片刻，打了一行字過去，問她知不知道X是什麽意思。
言笑說：“不是Xu嗎？”
林旭按手機的手半晌沒有落下，剛編輯了個嗯還沒發，對話框裏又閃出一條她的消息。
“我沒給你備注，名字依舊是X，知道為什麽嗎？”
林旭删掉那個字，重新發“為什麽”。
“因為Xiao笑啊。”
這樣看着就好像我們總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或者說是緣分？
後面這話言笑沒有發給他，但她知道林旭懂的。
頭頂的燈光打在林旭臉上，他看到那行字，眼睛輕眨了下便彎起來，笑得像陽光般燦爛。
最初他起名字時是打算用“旭”，但當他按下“X”看到提示裏的“笑”字時，突然想起那個還在抽泣的女孩兒笑着對他說“我叫笑笑啦”，然後手就不受控制地改成大寫，保存提交。
沒想到這一語雙關的意思早被她發現了。
後來，倆人又圍繞學習聊了會兒，言笑都打哈欠了也不舍得放下手機。
直到林旭讓她去睡覺，她才發了個晚安乖乖滾去睡了。
那個周，言笑在周記本上這樣寫道：“我喜歡他，卻不想就止于這樣。我會加倍向他靠近的，不管在哪個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