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選一

二選一

當周岩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顧安宜已經預測到是因為什麽了。

“二小姐,司令讓你回去一趟。”

“外公他知道我和江慎的事情了吧?”

“知道了。”周岩猶豫了一秒,恻隐之情驅使他提醒了幾句:“司令他很生氣,很可能要你與江先生分手,二小姐你有個準備。”

“我知道了,謝謝你。”

靜等在她身旁的江慎從她和周岩的只言片語中推測到大致事情,在顧安宜挂了電話之後他問道:“是你外公那邊的電話?”

“嗯。”顧安宜點頭,眉間萦繞幾分憂慮,“外公讓我回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吧。”江慎握住她的手,溫暖一笑,“畢竟是我們兩個的事情。”

從錦市開車回到顧家別墅,用時三個小時十一分,快到下午兩點。

周岩掐着時間等在別墅門外,看到江慎也來了的時候愣了一瞬,随後沖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二小姐跟我來吧,司令在書房等着你呢。”

周岩帶頭走在前面。

顧家別墅很大,但格局不亂,就是走廊都是一個樣,金黃夾白色,像富麗堂皇的宮殿內閣。

顧安宜生活在這裏二十二年,閉着眼睛都分的清每間房間的名字和用途,根本不用周岩帶。

江慎也是如此。

他自小過目不忘,三年前來過這裏一次,就深深的将這座每一個角落都充滿着貴氣,一平方米比他家整棟房子都要貴上好幾倍的別墅記在了腦子裏。

他想他這輩子也忘不了那一日。找他的同樣是周岩,他将車停在他拍戲的劇組外面,給導演打了一個電話,他有一次發燒都沒請下來的假,因為周岩這一個電話,輕易就得到了。

周岩只借了半天的時間,導演卻大方的給了他一天。

那時江慎就明白,區別待遇是因為所站高度不同,他一個剛進娛樂圈的小新人,演得角色也是十八線、路人中的路人,導演會在意才怪。

周岩開的車是顧肖專門給他配的,在顧家并不值錢,但對于那時候的江慎,是他們家十多年的收入。

“江先生,我們家司令要見你。”

周岩露出和章煜一樣的官方臉,客套而友好。

但江慎清楚,在安谧靜好的之下隐藏着的,很有可能是一場鴻門宴。

可他還是去了。

坐在他家十多年的收入上,江慎腰背挺直,比他上學的時候都坐的正。

他的表情很認真,他在感受坐在幾十萬上和坐在十幾萬上面的區別。

還是他那小保姆車舒服一些。

顧肖與顧安宜的眉眼很像,只不過他在時光的刻畫之下,眼神不如顧安宜的明亮,也不如她清澈,炫着純真。

“今天我找你來,就是為了你和安宜的事情。我知道安宜喜歡你,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以你的出身根本配不上安宜,更何況你還犯過事。安宜是個善良的姑娘,就算她可以不介意這些,但是我不能。你也知道安宜的父母在她一歲的時候就離開了她,我身為她的外公,不僅要為她負責,還要為她媽媽負責。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她和你在一起的,她想要的生活你給不了,你心裏面要是對安宜有那麽一點憐惜,你就放過她吧。”

“告訴她你不喜歡她,和她一刀兩斷。我可以給你錢,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似乎有錢人總喜歡拿錢擺平一切事情,似乎在他們眼裏,那些窮人,可以為了錢出賣一切。

江慎沒收錢,他雖然窮,但他是一個有骨氣的窮人!

他答應了顧肖的要求,不是因為顧肖的軟硬兼施,而是因為顧安宜。

顧肖說的對,他沒辦法給顧安宜想要的生活,和他在一起她只會受苦。苦難他一個人承擔就夠了,讓顧安宜和他一起,他不舍得。

“請。”

周岩左手一送,打開了顧肖的書房。

江慎的思緒被拉回,他手中攥着顧安宜的小手,她有些緊張,手心微汗。

“不管你外公什麽态度,我都不會和你分開。”

顧安宜偏頭看着他,瞳孔閃動,晶瑩的像是清晨葉片上輕顫的露水。

“我也是。”她忽然笑開。

江慎跟着她笑,心中五味雜糧終化作慶幸。

過了三年,顧安宜還站在原地,只要他回頭,牽起她的手,她依然會笑着跟他走。

多麽難得。

書房被打開的瞬間,顧肖擡起頭。

他目光一瞬間落在顧安宜和江慎相握的手上,臉色驟然一變。

“誰讓他來得?”顧肖平息了幾分的怒火又因為江慎的到來被點燃,他聲音冷酷,“顧家也是他随便進的?周岩,趕他走。”

周岩心下為難,還是要遵從顧肖的話,他腳動了兩步,靠近江慎。

江慎一拉顧安宜,兩人就進了顧肖的書房。

“顧先生先別急着趕我走。”

江慎将門一關,和顧安宜并肩走向顧肖。

顧肖見着江慎就氣不打一出來,臉色自然也難看的很。

他沒說話,顧安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終歸是她的外公,是長輩,她雖然沒覺得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麽不對,但看他如此生氣,她竟然産生了違背他意願的愧疚感。

誰都沒說話也沒舉動,江慎率先向顧肖鞠了一躬,又道了句對不起,顧安宜以為這句對不起說的是他和她在一起惹外公生氣的事情,他下面的話晴天霹靂,炸的顧安宜失去了反應。

江慎說:“對不起顧先生,我違約了。”

“我三年前答應了你和安宜一刀兩斷,可現在卻和她在一起了。不過如今的我今非昔比,三年前我一無所有,現在我名氣、金錢和權力都握在手中,完全可以照顧安宜,保護她歲月無憂,我希望顧先生可以抛下對我的成見,同意我與安宜在一起。”

話畢,江慎又深深的給顧肖鞠了一躬。

“你說什麽?”顧安宜愣愣的開口,“外公三年前找過你?”

江慎沒答,顧肖抿着唇目光冷然的注視着江慎。

顧安宜卻頓時明白了,她難以置信又失望至極,質問顧肖,道:“外公,三年前江慎的那篇微博是因為你而發的對不對?”

顧肖臉上的表情在松動。

顧安宜捂住胸口,那裏疼痛劇烈,她捂的很緊,似乎這樣,疼痛就會減輕一些。

她因為江慎發的那篇微博堕落了半年之久,當時顧肖看着她的眼光很特別,她當時還不懂是什麽意思,如今懂了。

那是愧疚、心疼、不忍。

沒有後悔。

就算是到了現在,他仍然沒有後悔。

“你真的是鐵血冷酷。”

顧安宜忽然對顧肖失望透頂。

三年前,如果他能早一點将江慎的事情告訴給她,她也不會心如死灰的斷絕了和外面的聯系,錯過見奶奶的最後一面。

顧安宜這樣的批判,顧肖為之一振。他所做所為皆是為了她,可她卻并不領情。

甚至怨恨他。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你好。你早晚有一天會明白我的所作所為。”

被自己的親外孫怨恨,并不是顧肖所想所願,但他沒有解釋太多。他是高高在上的司令大人,他的話就是鐵令,別人只有聽從的份,哪有他解釋的道理?

“今天把你叫回來,就是讓你和他分手,既然你們兩個一起來了,那麽我就再說一遍。你們兩個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你們兩個休想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顧肖右手成拳狠狠的敲擊桌面,眉毛擰在一起,一如他訓軍人時的嚴厲。

“不可能!”

在來之前,顧安宜曾想過很多勸說顧肖的話,但現在她知道了讓她與江慎錯過三年的不是江慎的不喜歡,而是她外公的暗中手段。再多的話也沒了說出來的打算,因為她外公,根本就聽不進去!

“我不可能和江慎分手的!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和他分手!”

“你竟然如此和我說話!”顧肖拍案而起,“真當自己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嗎?”

記憶中,這是顧安宜和顧肖頭一次劍拔弩張。顧安宜從小到大,最崇拜尊敬的人就是顧肖。她的外公,是一名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的軍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崇高無上的職業。她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三個孫子輩的孩子裏面,他最疼的就是她,她也從來沒忤逆過他一句。

見顧肖剛站起來就連忙坐下,顧安宜想起他的身體大大不如從前硬朗,不想也不該和他如此頂嘴,于是聲音放柔了幾分,“外公,江慎是我喜歡的人,算我求你了,就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吧。這輩子除了江慎,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

“不可能。”顧肖捂着胸口咳嗽了聲,态度堅決不肯退步,“你若還是我的外孫女,就不要違背我的意願,趕緊和他分手。”

顧安宜心痛難忍:“如果我不和他分手呢?”

“那你就不再是我顧家的人。”

顧安宜眼圈泛起紅暈,一個是她心愛的男人,一個是她敬愛的外公,兩者對于她來說都是不可割舍的,卻偏偏逼着她二選一。

“顧先生,你如果害怕安宜和我在一起吃苦,而不同意我們兩個的事情,我可以讓人将我公司的業績表拿給你,我保證安宜和我在一起絕對不會吃苦的。我們公司很多藝人都是一線,我……”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我就是不想你們兩個在一起。”顧肖不想聽江慎介紹他們公司發展如何,對于龐大的顧家來說,仍舊不值一提。

“外公!”

顧安宜凄厲的喊了一聲,她心底無力而絕望。

她從小跟着外公一起長大,外公就是她全部的生活,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他。而江慎,是她的靈魂,是她人生最濃墨重彩的地方,如果失去了江慎,她的生活将黯淡無光,她将變成一具行屍走肉,那樣的生活,和讓她死沒什麽兩樣。

“你一定非要如此逼我嗎?”

認識顧安宜八年,江慎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顧安宜。

她在抖,全身都在抖,眼淚一顆接着一顆的落,整張臉都沒有血色。

穩坐泰山的顧肖慌亂起來,江慎一把抱起顧安宜,抱着她往外走。

顧肖想讓江慎放下,可話剛要脫口,顧安宜剛才的樣子一下子劃過眼前,他的心跟着泛疼,遲疑了幾秒,江慎就抱着顧安宜走出了他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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