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血族（九）
血族（九）
諾德拉會議如常開展。
這倒是出乎了許多氏族的意料，他們本以為會有很多血族趁着昨天晚上去暗殺吉密斯親王。
尤其是吉密斯氏族的對家，辛摩爾氏族和末卡維氏族。
在諾德拉會議開始之前，各氏族的親王們要先到教堂禮拜該隐，年長者優先，同輩則是按氏族地位來決定禮拜順序。
他們捧着聖水，面對着該隐雕像喝了下去。
此舉為淨化自己的污濁，變成更加純血的血族。
禮拜儀式完成後，他們按順序逐漸進入會議庭。
會議庭是在室內，比起光明殿敞亮的名字，這裏缺少光亮。長桌上，每個人對應的位置面前擺着一顆懸浮的魔晶石，不同的魔晶石顏色不同，低保和的亮度只能照亮面前血族的樣貌。
林桉披着尤思的皮，他沒進來之前，就處于被其他十二個人孤立的狀态，就連長期交好的勒森魃氏族也不得不與他避嫌。
看來尤思平時的人際關系也不怎麽樣嘛。
看這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們根本看不上尤思這個靠撿才能得來的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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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的親王們沒有林桉熟悉的面孔，除了有過一面之緣的梵卓親王。
當時他就覺得梵卓親王的面相是非富即貴，出入在酒館那樣的場合十分違和。
梵卓親王向來都是主持大局的人。
柯羅諾斯說道：“我們提前了半個世紀召開諾德拉會議，是什麽原因想必大家都心中有數。”
“聖城向來都是和平的代表和象征，但是近來聖城裏卻命案頻發。根據幸存者的表述，吉密斯氏族有很大的嫌疑。對此，在座的各位都沒有異議吧？”
末卡維親王向來是最不把紀律放眼裏的人，他絲毫不收斂自己的情緒，說道：“什麽嫌疑，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有什麽審判的必要嗎？”
柯羅諾斯說道：“其他親王呢？”
吉密斯處于下風，辛摩爾作為與之恩怨最嚴重的氏族，此時也不忘落井下石。
辛摩爾氏族的親王仁勒說道：“吉密斯血族在這千年來一直作惡多端，依仗自己的美貌到處行兇，慘死在吉密斯之手的血族和人類數不勝數，在坐的各位有哪個族人是沒有被吉密斯殘害過的？”
他故意挑起其他血族對吉密斯的仇視，但在座的都是親王，是活了幾百年的老人，他們自然不會輕易被一個曾是人類的血族挑起情緒。
在他們的眼裏，仁勒就是一個剛成年的年輕人。
雖然年紀擺在這裏，但由于辛摩爾氏族近百年來發展的勢頭越發強大，仁勒說的話也有着一定的分量。
最為熱愛和平的托瑞多氏族的親王說話了，這是一個貌美的女性，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和溫柔，她說道：“戰争過後，我們血族好不容易才換來的和平，現在就要因為你們吉密斯的做法而破壞嗎？”
布魯赫親王的不可一世地帶着命令的口氣說道：“吉密斯親王，你也該管管你的人了！”
末卡維親王又說道：“你如此縱容吉密斯的血族，究竟居心何在！”
林桉始終一言不發，沒有給出任何反饋。
他的這幅樣子在他人眼中就是不把任何人放眼裏。
林桉掃視全場，坐在他旁邊的勒森魃親王沒有說過一句話，在這個衆人落井下石的情況下，他的做法算是給面子了。
也許是勒森魃親王還顧着以前祖輩的交情，沒有跟着衆人讨伐林桉。
除了他之外，還有好幾個親王都沒有發表意見，但都是持着默認的态度。
這些保持沉默的大部分都是自身難保的氏族，他們顧忌着吉密斯會對他們施加報複。
柯羅諾斯說道：“其他的幾位親王不發表意見麽？”
柯羅諾斯在逼他們站隊。
“岡格羅親王？”
岡格羅氏族是個熱愛自然的氏族，他們生活在野外，與野生動物為伍。他們從來不參與這些事情，在這場動亂之中也是損失最小的氏族。
向來在這種需要表态的場合中，他們的意見都是最不重要的，但現在梵卓親王卻主動點了岡格羅氏族的親王。
其他親王也敏銳地察覺到了梵卓親王的态度。
因為梵卓親王不參與投票，所以其他親王們最擅長從柯羅諾斯的蛛絲馬跡中分析出他的态度。
不管怎麽選擇都會招惹是非，但只要跟着柯羅諾斯站隊就一定不會出錯。
其他的親王看在梵卓親王的面子上也不敢對他們施加報複。
岡羅哥親王果然選擇中立。
柯羅諾斯點頭，說道：“那其他的親王呢？”
剩下的人都紛紛跟着岡格羅親王選擇了中立态度。
末卡維親王這幾個立場明确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總比梵卓親王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好。
中立态度，那就說明只要他們的決定不會太過分，梵卓親王都是默許的态度。
雖然他們可操作的範圍變窄了，也總比什麽都不能做的好。
林桉發覺末卡維親王看自己的眼神狠戾起來，他只覺得奇怪。
印象中，自己沒惹對方吧？
在這場動亂中，末卡維氏族也不是損失最嚴重的。
那為什麽他對自己的敵意這麽重？
比起末卡維親王，辛摩爾對自己的态度就好懂多了。
因為辛摩爾和吉密斯都是精通魔法的氏族，在辛摩爾氏族還是人類法師之前，就數他們之間的沖突最多。
人類法師一面看不上吉密斯的作風，一面又對吉密斯的魔法實力感到羨慕和崇拜。他們的慕強心理嚴重，同時追求着長生，漸漸地有了取代吉密斯，成為陸地上最強的魔法氏族的念頭。
自從魔王消失後，吉密斯就漸漸沒落。當下的局面正是給吉密斯致命一擊的時候，辛摩爾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
辛摩爾親王仁勒說道：“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吧，趕緊地進行下一步吧。”
勒森魃親王在這時說了一句：“果然不是純種的血族，粗鄙至極。”
他這一句把辛摩爾親王噎住了，但他也只好憋着。
剛才确實是他太沖動了，作為在座中年齡最小的一位，他是最沒有資格催促最為年長的梵卓親王的。
林桉在心裏暗笑，這辛摩爾親王也太心急了些。
不過很快，結局就能如他所願的。
柯羅諾斯看了辛摩爾親王一眼，對方低下了頭。
柯羅諾斯說道：“接下來請吉密斯親王給予各位一個滿意的解釋。”
‘解釋？’
‘解釋什麽？’
千年前，林桉在位時，還沒有這個諾德拉會議。
等到他被封印之後，這個諾德拉會議才正式啓動。
【這是諾德拉會議的正常流程，在争辯過後，就會要求被控訴者給出一個圓滿的解釋，若是拒絕解釋，其他親王有權對你提出決鬥；若是主動公開承認錯誤，決鬥環節就會取消。】
‘原來辛摩爾親王是等着這一刻呢。’
【但只有貴族才有資格提出決鬥，在這些血族裏面，仁勒不算是貴族。】
‘我看他們都挺想跟我決鬥，然後把我打得狗血淋頭的。’
【宿主，你打算怎麽做？】
“吉密斯親王，請做出選擇。”
所有人都把視線放在林桉身上。
林桉坐懷不亂，說道：“我承認錯誤。”
他們大多數人顯然是沒想到這個答案。
辛摩爾臉色一變，說道：“不可能！”
俗話說，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辛摩爾與吉密斯互為這麽多年的敵人，吉密斯是一個怎麽樣的氏族他再清楚不過了。
林桉似笑非笑地反問仁勒：“怎麽這麽大反應？難道本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不是件好事嗎？”
柯羅諾斯也說道：“和平永遠是我們的第一選項，能避免戰争最好的。”
托瑞多親王說道：“只是在嘴上說說是不夠的，誰知道你有沒有真的承認錯誤呢。”
林桉問道：“那托瑞多親王希望我怎麽做呢？”
“必須公開道歉，讓所有血族都看到。”
柯羅諾斯問道：“就算是吉密斯氏族被其他氏族報複了，你也能接受嗎？”
林桉用手掩面，說道：“我們吉密斯氏族犯下的錯，就由我們自己承擔吧，這是我們應得的懲罰。”
末卡維親王卻不屑地說道：“哼，裝。”
裝不裝大家都能看出來，但是林桉都這麽說了，他們也不好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
畢竟都是當親王的人了，給臺階就下，否則只會讓局面變得更難堪。
柯羅諾斯說道：“那就把公開道歉的時間定在二十天後，這二十天是你的考驗期。這段時間內，聖城将會限制吉密斯氏族的所有行動，希望吉密斯親王能盡快處理好你的族人，讓所有人看到你認錯的誠意。若是再有之前的惡性案件出現，那麽二十天後等待吉密斯氏族的就不是公開道歉這麽簡單了。”
末卡維仍是一副瞧不起的态度。
而辛摩爾卻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林桉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辛摩爾沒憋什麽好屁了。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林桉說道：“好的，本王定會好好管教他們。”
柯羅諾斯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最近聖城謠言四起，特別是關于魔王複活的消息幾乎覆蓋了整個聖城，所有血族都騷亂不斷。希望吉密斯親王也能對這件事好好調查一番，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同樣是在二十天後，與公開道歉宣言一起公布這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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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各氏族的親王陸續離場，大殿外都是來迎接各自親王的下屬和騎士們。
還有大量慕名而來，只為見上自己的親王一面的血族們。
林桉走得慢，他跟在人群後，站在高高的階梯上，俯視着底下的人群。
末卡維親王在走過林桉身邊時，突然停下了，說道：“吉密斯親王，你當真要公開道歉？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你。”
林桉反問：“那你一定不了解我。”
“我沒有興趣去了解你，比起你，魔王更值得我去了解。”
末卡維突然提到了魔王，有何居心。
但林桉現在扮演的角色時尤思，于是他聽聞後，臉色一變，又有恐懼又有恨意，将昨天晚上尤思的反應淋漓盡致地模仿了出來，他咬着牙：“可惜了末卡維親王，魔王已經死了，不管你承不承認，我才是吉密斯的親王。”
末卡維親王冷笑，“你們的惡毒程度還真是如出一轍，連自己的氏族成員都能陷害，這就是吉密斯的傳統麽！”
林桉不解，他至于這麽氣憤嗎。
被害死的是自己，跟這個末卡維親王有什麽關系。
林桉說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這時，他們也走下了階梯。
末卡維公爵迎了上來。
卡瑞是來接末卡維親王的，他們沒有在聖城逗留的打算，會議一結束，就打算回程，等到二十天後再來見證吉密斯親王的公開道歉。
林桉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卡瑞。
他下意識地躲避了視線，但他又很快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尤思，可是尤思對于卡瑞的态度究竟是怎樣的？
憎恨？厭惡？敵視？還是什麽？
林桉再次看向卡瑞，好在對方沒察覺自己的異常。
卡瑞比起小時候，成熟了許多。
雖然他現在很正常，但還是能看出他多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比如末卡維氏族特有的瘋狂。
都是即将要面對的對手，現在也沒有躲着對方的必要了。
林桉主動說道：“卡瑞·末卡維公爵。”
末卡維親王和卡瑞同時看過來，卡瑞沒什麽表情。
但有意思的是，末卡維親王看上去比卡瑞警惕多了。
“好久不見啊，沒想到你離開之後，還能混得這麽風生水起呢。”林桉說道。
這下不僅是末卡維親王了，周圍的末卡維騎士們也防備起來。
看來卡瑞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挺高，一個被人類法師驅逐的吉密斯叛徒，竟得到了末卡維親王的欣賞，還真是不可思議。
卡瑞用帶着審視的目光掃了林桉一眼，在他的臉上停留的時間有些久。
‘089，他不會發現我是假的尤思了吧？’
【放心，三代血族的魔法不會這麽容易被破除的。】
林桉放下心來。
他也直視了回去，卡瑞卻收回了視線。
他居然沒有回應‘尤思’的話，林桉認為是他看不起尤思。
可尤思好歹也是個親王啊。
末卡維親王似乎很滿意‘尤思’這幅吃癟的樣子，他說道：“卡瑞已經是末卡維氏族的公爵了，吉密斯親王就不必套近乎了吧？”
“是我唐突了？”
林桉看着卡瑞這幅樣子，有些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好像變了許多。
是後悔封印自己了？
卡瑞會不會也跟尤思一樣整日惡夢纏身呢？
林桉越發好奇了。
他們兩隊人馬分別了。
卡瑞在走上馬車之前，看了吉密斯那個方向一眼。
約克不在。
馬車上。
末卡維親王利維問道：“你都聽說了吧？魔王複活的謠言。”
卡瑞問道：“您覺得是謠言？”
利維說：“你不是說過，魔王的封印用的是你和另外吉密斯十四個人的精血共同結下的契印，要解開封印必須取得你們十五個人的鮮血，去到吉密斯氏族中心的大陣解除封印麽。”
“解除封印之後，必須去到封印魔王的二百四十個地點一一收集回魔王的肢體，才能複活魔王。”
“但是除了尤思和約克那兩個人，其他的吉密斯血族都被你殺了，所以要解除封印也是不可能的了。”
卡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沒想到幾百年前的事情您還記得這麽清楚。”
利維說道：“魔王也真是造孽，也不知道他怎麽對你了，你居然如此恨他。”
卡瑞說道：“我只是按着辛摩爾的要求去做而已。”
利維說道：“不用解釋，我就是欣賞你這股瘋勁，否則我也不會讓一個外族人加入我們氏族。”
卡瑞：“……承蒙厚愛。”
———
林桉這二十天都要留在聖城，哪也不能去。
也還是同樣住在光明殿。
同他一樣留在光明殿的，還有梵卓親王，柯。
但林桉再沒見過對方了，似乎他只有在需要他的時候才會出現。
雖說留在光明殿是規矩，可林桉又不是尤思，他只有在假扮尤思的時候才需要留在光明殿裏，更多的時候他還是那個‘自由’的三代血族。
在希太追随者為林桉準備的房子裏，林桉正站在鏡子面前研究。
為了接下來的計劃，他換了好幾種樣貌，都沒能找到符合心意的。
089看着鏡子裏各種模樣的林桉，有醜陋如諾費勒血族的、有直接換了個性別的、有崎岖如異形………
林桉抓不定主意，便向089求助：
‘你說世人眼中的魔王究竟是個怎麽樣的形象？’
【你打算直接用魔王的身份示人？】
當然不會如此直接，因為這樣還會引起各氏族對他的聯合讨伐。
‘尤思這個身份用着挺方便的，我不打算換掉。’
‘但既然他們都讓我調查魔王複活這件事的真相，那就讓我來告訴他們，這不是謠言。’
林桉打算找那些曾經的‘老朋友們’好好敘敘舊。
【我覺得你直接用真面目示人就好。】
林桉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可行。
他身形一晃，脫去了所有的僞裝，露出了他原本的樣子。
其實真正見過魔王真面目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他就算直接用這幅皮囊上街，也不會有人把他往魔王的方面上想。
他摸着脖子上的疤，縱使現在是這幅驚悚醜陋的模樣，但也不難看出他原本就不差的樣貌。
雖然‘魔王’這個名號是其他血族安給他的，但他覺得，自己還真有着幾分‘魔王’的樣子。
林桉滿意地點點頭。
【這二十天，你要一直以這幅面目出現嗎？】
【希太的追随者們會不會因此懷疑你的身份？】
‘如果我真的是希太，我也不會以真面目示人，這些追随者們只會以為現在這幅也是我的面具之一。’
【那，赫爾呢？】
‘089，我發現這個世界的你有些奇怪啊。我問你赫爾有沒有之前的記憶，你又不說，現在又問我會不會被赫爾認出來。’
【可我确實是不能說，我一回答你這個問題，你就會産生更多的疑問，所以我選擇從一開始就拒絕回答。】
‘行吧。’
反正他們也不一定會再碰到。
林桉只披了一件鬥篷，帽子也沒帶上，來到全聖城最大的酒館。
他舉起酒杯昂頭喝酒的時候，露出了手臂上的傷疤，還有脖子的那道傷痕也更加明顯。
他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這些血族們開始暗戳戳地讨論起林桉的氏族來。
……….
“我的天啊！怎麽會有這麽醜陋的傷疤！這是人類還是血族？”
“你看他膚色，怎麽可能是人類！”
“怎麽可能會有人類獨自來這種地方！”
“可是血族怎麽會在身上留有這麽醜陋的傷疤？血族的自愈能力要解決這些疤痕還不是輕輕松松。”
“該不會是剛轉化成血族的childe？”
“如果是劣等血族，将他轉化成血族的人為什麽不幫他把這些惡心的疤去除？”
“該不會是被虐待的吧……”
“也有可能是諾費勒氏族的劣等吸血鬼！”
“哎！這倒是有可能！越低階的諾費勒血族的形态就越接近正常血族的形态！”
“如果是這樣的話，比起其他的諾費勒，這個人長得也沒有那麽難看了。”
“是啊，我現在越看越覺得他賞心悅目了！”
“哦，我的老天！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比！”
“小心我讓諾費勒的老兄咬掉你半個腦袋！”
………
環境嘈雜，這些血族在讨論林桉時也沒有收斂音量，林桉聽得一清二楚。
【宿主，他們在說你醜。】
‘……我知道。’
【他們說你的疤惡心。】
‘我聽到了…’
【其實我覺得還挺酷的。】
‘你在安慰我嗎？’
【是的。】
‘那、謝謝？’
【不用客氣，我真的覺得還挺酷的。】
他們在腦內交流時，林桉注意到自己斜對面的一個坐在吧臺邊上的血族有些怪異。
‘089，你看那個人。’
【他被操控了。】
那個血族旁邊的朋友在讨論着林桉，但是他卻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林桉，沒有參與到朋友們的讨論當中去。
他旁邊的人推了推他，他還是沒有反應。
那人黑色的眼裏竟還透出了一些紫光。
這是吉密斯的魔法。
‘吉密斯的人？’
‘但是不太像。’
現在吉密斯的親王是林桉，他沒有對下面的人下過此類命令。
那會是誰呢？
【不只是他。】
‘我知道。’
除此之外，他的另一側卡座上，也有一個人在偷瞄着這裏。
林桉不動聲色地往那側撇了一眼，那人就迅速地收回了窺探的眼神。
‘前面的吧臺，左手邊的卡座，右邊端着酒盤子的服務生，站在最外邊的那個調酒師，還有誰呢？’
‘089，你能分辨出這是幾波人嗎？’
【和吉密斯有過矛盾的、還有與你認識的、和主持會議的梵卓氏族。】
‘和我認識的，是赫爾和卡瑞吧。’
林桉推測着，‘那個使用吉密斯魔法的是卡瑞無疑了，其他三個分別是末卡維、辛摩爾和梵卓氏族的眼線，但我找不到赫爾的眼線。’
【因為他是阿薩邁氏族的成員，本職是殺手，能不被人察覺是他們每個人必備的技能。】
‘這裏太吵太亂了。’
林桉突然起身。
【你要出去了？】
‘是啊，我想看看究竟是誰先找到我。’
林桉上一秒還在喝酒，下一秒突然就從卡座上消失了。
他消失得無聲無息，所有人都察覺不到這裏剛才還坐着一個人。
除了一直在關注着林桉的那幾個人。
“公爵，他消失了。”
“找。”
卡瑞已回到了莊園，但要去到聖城也只是一個眨眼的事。
只見他剛說完‘找’這個字，就原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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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羅諾斯站在赫爾的房間前，敲門卻無人回應。
可裏面分明就有着赫爾的氣息。
柯羅諾斯直接推開門進了去，只見裏面空無一人。
他摸了一下床，床中間有些凹進去，他伸手感受着上面殘留的溫度，赫爾才剛走不久。
他視線上移，注意到枕頭下壓着一個什麽東西，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個很小的瓷兔子。
曾經看到過的畫面又一次在他腦中回放。
柯羅諾斯閉了閉眼，手中的瓷兔子就化為齑粉，飄散在空氣中。
這時，一個白金色的卷軸淩空出現在身前，卷軸周圍萦繞着金色的流光，卷軸漸漸打開來。
上面只寫着兩個詞語，‘魔王、亞瑟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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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坐在王座上，他看着單膝跪在底下的血族，問道：“你确定沒看錯？”
“……我不确定。”
“蠢材！”
“親王息怒！”
“那怎麽可能是魔王？近來模仿魔王的人這麽多，不是來一個長相怪異的人就說這是魔王了！”
利維突然将那那面可呈現影像的鏡子打碎了，“以後這種小事不用跟我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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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摩爾莊園。
“快去請長老！”
“只有他見過魔王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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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出現在酒館，他站在林桉上一秒出現過的位置。
那張臉，他不會認錯。
他就是林桉。
他彎下身拿起林桉喝過的酒杯，斜眼看向林桉剛才坐過的位置。
這熟悉的魔法氣息，林桉就是安。
柯羅諾斯，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