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檸檬紅茶

檸檬紅茶

Serendipity裝修得很有異國情調，不論是店裏四處可見的裝飾船錨、海盜旗還是船長帽。

“這天氣熱的，有種夏天回光返照的美。”文學之嗦着飲料，看着前面撐傘等車的行人感慨。

厲栀沒和文學之貧嘴，不遠處的那個公交站牌，不意外地喚醒了幾天前夏夜晚上溫溫的風，那天和瓦夏、安德相遇的記憶，瓦夏嘴角洋溢的笑容，他對旁邊人解釋時候的神情……

“回神了。”一只讨厭的手在厲栀的眼前晃了晃。

厲栀遲鈍地扭頭。

文學之說：“我們進去吧。”

說着，一邊拉着厲栀往左邊走。

厲栀輕輕掙開她，遮陽傘換了一只手，往她那邊湊了湊。

又一杯紅茶見底的時候，厲栀和文學之才想起來看時間。

手機上顯示12:30。

原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已經半個小時了麽。

“今天這是約好了一起遲到？”厲栀等得有些煩悶。

“不知道，反正時京今天在上攝影課沒錯，”文學之也有點洩氣，話音未落眼睛就亮起來，“诶，他來了！”

厲栀聞言迅速扭過頭，噢，原來是宋時京，還大汗淋漓的，“Hello…Kitty？”

宋時京身上的粉T十分惹人注目。

“我家宋時京，穿什麽都那麽好看！”文學之聽出她震驚并非驚豔而是驚吓，光速花癡維護：“我給他買的！”

厲栀也意識到自己失禮，咳嗽兩聲，“私密馬賽。”

那邊文學之早就沒有在聽她說什麽，不僅如此，人也已經挪到另一張桌子上了。

老板把文學之早就點好的丹麥式咖喱肉丸套餐端上了桌。

宋時京面無表情。

文學之正襟危坐，表情莊嚴也得像個菩薩，“給他就行。”

厲栀看了這一幕還是想不通……這兩個人在一起的目的是相互擺臭臉嗎？

宋時京說了聲謝謝後低下頭斯文地戳起丸子小口地吃，偶爾跟文學之小聲地說幾句話。

厲栀一個人低頭盯着玻璃杯裏的紅色液體看，雖然“三人行”的時候她向來是被丢下來的那一個，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歷，直到現在她也沒能完全免除尴尬和不自在的感覺。

手機屏幕救急般自己亮了，厲栀看也沒看來電顯示就點擊了接聽。

“Hello.”電話那頭瓦夏打招呼的嗓音空前地溫柔好聽。

“Hello，Where are you？”你在哪裏？開門見山問了瓦夏的位置，厲栀忽然對自己急切的态度感到了一絲難為情。

明明店裏開着冷氣，還是感到周圍的溫度升高了。

校園用地面積過大的弊端在他們這次新成員見面計劃中可算顯現端倪。

瓦夏在電話裏說找不到她。

厲栀小學的時候學到的“問路”的英語開始派上用場，憑着記憶瞎指路，但是叽裏呱啦一大堆過後，電話那頭反而傳來瓦夏尴尬的笑聲——他似乎聽不太懂她的小學英語。

厲栀實在沒辦法，只好問瓦夏，還記不記得他們相遇的地方。

瓦夏說，好像快找到了。

怎麽想也沒有辦法對路癡的預感信任起來，厲栀抓着自己的手機跑出門。

樹葉參差的林蔭路上，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垂下金線。

男生的皮膚是讓人晃眼的白，他手上還舉着手機，一步步踩着金線而來，與她對視時，眼裏閃着清淺的眸光。

——女生一推開玻璃門就見到這樣的場景。

她忽然就忘了剛剛等了那麽久的沮喪。

一向不喜歡等待，可是積攢的怒氣，在這樣充滿蟬鳴的晚夏裏，蒸發得幹幹淨淨。

“嗨。”瓦夏惡作劇地從安德身後探出腦袋，對她招手。

厲栀原本停留在剛見到安德的印象裏，被瓦夏吓一跳，但好在沒有失态地驚呼出聲，只是很緩慢地回了一句——“哦……嗨。”

她并不清楚只是和瓦夏有約，怎麽會在這裏見到安德，只是身體比思想更快地領着他們去Serendipity。

巧得很，安德今天也穿了一件粉紅色的印花短T。但是比起宋時京來，厲栀“只看到”了對方耀眼的金色頭發，和他被襯得有如神祗的白皙面容。

這個人的建模莫非是女娲的畢業設計嗎？

他們一進店裏，文學之就上下打量了瓦夏一眼，接着對厲栀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怎麽辦，安德這個“大男生”一樣穿粉紅色呢。

厲栀意會她的目光，生怕她說出什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在他們身後比手勢做“噓”的動作。

文學之立刻笑得肩膀都抖起來。

厲栀無奈地看着她的方向。

“你決定好了嗎？”瓦夏的問題拽回她的注意力。

決定？什麽決定？約會還是做朋友？

厲栀被問得一頭霧水，正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店主端了一大杯紅茶過來。

厲栀示意店主把茶給他後再幫安德做一杯，邊埋頭喝一口自己的紅茶。

“這是什麽？”瓦夏抱着自己的杯子。

“紅茶，給你點的”，厲栀撇過小半邊臉看他，餘光中看到安德靜靜坐在椅子裏朝窗外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

“給我點的？哇哦，我愛死它了，你怎麽會知道的？”瓦夏對着一大杯紅茶眼睛發亮。

厲栀知道他撒低級謊說場面話，既然“愛死了”怎麽會不知道那是什麽。

“我瞎猜的。”其實也不是，原因僅僅在于這是迎合本土市場的、全店最便宜的飲品，外加那天查各種論壇時，有聽到俄羅斯友人們都愛紅茶的論調，所以約到這家店。

厲栀原本摸出劇本想要給瓦夏介紹，忽然想到了什麽，輕聲對他說：“我必須要再一次把你介紹給兩位成員認識，以社員的身份。”

“沒問題。”瓦夏說。

“之之，這裏。”小店裏兩桌相隔的距離也就是教室裏兩個大組間的寬度，厲栀犯不着大聲喊，只是擺了擺手文學之就看過來了。

“你好，西施。”文學之笑嘻嘻地打了聲招呼，伸出右手對瓦夏晃了晃。

她對面埋頭吃東西的宋時京也擡起頭來，學着文學之小晃了一下右手，給了個皮笑肉不笑的反應。

本來很配合的瓦夏，就在這時候收起了露齒笑，聲音悶悶地說：“他不喜歡我。”

這……厲栀支支吾吾不知怎麽解釋，只好擡頭往右邊的方向使了一記眼刀，語氣溫柔但是一字一頓：“他說，你、不、喜、歡、他。”

宋時京挑了挑眉。

厲栀瞪他，怎麽，人家還沒進社團呢，社長和社長夫人拿喬搞情侶小團體是吧？

宋時京可算識相地放下了筷子，擡腿走到瓦夏面前，對瓦夏伸出了右手。

瓦夏也伸出右手，握上他的。

宋時京一邊晃着人家瓦夏的手，一邊扯出笑臉來解釋，卻是滿口中文：不好意思。我只是太餓了，吃東西專心了一點，沒有不喜歡你的意思。”晃完之後，他立馬轉身回了位子。

留下滿腦門挂滿問號的瓦夏。

厲栀只當事情解決，也不翻譯，只是對瓦夏擺擺手，“不用介意，他只是害羞了。”

宋時京聽到這話，沖這頭又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