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亥時二刻。靖安侯府。
夜已經很深了，屋外下着雪，十分安靜。
楚淩鈞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倚靠在床頭，随手翻閱着一本兵書。段愉辰躺在他旁邊，蓋着被子，只露出個腦袋。
“喂。”段愉辰喚一聲。“你什麽時候睡啊。”
楚淩鈞視線仍落在書上，只淡淡回應一句：“若是困了，你就先睡。”
段愉辰撇撇嘴，悶聲道：“我自己一個人睡不着，你陪我。”
楚淩鈞：“如此說來，先前我住在別院之時，你是幾個人睡的？”
段愉辰一聽，頗有幾分啞口無言：“你這話聽着有點過于奇怪了吧？”
楚淩鈞沒理他。
段愉辰翻了個白眼。“前些日子，我确實不是一個人睡的。”
楚淩鈞這才看他一眼。
段愉辰哼哼道：“我是半個人睡的行了吧！吓死你！”
楚淩鈞嘴角抽了抽，沒說話，繼續看書。
又過了一刻鐘，楚淩鈞仿佛感覺被子裏有什麽東西在動，但是他沒有在意。沒過多久，那會動的東西爬上了他的大腿。
楚淩鈞翻了一頁書，淡淡道：“要麽把手拿開，要麽我給你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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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愉辰又撇了撇嘴，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收回了手。“真兇。”
不多時，外面刮起風來。冬夜的風呼嘯而過，樹上的積雪簌簌落下。聽着屋外的風聲，段愉辰越來越不想老實。
“瀾玉。”段愉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陪我睡覺。”
楚淩鈞垂眸看了一眼，把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放進被子裏，又給他掖了掖被角：“你先睡。”
段愉辰實在沒耐心了，他起身從被窩裏出來，直接隔着被子跨坐在楚淩鈞的身上，把他手中的書搶了過來。
楚淩鈞擡目看他：“你想幹什麽？”
“你。”段愉辰簡短回道。
楚淩鈞一時沒明白，等他反應過來段愉辰這句回答是什麽意思，方才皺了皺眉。
“下去。”
“我不。”段愉辰噘噘嘴。
“或者，我把你扔出去。”楚淩鈞淡淡道。
段愉辰一聽，更不高興了。“外面下着雪！”
楚淩鈞并不為之所動。
段愉辰愈發委屈。他知道，這個臭當兵的真能幹出那種事情。無奈之下，他賭着氣回了被窩裏，還卷了被子背對着他側躺着。
楚淩鈞這下清淨了。
“咚咚咚。”屋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楚淩鈞偏頭看去：“何事？”
“侯爺，承乾宮遞來了消息。”
楚淩鈞一聽，掀開被子下榻，趿上靴子走到門前，小厮恭敬地遞上來一個信筒。
他接過信筒，吩咐小厮下去，然後迅速将其打開，展開信紙一瞧，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出什麽事了？”
身後想起一個聲音。
楚淩鈞回頭，只見段愉辰也從被窩裏起來了。他輕嘆一聲，将信紙遞給他，然後走到桌邊落座。
段愉辰看完了信條，面容不改，只将其放到蠟燭邊點燃。
“冬衣黴糧的事情，宋閱是給皇兄辦的。皇兄偏袒他，也能說得通。”段愉辰仔細分析道。“但這件事情，彥兒并不知道。那日在早朝上，他身為皇子卻公然彈劾宋閱，這是在跟皇兄對着幹。所以今日，皇兄才會借着檢查功課的由頭，敲打敲打他。”
“陛下哪裏是在敲打他，這是在敲打我。”楚淩鈞神色微暗。“說到底，當初我不該讓彥兒牽涉其中。”
段愉辰一笑：“我就說嘛，你直接找我幫忙就是了，偏偏去找彥兒。”
楚淩鈞以手撐額，閉了閉眸。沒有答話。
段愉辰見狀，輕輕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腕。“你也別太擔心。彥兒再怎麽說也是皇兄親兒子，皇兄不過就是讓他搬去撷芳殿暫住，等這段時間過去，肯定會讓他回承乾宮的。”
楚淩鈞嘆了口氣。“陛下心思飄忽不定，如何确保他能讓彥兒回去？”
段愉辰想了想，說：“就算是不回去也沒事嘛。撷芳殿本來就是皇子們居住的地方，彥兒也不能一直跟着他母後住啊。想當初，本王出宮建府之前，住的也是撷芳殿呢。”
說着，他好似回味一般地道：“哎呀，現在想想，以前住在撷芳殿的時候，還有宮女太監每天伺候着，別提多舒服。不像是現在，還得伺候別人……”
楚淩鈞懶得跟他說話。
段愉辰繼續陰陽怪氣道：“伺候不好，還得挨咬，還有可能被拎出去受凍……”
楚淩鈞受不了了：“看來你是很喜歡去外面凍着，那就走吧。”站起身來抓起他後襟拎着就要往屋外拖。
“诶诶诶……錯了錯了。王妃……楚哥哥……我知道錯了。”
楚淩鈞走出寝間，又打開了正門，正要把人丢出去，哪知這厮扒住門框，死不放手，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別，外面冷。”段愉辰又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小聲說，“我還得伺候王妃。”
楚淩鈞皺了皺眉，與此同時，屋檐下，有兩個人也在看着他們。
段愉辰感受到身後的目光，回頭一瞧，面色不善地斥道：“看什麽看！一邊兒去。”
陳湛和季臨默默退下了。
最後，瞧着段愉辰被屋外的涼風凍得打了個哆嗦，楚淩鈞實在懶得跟他計較，還是放開了他。
段愉辰趕忙鑽回了被窩，以免再被丢出去。楚諵砜淩鈞也熄了燈，躺上了床。但是他躺在床上，半分睡意也無。
段愉辰也安分了下來，但是他知道楚淩鈞一直沒有睡着。
過了許久，段愉辰開口，輕聲道：“瀾玉，你擔心的不止是彥兒，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