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
一整夜,時樂這具被折騰慘的身體,陷入斷電拉閘般的深度睡眠。
時樂穿書前急着還債,在影視城裏什麽活都幹,群演工資低就靠給劇組幫忙跑腿換補貼,多幹活多混臉熟,讓他能接到的工作越來越多。
他已經習慣早起,再累第二天也能在六點多自然醒。
即便躺在暄軟的大床上,蓋着三萬一條的黃金蠶絲被,六點鐘一過,時樂就“撲棱”一下驚醒了。
他撐起身屁股往下一蹭,眼睛沒睜開腳已經落地了。
時樂原本住的出租房的方位都刻在腦子裏了,一般進了廁所洗漱結束才會睜眼,所以,他這一腳落得可以說相當自信。
就這樣,他狠狠地踩在邢羿的腳踝上。
伴随一聲悶哼,邢羿吃痛收腿,時樂腳下踩不穩身體一歪,一個屁股墩摔在了邢羿胸腹上。
阮時樂這身體被原身糟踐得厲害,但再瘦再虛也是個一米八的大男人,一個泰山壓頂險些将二次遭難的邢羿壓背過氣去。
邢羿萬萬沒想到,嚴防死守大半夜天快亮才睡着,阮時樂竟然會在大清早給他來這麽一個致命打擊。
時樂摔在邢羿這個人肉墊子上倒沒太疼,但也給他徹底摔清醒了,後知後覺想起來他已經穿書了,還是個惡毒炮灰霸總。
心裏先是一咯噔,不過他很快想起來目前還算安全,也想起自己的初步計劃。
時樂一低頭,就看到了他的“五百萬”,嘶……他的心好痛!
臉色不可避免的黑了下去,邢羿不僅代表他失去的五百萬真金白銀,更代表着他為時不多的富裕生活,以及最後的凄慘下場。
邢羿被踩被壓得很痛,但他的忍耐力超群,除了兩聲悶哼外神色沒什麽變化,他垂下眸子微微躬背,像是習慣了逆來順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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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樂扶着床沿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沒事吧?”聲音因前一夜醉酒洗胃聽起來艱澀嘶啞。
邢羿低頭輕應了聲。
時樂垂眸看着邢羿近乎完美的側湳瘋臉線條,前一夜他醉得頭都要裂開了實在沒仔細看,這會兒借着熹微的晨光,覺得眼前這小男主的顏值實在能打。
雖然被他的賭狗媽禍害個夠嗆,頭發淩亂一身傷痕,臉都瘦凹了,但依舊能看出是男主标配的深邃五官。
原文中曾一筆帶過,男主的賭狗媽能被他的風流渣爹看上,也是因為容貌極為出色。單論長相的話,眼下還沒完全長開的邢羿,在優勢基因疊加基礎上還要更上一層樓。
而且,明明沒有過一天的好日子,但眼前人長睫低垂便自帶着一股脆弱的矜貴。在時樂看來随便套上一套好衣服,就能完美出演豪門貴公子。
時樂之前經常幫人攢活,還給選角副導演當過臨時助理,曾經找過一個角色是路見不平的貴公子,攏共五句詞卻是他們找演員找最久的。
原因無他,能演出像模像樣的貴公子一般分兩類,一種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真公子本色出演,另一種是真有演技的,眼神形體語氣面面俱到。
前者很少會去影視城賺那三五十塊的開口費,後者也不會還停留在群演階段,像邢羿這樣自帶貴氣的實在少見。
也難怪他被傅家認回後,表面上遠離家産紛争去娛樂圈闖蕩,結果随便拍了個小成本文藝片就一炮而紅了。
時樂在腦海中進行奇跡羿羿換裝小游戲,感嘆邢羿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而且五官精致颌面協調可古裝可現代,男主就是男主,即便打落泥裏也掩不住全方位的主角光環。
看着眼前容貌出衆的“五百萬”時樂思緒電轉,他最初的計劃很簡單,概括來說就是:我罩你半年,你還我幸福晚年。
不過這會兒酒醒他想起這可是本爛尾文,他雖然沒看到最後,但對群演妹子那句“複仇文竟然寫死男主?!日尼瑪爛尾文退錢!”印象深刻。
邢羿的娛樂圈蟄伏計劃讓他成功奪回傅家,但這男主也沒支棱到最後,時局多變,有時候人的眼光也不能太過長遠……
就比如說該竭澤而漁的時候,可以把眼前容貌氣質都是頂級的小男主,先一步送進娛樂圈給他當搖錢樹打工還債。而原身名下剛好有個娛樂公司,這專業簡直不能更對口了!
時樂晃進浴室時,基本已經将大概思路敲定。
前期保命自然要站在邢羿這頭,白月光訂婚徹底心死合乎邏輯,但金主包養替身實在侮辱性十足,他覺得還是伯樂和千裏馬這種相知相惜才夠安全。
只不過和“阮時樂”變态纨绔的身份差太遠了,需要徐徐過渡。然後捧紅邢羿大賺特賺,最後他帶着錢遠走高飛美~滋~滋~
時樂沒忍住嘿嘿一樂,滿意地打了個響舌:奈斯~
光明未來,盡在掌握!
想錢想得太入迷了,時樂擡眼才發現鏡中人的長相竟與他自己別無二致。
不過少了右臉和頸側上燒傷的疤痕,多了一份原身胎中帶病獨有的病氣孱弱,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奇異感覺湧上心頭。
*
半晌後,時樂坐在餐桌前,腦子裏琢磨着怎麽花式将搖錢樹搖禿嚕了,面上卻垮着臉裝深沉,畢竟性情大變也需要一步一步來。
他餘光瞄到邢羿吃一口飯眉頭便蹙一下,時樂放下筷子冷聲問道:“飯不合口味?”
邢羿睫毛輕顫,低聲道:“不是,很好吃,謝謝阮先生。”
時樂沒說話,拿起粥碗一邊吃一邊又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邢羿嘴裏應該是被打壞了。
剛看完他就穿過來了,時樂清楚薛胖子雖然找人将邢羿贖回來,但也都是些地痞流氓,碰上邢羿這種硬骨頭,自然要“體貼地”幫雇主先馴服一番。
不過書中這一段被一筆帶過,他知道對方恐吓邢羿要往肉裏打釘子,然後就切到阮時樂在訂婚宴酒後失态上了,時樂也不知道那些人具體下了哪些黑手。
原劇情中,阮時樂前一夜将邢羿打了個半死,第二天保姆發現時邢羿已經高燒昏迷,心驚肉跳地給他找來家庭醫生,順便将身上的傷口逐一處理妥當。
現在時樂來了,前一晚催着人洗完澡他就昏睡過去,也就沒有應需求而生出的家庭醫生處理傷口,萬一身上真被釘子紮了,得了破傷風可怎麽辦?
時樂将吃完的粥碗不輕不重地放在桌子上,幾步走近,扯過邢羿的下巴掰開一看,口腔兩側的黏膜破損嚴重,尤其是右側像是一坨爛肉扒在嘴裏,血肉模糊的看着都疼。
時樂驚了,脫口而出:“這是怎麽弄的?”
邢羿抿唇,低垂的黑眸有些出神,這件事對他來說時間太過久遠,片刻後才緩聲說道:“含一把鐵釘,打起來的效果更好……”
時樂沒想到事實比書中描述更喪心病狂,這他媽都是人幹的事兒?
他自知前一句問話有些失态,拿起骨瓷碟子裏的布巾擦了擦手,蹙眉往桌上一丢,才對保姆王媽說道:“讓家庭醫生來一趟。”
态度可以慢慢轉變,但行動要先落到實處,邢羿可是他以後的心肝寶貝搖錢樹。
保姆:“好的,先生。”
邢羿看向他離開的背影,眉眼微挑。
*
喝完粥,時樂又癱回大床上。
他原來的身體不會這麽不耐操,醉酒洗胃就好像洗沒了半條命一樣,他準備再睡個回籠覺恢複一下精神。
結果剛阖上眼,保姆便将房門敲響:“先生,傅少爺來找您了。”
緊接着門就被一把推開,保姆口中的傅少爺跟一股黑旋風似的刮了進來。
來人一身健康的小麥色皮膚,濃眉大眼本是端正長相,奈何表情豐富五官亂跑,一張嘴更是沒幾句好話,顯得人流裏流氣不像塊好餅,卻是阮時樂手裏的隅樂傳媒力捧的流量。
就是因為他是傅家過了明路的私生子,還和阮時樂白月光的關系親近,阮時樂捧他是為了能在白月光面前多露露臉。
傅文睿見時樂臉色慘白的虛弱樣,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眼皮一翻:“我就說你個狗東西一直觊觎着小爺!”
時樂:“???”
傅文睿呸了他一下:“我可聽說了,你新買了個清純男大學生!”
龍找龍來虎找虎,癞□□找蝲蝲蛄,傅文睿能和阮時樂玩到一塊可不是一般的缺心眼,這貨一張嘴什麽話都能變味。
時樂頭疼:“……清純男大學生是什麽鬼?”
傅文睿小嘴叭叭,将別人說給他的話倒出來:“你主動搭上我,簽我當一哥又給我資源的,是不是暗地裏拿我當我姐的替身呢?噫,你可真夠變态的啊,幸虧我姓傅,不然還指不定怎麽被你玩弄呢。”
時樂險些被他這推論嗆到:“我看你別當演員了,改行去當編劇吧。”不過說到公司一哥,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傅文睿。
雖然對方也是個小帥哥,但和邢羿的臉一比實在差太遠了。
書裏提過傅文睿這鐵憨憨放在一衆私生子女中實在不算出色,但卻很得傅父的寵愛。時樂懷疑是傅父商場沉浮見多了人精,傅文睿這二傻子反倒成了稀缺物種。
但觀衆可不管這些,傅文睿長相不夠出挑,唱跳演技全廢,還少爺脾氣沒啥情商……時樂想到砸在他身上的那些投資,心裏都跟着滴血,暗罵阮時樂幹啥啥不行,敗家第一名。
傅文睿越說越興奮,摸着自己健氣陽光的臉蛋,在時樂的痛苦上瘋狂蹦迪:“這回我姐訂婚了,你又不敢招惹我,就買了個小男生當我的替身!”
時樂嗆咳了幾下擺擺手讓他趕緊住腦:“去你的!我什麽時候碰過男的?”
他氣息微頓,沒忘自己要和傅家劃清界限的計劃,提起傅家大小姐傅以芳時聲音微哽:“而且以芳訂婚……我已經徹底死心了。”
傅文睿聞言搓了搓下巴,一想也是,這些年阮時樂養的金絲雀不少,但都是照着他姐的模樣選的。
有的是眼睛像有的是鼻子像,最誇張的是同款眉心痣都被他收了,無一例外都是女人:“那你買他做什麽?五百萬給我投個新片不好嗎?”
傅文睿雖然演技差,但對演戲的熱情極高,演一部撲一部,收視口碑雙撲街,讓阮時樂本就搖搖欲墜的隅樂傳媒雪上加霜,堪稱業界冥燈。
阮時樂是為了在女神面前打腫臉充胖子,時樂卻只想把一切投注在邢羿身上賺大錢,他心裏惦記着邢羿一年後拍攝的小成本文藝片,清了清嗓子随口敷衍:“最近沒什麽好本子……”
傅文睿還要再說什麽,只見邢羿穿着松垮的白色浴袍,撐着早上被時樂不小心踩瘸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他敲了敲敞開的房門,低眉順目地說道:“阮先生,謝謝您為我請醫生……”
傅文睿看了他的臉先是一聲:“卧槽!”
再發現邢羿站都站不穩一副被人日慘了的模樣,轉向時樂時嘴巴還沒合上,眼睛裏寫滿了:哇靠,這就是你跟我說的沒、碰、過?
像他姐,還是個男的!傅文睿脫口而出:“阮時樂你太變态了吧,竟然找了一個我和我姐的組合替身!”
邢羿聞言站定在原地,微抿的薄唇瞬間蒼白了幾分。
時樂:“……”組合替身你個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