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13章

時樂來之前給梁導打過電話,加上小朱補充的細節,再看副導演臉上的為難也沒什麽不懂的了,就是吳苑廷“誤傷”邢羿還不願意來道歉。

時樂也犯不着和沒關系的副導演置氣,低頭看向邢羿慘白的小臉,心裏實在不是滋味,臉色也冷了下來。

小朱揣起手機:“呀!邢羿你跑針了!”

瞬間将氣走神的時樂叫了回來,再一看邢羿冷白瘦削的手背已經高高腫起,伸手調低流速等護士重新紮針。

小護士看到後也一臉驚訝,不應該啊,這帥哥她印象很深,血管長得比教科書上的還标準,特別好紮,不過今天病人多,她也就沒細想,立即給邢羿換到了左手。

等打完針回到鎮上已經接近十點,大概是梁導夾在中間不好做,劇組還真加了一場夜戲,副導演确認後直接将車開到了片場。

幾人到的時候,最後一鏡剛好拍完。

時樂這個當總裁的過來了,肯定是要給一個說法的,簡單的寒暄過後,一夥人轉移到邢羿出事的那間教室。

導演助理翻出那段鏡頭給時樂看,成片的角度清晰度比小朱給時樂看的效果更好,凳子砸下的動作經過慢放甚至能看到血液濺出的畫面,任誰看了都皺眉。不過也正因效果“逼真”,超出預期的這一鏡自然被保留下來。

不願道歉的吳苑廷這會兒倒是很客氣:“哎呀,你看這事兒弄的,誰能想到遞給我的椅子上還有個木刺啊。”

劇組裏能接觸到破木椅的三人,除了吳苑廷就是道具師和武術指導,另外兩個一聽吳苑廷開始甩鍋,也開口推脫。

“道具我都是反複檢查過,沒問題才拿給武指的。”

“這個動作是我設計的,演練的時候已經砸了一個,完全沒有問題,從老張手裏拿過來我就給吳苑廷了。”

時樂見三人互相甩鍋,又想起被牛奶燙出個小泡的傅文睿來,同樣是被傷甩鍋,有爸疼的和邢羿這個沒人愛的境遇真是天差地別。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開始打圓場,拍戲嘛,磕磕碰碰是常有的,劇組事故屢見不鮮,雖然邢羿這次傷口不小,但萬幸是沒傷到正臉,而且也不影響他繼續當男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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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樂看向甩鍋三人組:“所以三位都認定這木片是自己掉出來的?經手時都沒看到、沒碰過、沒責任,是嗎?”

三人被時樂質問得面色不太好看,但也都先後點頭應下,時樂冷嗤了一聲,問向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梁導:“導演,東西都在吧?”

梁導點點頭,時樂立即掏出手機報警,鎮上派出所離片場就隔了一條街,民警聽說有人拿刀捅人不到五分鐘就趕了過來。

看着兩個氣喘籲籲的民警,劇組其他人都傻了,都覺得這也太小題大做了。

“不至于吧?”

“現在年輕人也太吃不得苦了,我當年掉冰裏差點淹死,還不是爬上來喝杯熱水繼續拍?”

角落偶有竊竊私語,大家看向時樂和邢羿的目光也變了味。

道具師和武術指導倒是一副有理不虧心的模樣,吳苑廷的臉色就難看了。

原本他以為砸就砸了,出點血能怎麽着?他再拍一兩天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管他身後是有阮時樂還是硬時樂。

這種事情他做得多了,從來沒見過因為芝麻大的小事糾纏個沒完的,沒想到這阮時樂這麽多事!

來的兩個民警都又高又壯,走進來就跟一堵承重牆似的,加上制服看起來特別有威壓:“被捅的是哪個?真止血了?”

時樂将邢羿推了出去,民警一看,嚯,何止是止血了啊,針都縫好了,他沒好氣看了時樂一眼,心裏也怪自己沒在電話裏問清楚就急着跑過來。

時樂立即上前和民警同志握手,拿出視頻簡單還原了一下情況和訴求:“您看這個缺口和木片,實在不像是突然掉出來的,醫生縫針的時候說,再往下一厘米就能劃開頸動脈……”

說到最後,他看向神色間有了幾分驚慌的吳苑廷,加重語氣:“這不是失誤,是殺人未遂!”

在場衆人之前覺得就是個小磕碰,聽時樂一說,才感覺到其中兇險,在這偏遠的小鎮子上,真劃開大動脈能不能救都兩說呢。

衆人看向吳苑廷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審視,吳苑廷面色僵硬地梗着脖子瞪了回來:“說話要講證據!”

時樂冷嗤一聲,從梁恩秋手裏拿過裝着木片的塑封袋:“是不是你塞的驗過指紋就知道了,你不會以為‘木刺’沾血就能把指紋沖沒吧?”

吳苑廷的臉色瞬間一白,時樂指着邢羿左臉的紗布擲地有聲:“指紋鑒定結果只要是你的,這事我一定不會和解!”

哼,敢動我搖錢樹翅膀,我必毀你整座天堂!擡眼對上邢羿清冷的黑眸,兇巴巴的目光瞬間變得溫情滿滿。

邢羿垂下眼,心緒一滞。

*

最後連帶着散花的木椅殘骸和相關人員,都被帶到派出所做筆錄了。

折騰到半夜還不算完,時樂回城擠進梁導的車又是一頓話療,直接把态度擺明了:“……我是不想您夾在中間為難。”

梁導一個頭兩個大,雖然他是真的不想折騰,多少也有點埋怨時樂小題大做的意思,卻也清楚事是吳苑廷惹出來的。

困得眼皮打架還要聽時樂的車轱辘話,最後無奈了:“行行行,換人重拍!”

時樂算是從聞景善那頭認識的梁導,兩次相見都是以晚輩自居,聞言立即借坡下驢:“辛苦梁導了,重拍浪費的膠卷損失我來補!”

時樂說得大氣,梁導一聽“嘁”了一聲:“那點膠卷用你賠?”

時樂心滿意足地在心裏嘿嘿一笑,又哄了梁導幾句,并畫餅道:“等您忙完回A市,我一定陪您好好喝一頓。”

*

《暖陽》劇組包下了鎮上唯二的小旅店,雖然條件很差但是空房管夠。

傅文睿看熱鬧的興奮勁過去,早就困得挺不住了,拿了房間鑰匙就走了。

時樂讓小朱也回去睡了,他則留下來輔助邢羿洗漱。

關門回來,時樂發現邢羿正在脫外套:“這麽冷,上|床前再脫。”

邢羿微微搖頭:“身上太髒我想沖一沖。”

他這才注意到邢羿穿在裏面的T恤是髒的,想起今天邢羿拍的戲份被髒水潑濕了,受傷後一路輾轉也沒來得及換。

小鎮挨近山林,中間還隔了一條江,近山近江的地方立秋後冷得特別快,尤其是後半夜,時樂穿着衣服都覺得房間裏沒什麽熱氣,偏這小旅店要等到入冬統一供熱,房間裏連個空調都沒裝。

時樂将衛生間的浴霸點開,烘暖了些才讓邢羿進衛生間脫衣服。

等邢羿脫完,看到他冷白的皮膚上各種擦撞留下的青紫傷痕,時樂的眉頭已經快要打結了:“身上怎麽這麽多傷?”

邢羿垂眸沉默,逆來順受的可憐模樣讓時樂心疼死了。

不用邢羿開口他就自行腦補了,小新人進入一線劇組不容易,有什麽苦他都能扛,一直沒和自己說過也是不想添負擔,難怪小朱天天小視頻發個沒完……

時樂先用毛巾圍着邢羿的傷口包了一圈,邢羿僵硬推拒:“阮哥,我自己來。”

時樂仗着靈活一把取下蓮蓬頭,心底感嘆一句邢羿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好了,都這麽晚了明天你還要拍戲,哥幫你沖一圈咱們都能早點睡。”

邢羿長睫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後才緩緩地輕應了聲:“謝謝阮哥。”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拂過。

時樂聽後心裏更不是滋味了,打開蓮蓬頭幫他仔細沖洗,第一次近距離觀摩男主的完美身材,再次讓他感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同樣是幹瘦麻稈,邢羿身上卻一絲肌肉線條都沒少長,子彈肌人魚線八塊腹肌實在完美,更不用說……

時樂視線下移想起自己的傷心事,羊尾也就算了……為什麽連……都差距這麽大啊!

邢羿見他神色古怪:“阮哥?你怎麽了?”

時樂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半晌後搖搖頭:“以後,你還是直接叫我哥吧。”

*

洗完邢羿後,時樂原本是打算走的,但看到他身上的傷和越來越腫的下颌以及手背,又給他擰了熱毛巾把能敷的地方都覆上。

看着他憔悴虛弱的模樣,擔心他半夜有需求也會自己忍下,便主動留下來陪床,反正邢羿這房間也是雙床的标準間。

時樂躺下後卻睡意漸消,只覺得身下的床板硬邦邦硌得他骨頭疼。

黑暗中突然傳來邢羿微啞的聲音:“阮哥……”

時樂立即撐起手臂拍開床頭燈:“怎麽了?”

邢羿側身躺着剛好面朝着時樂,片刻後眉眼線條緩緩舒展,深邃的黑眸望向他,像是有什麽一直深埋心底的話想要同他袒露。

時樂眸中帶着鼓勵,他很希望邢羿能放下心防。

“duang!duang!duang!”

伴随着焦急的敲門聲,傅文睿恐懼的聲音響起:“阮哥你在這裏吧?!!”

時樂吓了一跳,立即應聲給他開門。

傅文睿奪門而入,一把抱住阮時樂“汪”的一聲開始哀嚎:“太他|媽吓人了!我那屋的水龍頭鬼叫個不停!”

時樂聽得一頭霧水:“水龍頭?”

傅文睿松開他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番,不過床頭燈太暗傅文睿太黑,時樂沒太看清表情,但聽明白是房間水龍頭總是傳出聲音,傅文睿去廁所檢查的時候就沒聲了,他一躺上|床就有,實在有些詭異。

時樂打了個哈欠:“那你住我房間吧。”

傅文睿把頭搖得像噴了黑漆的撥浪鼓,哭唧唧:“不行!算命的說我八字輕,不适合一個人住靠樓梯的房間。”

時樂忍着翻白眼的沖動:“行,那你留下睡這裏,我回屋睡。”

傅文睿看了眼時樂床上的睡痕:“我不睡別人睡過的床。”

時樂心道神經病,你還是陪鬼去吧!

最後軟磨硬泡,時樂實在承受不住黑炭壯漢的“撒嬌”:“你別再發出惡心人的聲音了,我陪你去睡。”

已經被遺忘、被中途打斷的邢羿,靜默地目送兩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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