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4章
時樂說完收回歪斜的嘴角,将手機抛進呆若木雞的狗仔懷中。
随後繞到駕駛位将司機趕下車,系上安全帶後,還不忘降下車窗兇巴巴地斜了司機一眼,冷聲道:“你被開除了。”
餘光瞥見左側後視鏡的自己,時樂不免內心點贊:我超兇的!
司機愣了片刻,等他磕磕絆絆想要解釋什麽的時候,時樂已經将車窗關嚴、車門鎖死。
随後他将手機挂在一旁的支架上,開始對着擋路的前車持續鳴笛,看到屏幕上吵嚷的彈幕:
[我的媽,本耳機黨一秒陣亡/吐血]
[好家夥阮時樂就是把咱們騙進來震死的吧!]
[太狂了就這麽在公路上瘋狂鳴笛!真當A城是你家開的?]
時樂挑了挑眉,用着原身慣常的語氣道:“我也不想的,但我不按他們不走。”
他說完便将直播鏡頭轉向狗仔圍堵他的現狀,頗為嘲諷道:“按喇叭算什麽,他們巴不得我直接撞上去,詞條我都能猜到,#阮時樂目無法紀街頭狂飙,撞人後怒罵熱心記者#。”
這詞條正是仿照曾經後媽扣黑鍋的那條#阮時樂目無法紀痛毆記者,被抓後怒罵熱心路人#。
阮時樂從小被後媽各種套路,不僅在外風評極差沒人相信,脾性也被養歪,敏感易怒沖動暴躁,遇事不分辯只會無能狂怒,等冷靜下來也早已經失去解釋機會。
所以外界看到的聽到的,幾乎都是後媽單方面呈現出的視角,沒人考慮過事出有因,只要提到阮時樂三個字,大家心照不宣就是這神經病又搞事了。
直播間觀衆通過翻轉的鏡頭看到兩輛銀灰色小面包,正一前一右極具技巧地将時樂的車子堵到寸步難行,總算出現了幾條中立彈幕,指責狗仔為了跟拍完全不做人。
能沖在一線吃瓜的自然是好這一口的,一聽阮時樂這語氣,稍加發散就能聯想到曾經的黑料,這種豪門秘辛向來是吃瓜群衆所津津樂道,管他真真假假的,直播間立即刷過幾個讓他展開說說的豪華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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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樂一看不僅月薪三萬的司機解決了,狗仔還送上這麽條生財的好路子,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時樂及時偏頭避開鏡頭,快速偷笑了一下:時小樂,活該你發財!
沒曾想笑意映在車窗上,這一幕恰好被坐在後排幾乎處于隐形狀态的邢羿精準捕捉。
邢羿:“……”
邢羿狠捏了一下眉心,他神經性頭痛的老毛病撞上時樂與前世大相徑庭的表現,讓他一時間有些思緒混亂。
只覺得他、阮時樂、這個世界,總有一個是瘋的。
不然他怎麽會看到阮時樂呲起小白牙,笑得像只叼到肉的小狐貍?
狗仔的車一松動,時樂就立即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開車不能直播,他在紅燈停車時将手機遞給後排的邢羿,對直播間的觀衆們說道:“答案來了,這個就是你們想問的‘小情|人’。”
直播間彈幕:
[?????]
[好家夥阮時樂真是越來越瘋了!!]
[阿這這玩這麽野的嗎??]
邢羿:“……”
時樂見他拿着手機和屏幕大眼瞪小眼,對直播間的觀衆們介紹道:“我先辟謠一下,不是什麽小情|人,他是我新簽的藝人。”
彈幕:
[呸我信你個鬼!]
[好帥!高清動圖還是太糊了,沒拍出帥度的十分之一啊啊啊我可以!]
[是不是直播濾鏡開太大了?阮時樂都比之前曝出的照片帥多了……]
[u1s1阮時樂雖然人爛但長相是真沒得說,這種精致易碎的病弱纨绔誰懂?欸嘿嘿嘿~]
[不會真有人相信這是阮時樂新簽的藝人吧?]
時樂推了推邢羿的手,一副上位者的口吻吩咐他:“邢羿,來,給大家自我介紹一下,薛、星探說你歌唱的不錯,還有什麽才藝都可以和觀衆們展示。”新人不能放過一切曝光機會,更何況是這種白給的大好流量。
邢羿聞言雙眸微微睜大,連神經性頭痛都被時樂的騷操作給轉移了,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讓我才藝展示?”
彈幕又一片問號大軍襲來:
[我是誰?我在哪?捏爹太離譜了!]
[哈哈哈哈哈哈夢回過年走親戚的才藝表演環節!]
[草哈哈小哥一臉無語,我信了!我真的信這是新簽的藝人了!阮時樂簡直和我的神經病領導一模一樣!]
時樂點了點頭,見邢羿臉色不對突然想起他嘴裏還有傷口:“對,你嘴裏還有藥粉。”
不等時樂再考慮,後車按向喇叭示意他快開,時樂丢下一句“你看着辦”便轉回身。
反正“小情|人”本尊現身直播間,已經足夠吸引眼球了,邢羿即便什麽都不做,讓大家欣賞欣賞男主的頂配顏值也足夠了。
時樂這麽想着也就沒再管,打開導航徑直駛向聞景善的家。
阮時樂的這位舅舅其實是他外公的半個養子,外公病故後,他因與阮母的不雅照被曝而被阮父驅逐。
聲名狼藉時當紅小生與他一同離開隅樂傳媒,如今兩人相互成就,一個是金牌經紀一個是資深影帝。
在原身母親病故後,聞景善在私下裏曾多次看望他,但阮時樂那時候被後媽洗腦,認為一切惡心事都是舅舅做下的,害得他母親名譽掃地病情加重,誤服了過量藥劑提前離世,以至今日舅甥早就不再來往。
雖然當年的事情聞景善一直堅決否認,在大衆看來也是一場羅生門。
但在原劇情中,邢羿報複原身時殺人誅心,不僅查清了當年的真相,還将他母親被隐瞞多年的絕筆信找了出來,陰恻恻地告訴難以置信的阮時樂:“你母親屍骨未寒時,你正在殺母仇人懷裏認新媽媽呢……”
時樂共情能力一向很強,加上同名的代入感,讓他想起這一段腦後就冒涼風,恰在此時,耳側一股熱氣拂過。
身後傳來邢羿悶悶的聲音:“阮先生……直播間很多刷禮物的,我可以念禮物清單嗎?”
他當然不會進行才藝表演,也不想回答彈幕上的無禮問題,結果見他不說話,彈幕開始用阮時樂會雪藏他作為威脅,他索性将這些污言穢語念給阮時樂。
很多?時樂的腦中瞬間響起支付寶到賬的美妙電子音。
一股暖流從頭頂灌入四肢百骸,時樂壓了壓唇角才點頭答道:“念吧,這是直播間慣例,入鄉随俗。”
然後,邢羿開始了他麽得感情的播報:“感謝‘嘴是阮時樂親壞的嗎’的一個深水魚雷,感謝‘包你一個月多少錢’的火箭炮,感謝‘小哥哥快跑!阮時樂是變态’的潛水魚雷……”
殊不知時樂只能注意到不斷進賬的禮物錢,其他全然不在意,他穿入書中本來就是撿了一命,且不論污蔑诋毀都是針對阮時樂的,就算是真罵到他了也無妨,哪有只占便宜不吃虧的好事?
時樂就這麽美滋滋的聽了一路,而直播間觀衆一見邢羿只肯讀禮物,更是變着花樣的改名砸禮物。
車子停穩,時樂拿回手機瞄了眼禮物數,抿了抿唇角壓住笑意:“今天的直播先到這裏,沒看夠的觀衆們可以關注一下。”
時樂的心裏話雖然是“朋友們點一波關注再走,獨家內幕盡在明晚八點,咱們不見不散。”恨不得将每一個觀衆都按住了,奈何與原身相去甚遠,他只能暫時放一放。
他眉眼微擡按照原身的乖戾性子,陰陽怪氣道:“看跟拍狗仔直播不如看我的,不過今天我要帶邢羿去拜訪一位前輩,下次再說吧。”
時樂将手機揣進口袋裏,看了眼跟在身側的高瘦男生,裝作不經意地随口一問:“嘴裏的藥沒掉吧?”
邢羿搖搖頭:“謝謝阮先生關心。”
時樂卻敏銳的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他雖然面上不能太過于顯露,但心裏對邢羿這棵關乎性命錢途的搖錢樹自然不是一般的寶貝。
往電梯裏走的幾步路,已經在腦中快速将邢羿心情轉變的原因篩查了一圈。
先前簽十年經紀約和一九分成雖是不少資本家對新人的慣例,到底是壓榨得太過明顯了,邢羿當時簽完後臉色就不太對,時樂也覺得和他的好老板身份實在是背道而馳。
但邢羿如果不是他的小情|人,他沒理由為對方網開一面,不過時樂一開始就想好了,會在邢羿被認回傅家前找機會改換條款做份人情,眼下這半年抓緊時間賺錢。
再就是邢羿還年輕臉皮薄,被直播間用砸禮物的方式調|戲了一路,心裏不好受也是正常的……
電梯門“叮”的一聲合上,時樂看着邢羿映在金屬內壁上神色晦暗的俊臉,清了清嗓子試圖進行心靈疏導:“剛剛的直播收入,會算做你的第一筆薪酬。”反正一九分成,邢羿到手的那一成也要先抵扣五百萬債款,對他來說不過是左口袋進右口袋,還能順路哄人。
邢羿淡淡擡眼,對上金屬鏡面上那雙線條标準的桃花眼,記憶中一向陰郁黯淡的黑眸,這一刻卻顯得透亮而有神。
然後就看到時樂唇|瓣翕動,有些生硬地“鼓勵”道:“小夥子加油幹,打工還債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