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第1章

意識模糊之間,時樂隐約聽到一道尖細陰柔的男音:“喲,脫個衣服都不願意,下賤玩意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時樂:?

又有人要潛規則他了?不對,他不是被汽車撞飛了嗎?

前一秒還在等墜|落一瞬的劇痛,再恢複意識卻站在豪華別墅的門廳。

時樂頭疼得快炸了勉強掀開眼皮,聚焦了片刻才看清不遠處的客廳中央,站着一胖一瘦兩道身影,之前那話顯然不是對他說的。

嗓音奇特的胖子還在捏着手指訓斥一旁的高瘦少年,口氣鄙夷:“咱們阮總花五百萬把你買回來,不是看你板着個死人臉找晦氣的!”

“要不是你長得像那位,有幸被阮總買下了,說不準要被高利貸賣到哪裏去呢,你呀要怪就去怪你那個賭狗媽……”

時樂見他一口一個阮總,心下更加疑惑,自己被撞到那種程度不死也是重傷,眼前這是什麽情況?阮總又是誰?他在做夢嗎?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胖子的語氣突然一變:“邢羿是吧?也別說薛哥不幫你。”

他氣息微頓,意味深長地提點道:“阮總這樣潔身自好的金主,在圈裏就是打着燈籠也難找,如果你把握好了,這也許就是你一步登天的機會。”

站在門廳的時樂驚呆了,邢羿!!!這不是他剛剛看過的爛尾文裏的男主嗎?!

……他一定是沒死成,還做了個如臨其境的夢。

時樂剛看完開篇,對這段皮條客恩威并施的劇情印象極深,一方面是胖子口中的“阮總”全名阮時樂,剛好和他同名。

另一方面是“阮時樂”這個惡毒炮灰所謂的潔身自好是因為他陽痿,搭配“軟時樂”這個名字實在太有記憶點了。

時樂不知道這夢是怎麽安排的,只覺得自己擋在門口,北風呼呼往衣服裏灌實在太冷了,他想将門關上,但這身|體實在醉得厲害,紫銅大門被他摔上的同時,時樂的身|體一晃也随之掼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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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撞在門板上傳出“咚”的一聲悶響,緊接着,時樂“嗷!”的痛呼出聲。

好痛嗷嗷嗷——

等等……他沒被痛醒?

卧槽,這是什麽情況?!

在他捂頭痛呼的工夫,皮條客薛胖子已經走到跟前一把将他扶住,與先前判若兩人語氣神态殷勤至極道:“阮總您可算回來了。”

時樂徹底懵了,按着胖子的胳膊僵在原地,他竟然穿成書中臭名昭著的變态纨绔阮時樂了?

第一反應:好家夥,陽痿竟是我自己!

*

時樂是個常年在劇組打雜的小群演,這本名為《逆襲之手眼通天》的爛尾文,是另一個群演妹子介紹給他的。

妹子調侃的話語猶在耳邊:“同名炮灰和爛尾加成是最容易穿書的,這邊建議親親背誦全文,務必抱好男主大|腿争取留個全屍呢~”

時樂自然是完全沒當回事,一聽說同名炮灰是身價千萬的豪門霸總,還和妹子逗貧了兩句:“哈哈哈穿成霸道總裁我做夢都能笑醒。”

“什麽惡毒炮灰金主?這明明是高貴甲方霸總!快來吧我等不及穿書暴富了……”思及此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只想回到過去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老天爺啊,鬧着玩怎麽還帶摳眼珠子的呢?!

他打發時間随手翻過小半本,知道《逆襲之手眼通天》是本升級流複仇爽文。

劇情大概就是男主在狗血的豪門鬥争中一路被虐、升級、反手刀死低一級的仇人血恨,循環往複直到登頂。

而他穿入的阮時樂,正是被男主第一個刀死的惡毒炮灰……

男主邢羿是個标準的美強慘,是豪門親爹一|夜風|流的産物,可惜對方私生子遍地,壓根不認他這個血統肮髒的兒子。

邢羿便從小和妓|女母親生活在社會底層,貧困交加同時還要忍受母親賭博酗酒後的頻繁虐待。

他成了女人對生活中一切不滿的發洩口,同樣的,也是街坊鄰裏以及女人的恩客們随意踐踏的對象。

好在他一向堅韌聰明,即便是在泥濘污穢的環境中也艱難長大了。

而且邢羿成績極佳,一路拿着最高獎學金升入一流學府,就在他以為自己終于能告別糟糕的過去走向正軌時,拿到錄取通知書當天卻意外接到母親的電話。

對方第一次懇求他的原諒,女人承諾再也不賭好好做人,只希望邢羿能回家讓她陪着慶祝一番。

電話裏是邢羿灰暗童年從未享受過的溫情,面對女人的情真意切淚如雨下,最終他還是信了,結果卻被女人精心準備的大餐藥倒,再次醒來時人已經被高利貸綁了起來。

對方告知邢羿,女人将他抵了五百萬賭債,要麽邢羿拿出五百萬贖身,要麽就去高級會所裏給達官貴人賣屁|股還債。

時樂當時看到這裏時,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掃黑除惡還有這種漏網之魚?這不合理啊。

沒曾想,一轉眼自己就成了漏網之魚……

阮時樂因邢羿長相酷似白月光,花五百萬将人買回家。

在剛滿十八的邢羿對這位救命貴人滿懷期待時,阮時樂将他殘忍囚|禁、謾罵折辱、毆打踐踏。

只因邢羿既是傅家私生子,又與他的白月光有五分相似,而今天正是白月光與阮時樂最為憎惡的私生子大哥的訂婚日,邢羿身上的debuff疊滿,對阮時樂來說就是行走的雷區。

阮時樂便将自己對私生子大哥的怨怼,和對白月光求而不得的扭曲憤怒,悉數發洩在邢羿身上。

阮時樂徹底癫狂變态,此後半年都以踐踏邢羿為樂。

直到邢羿找機會回到傅家,阮時樂才知更多滋源加摳摳君羊幺污兒二漆霧二吧椅了解道邢羿之所以與白月光傅小姐五分相似,是因為兩人本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弟,但為時晚矣,他早就将人得罪透了。

邢羿複仇歸來第一件便是将痛苦千百倍地還給他,讓他這個惡毒炮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終,阮時樂事業破産、精神崩潰、死無全屍。

邢羿後續還有諸多慘點,讓他的黑化指數一路飙升……但時樂眼下卻顧不上了,因為薛胖子已經把他扶到邢羿跟前,劇情中即将迎來一場他虐待邢羿的重頭戲。

時樂痛苦面具,他現在頭痛欲裂、視線模糊、感官失靈,煎熬到這種程度,劇情中竟然還要抽出皮帶痛毆邢羿到天亮……他的人設不是病弱變态霸總嗎?

時樂掀開眼皮,剛好對上邢羿低垂的眉眼,看着男生近乎完美的五官,他突然腦補出對方報複阮時樂,笑着用槍描邊時的陰鸷模樣,心裏不由得一哆嗦。

阮時樂這棒槌,簡直是花五百萬給自己送終!

體內殘留的酒精還在持續作用,讓時樂的思緒滞澀無法正常思考,他捏着眉心緩了片刻……不行,他得穩住。

雖然邢羿的一身血污是原身手下人搞出來的,但他可以不承認啊。

反正,現在的邢羿還是擔驚受怕的小綿羊,即便被親媽抛棄也才踏出黑化路上第一步,時樂确信身份扭轉難度不大。

想明白這一層,時樂心下稍松,立即甩開薛胖子的手準備就地割席:“誰讓你打人的?!”

原身有砸東西的習慣,他幾乎是下意識便将手上的西裝外套摔向一臉殷勤的胖子,結果胖子稍一側身,西裝徑直砸在邢羿的臉上。

為了給邢羿出氣,時樂可是用盡全力,連衣領上碩大的鑽石胸針都甩飛了,恰好砸在邢羿高挺的鼻梁上,登時一道鮮紅的血柱緩緩流下。

時樂:“……”

……不是,你聽我狡辯!

邢羿低垂的眸子擡起,一雙冰冷的黑瞳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洞,隐隐透着肅殺的寒意。

一瞬間,仿佛周遭的溫度也降到冰點,時樂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醉眼迷離看東西都帶虛影,立即用力眨了眨眼,等視線再次聚焦時那雙深邃的黑眸中只剩下恐懼瑟縮。

時樂松了口氣,轉向靈活的死胖子急中生智,一把抽出皮帶并拉開邢羿,對着胖子怒喝:“你還敢躲?!”

話音未落便将頗有分量的皮帶砸向胖子,這回邢羿被他擋在身後,胖子也不敢躲了,時樂總算完成割席,惡聲惡氣地說道:“快滾!”

薛胖子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眼前這位閻王爺了,只當是傅阮兩家聯姻攢出的火沒處發,一聽對方讓他走便立即捂着臉陪笑道:“阮總您別氣您別氣,我這就走。”

走時還不忘看了眼一聲不吭的邢羿,雖然自己白挨了一下,但一想他走後邢羿的境遇也就釋然了。

醉意讓時樂頭暈目眩,覺得站穩都費力,也不知原身是如何做到在這種狀态下,險些用皮帶将男主抽死的。

他不禁在內心吐槽,這小說對“病弱”的要求這麽高的嗎?

時樂強行撐到王特助離開,又将縮在一旁的保姆打發了,才一屁|股坐進暄軟的沙發中。

餘光瞥見掉在邢羿腳下的鑽石胸針,時樂擰着眉頭眨了眨眼,十分沒出息地想道:……這玩意看起來好像很貴的樣子?

*

十八歲的邢羿,因長期營養不|良而身|體過分瘦削,這一年他還沒被傅家認回改名傅行羿,依舊随母姓叫邢羿。

邢羿低垂的長睫微微擡起,黑眸掃向突然在沙發上坐直身|體的阮時樂,發現陰沉的男人看向他蒼白腳掌的目光都直了。

是發覺他連腳都像那個女人?多年未曾有過的厭惡如附骨之疽般湧現。

邢羿面上卻依舊蒼白驚惶,作為從小長在爛泥裏的垃圾,他并不害怕薛胖子這樣谄媚惡心的小喽啰。

但阮時樂不同,他是真正的上位者,即便再不成事,想要捏死自己這只小螞蟻也易如反掌,同時,也是能輕而易舉救他于水火的希望。

故而前世初見時他滿懷畏懼,又愚蠢地把男人當成救世主……思及此,邢羿眼底閃過一抹深冷的嘲弄。

想到即将來臨的一頓毒打,以及很長時間無力反抗的局面,邢羿掃向桌上的水果刀,垂在褲縫旁幹瘦冷白的手指輕撚。

即使指腹的薄繭不見了,他依舊有把握快速插入男人的頸動脈,一擊斃命。

卻又覺得太便宜眼前這個惡心的變态了……

*

偌大的別墅大廳內只有他們二人,室內靜得連窗外被風吹落樹葉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時樂突然開口:“把褲子脫了。”

邢羿的手指在暗處曲起。

而時樂正一瞬不瞬地看向地面,完全沒意識到危險在步步逼近,他滿眼都是掉落在邢羿腳邊的鑽石胸針,以及被邢羿踩髒的進口手工地毯。

他好不容易從記憶中搜尋出來,這鑽石胸針竟然二十多萬!該不會被他摔壞了吧?要不是邢羿跟個木樁一樣杵這裏,他早就趴地上撿起來吹吹了。

而被邢羿踩髒的進口手工地毯,清洗保養費用竟然也要一平米幾百塊?有錢人的世界他真的不理解……

邢羿身上也不知是怎麽搞的,一身血污混着淤泥,在室內化成了一灘黑褐色的污水,正源源不斷地污染着他潔白無瑕的地毯。

就算是讓人立即去洗澡,這一路上的地毯清洗費絕對激增,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髒衣服脫掉再去洗澡。

時樂揉了揉眉心,他的腦子已經快不聽使喚了,全憑本能行事,眼下只想快點将邢羿安排好,見瘦得跟麻稈一樣的男生還杵在那裏不動,又沉着聲音催了一句:“快點!”

邢羿低下頭,借着脫褲子的機會剛摸上水果刀,眼前人突然開口:“等等!”

邢羿氣息一滞,擡頭看向對方,容色出衆卻過分憔悴陰沉的男人擡起一根手指,正好指向他摸向水果刀的手。

邢羿的動作不得不停止——被發現了?雖然時機尚未成熟,但無妨……

下一瞬,便聽到阮時樂啞聲說道:“脫下來的褲子別往茶幾上放,直接丢腳下。”就可一塊地毯禍禍吧,唉!

時樂揉了揉快要裂開的頭,擡手指了一下二樓主卧的方向,冷聲說道:“你先去二樓第一間的浴室把自己洗幹淨。”

邢羿氣息一滞,不明白阮時樂在玩什麽花樣。

對方難道不應該抽出皮帶将他抽打到站不起來,再拿出水果刀在他潰爛的傷口上一刀刀劃破?一時間思緒電轉,諸多可能性湧上心頭。

時樂見他不走又催了一句,心道這男主好磨叽啊。

等人走後,時樂忙不疊蹲下撿胸針。

但他這個病弱霸總腰太細,少了皮帶根本撐不住西裝褲,褲腰滑落的同時他頭昏腳軟一個沒穩住,“哐啷”一聲摔在茶幾前。

邢羿剛推開主卧的門,聽到聲音回頭,發現那變态正光着兩條白|花|花的長腿,抱着頭在地毯上打滾,痛呼聲壓得極低:“嗷嗷嗷、嗚嗚嗚、嗷嗚嗷嗚嗷嗚……”

一向耳力極佳的邢羿:“……”

*

太疼了,真他娘的太疼了!

時樂原本就快裂開的腦袋,這下更糊了,他是一路扶着樓梯跪爬上來的。

擔心洗澡過程中暈厥過去,而骨瘦如柴的邢羿顯然不能把他扛出來。時樂索性決定先睡覺,一切等酒醒了再說,反正現在的邢羿對他毫無威脅。

半晌後聽到浴室的動靜,時樂勉強支棱起半邊身|體,猶如灌了二百斤漿糊的腦袋頓時更疼了,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腦子不聽使喚他沒辦法考慮太深,只是有個初步的計劃,總之要先将人留在房中。而且,這樣只需要開一個房間的空調——時樂刻在骨子裏的摳門節儉,讓他下意識如是考慮到。

邢羿推開浴室門,看見的便是阮時樂大剌剌地躺在床上。

男人頂着一張薄紅靡豔的面孔,見他出來撐起手臂嘴角噙着意味深長的弧度。

邢羿眸色一凝,想到對方不久前迫不及待脫褲子的模樣,心裏突然産生了一種糟糕的可能性,看向大床的目光全是冰冷厭惡。

時樂卻完全沒注意到邢羿身上散發出的寒氣,一張嘴先吐出一聲難|耐的輕吟,氣息微喘緩了片刻。

邢羿垂眸遮掩眼底的惡心,緊接着便聽到床上人拍着胸脯打出一個酒嗝,長舒一口氣道:“去櫃子裏拿兩床被子,挑塊自己喜歡的地板睡。”

邢羿:“……”

*

在地上鋪好被褥後,邢羿等了半晌沒聽到阮時樂的新指令,便徑直躺進被子中。

他重生的時間節點身|體十分虛弱,洗完澡後人也疲憊至極,對阮時樂的防備卻未曾松懈半分,他清楚阮時樂心理是多麽的扭曲變态。

他被阮時樂毒打踐踏了整整半年,早就不畏懼皮肉之苦,只是不明白這變态受什麽刺激要玩新花樣,所以他躺在黑暗中半阖着眼,一直注意着床上的動靜。

邢羿屏氣凝神,一分鐘、兩分鐘……

五分鐘、十分鐘……

半小時過去了,床上傳來阮時樂憨甜的小呼嚕。

苦心孤詣等待後續的邢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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