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二天早上阮餘是被叢向庭喊醒的,叢向庭站在床邊,彎下腰摸他的額頭。
确認沒發燒後,叢向庭才問:“怎麽還不起來?”
廚娘都已經把午飯做好了。
阮餘感覺昏昏沉沉的,看叢向庭都有點模糊,閉眼再睜開才好了點。
“哪裏不舒服嗎?”叢向庭說着就要掀開被子,阮餘昨天半夜在衛生間把睡衣弄濕了,所以現在身上除了內褲什麽都沒穿。
叢向庭頓了下,忽略掉白晃晃的身體和上面未消的暧昧痕跡,伸手去看他的屁股是不是還沒消腫。
阮餘沒力氣,弱弱說了聲:“沒有。”
但叢向庭沒聽進去,硬是确認真的沒腫才幫他蓋好被子,又神經質地去摸他的額頭,即便剛剛已經摸了好幾次了。
“有點累。”阮餘說。
“為什麽累?”
“昨天沒睡好。”
叢向庭坐在床邊,看着他:“你要是不想起來,我讓人把午飯送到房間。”
反正也是粥,阮餘一點胃口都沒有,搖搖頭:“不想吃。”
叢向庭沒說什麽,坐了一會兒,說:“醫生說要吃三天流食,你忍一忍,明天我去給你買蛋糕。”
聽到蛋糕,阮餘本來就不舒服的胃突然疼了起來,一陣陣往上泛酸水,臉色也倏地變白。
叢向庭立刻皺起眉:“你哪裏疼?”
“....胃。”阮餘說完就臉色蒼白地把身體蜷縮起來,整個人窩在被子裏,好似這樣疼痛就會消失。
叢向庭沒有說話,走出了房間,因為阮餘聽到了開門聲。但沒多久,他又走了回來。
身下的床墊凹陷了下,緊接着被子被掀開,阮餘感覺自己被很溫暖的東西包裹住了。
是叢向庭在抱他。
他出去給醫生打了電話,回來抱住了獨自抵抗疼痛的阮餘。
像哄小孩一樣,叢向庭順着阮餘的脊骨來回輕撫,但沒有說話,就這麽抱着他。
疼痛好像真的在消失,是因為叢向庭身上太暖和了吧,所以阮餘也漸漸放松下來,松開抱着自己的手。
醫生在半個小時後趕到,只問了幾句就确診阮餘是腸胃炎。
不過因為沒發燒,所以不用輸點滴,只開了藥。
下午阮餘就恢複了精神,喝了廚娘特意給他送上來的粥,靠在叢向庭身上看他打游戲。
等待複活的時候,叢向庭伸進阮餘的衣服摸他的肚子,奇怪道:“怎麽會突然腸胃炎,這兩天不是只只喝了粥嗎?”
“可能是想吃肉了。”阮餘說。
“等等再吃吧,你現在還沒好。”叢向庭收回手,視線重新回到手機屏幕上。
又過了兩天,阮餘終于被準許吃正常人吃的食物,而不是每天喝寡淡無味的粥。
廚娘給他做了愛吃的菜,還切了漂亮的果盤當飯後甜點。
可吃到一半,天降噩耗,叢向庭接了通電話,挂斷後說叢崇陽晚上回來。
阮餘放下吃了一半的水果,呆呆地想是因為他回來的嗎?
醫生來了兩次,保姆和廚娘也都知道,所以叢崇陽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他會很生氣嗎?
“怎麽了?”叢向庭側頭看他。
阮餘沒說話。
“不用擔心,”叢向庭用叉子紮了塊菠蘿遞到他嘴邊,“沒事的。”
阮餘吃掉菠蘿,很甜,但抵不住心中的忐忑。
晚上叢崇陽下了飛機,先去參加了一個酒局才回家,到了已經是深夜。
他沒對叢向庭和阮餘說什麽,只溫和地叫他們早點休息。
阮餘沒怎麽睡好,第二天頂着黑眼圈下樓吃早飯。
飯桌上很安靜,直到叢崇陽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下嘴,對阮餘說:“小餘,來趟書房吧。”
阮餘站起身,沒想到被叢向庭拽住手腕,聽到他說:“爸,有什麽直接跟我聊。”
叢崇陽本來已經走到樓梯口,聽到這話轉過身,視線平和地看向叢向庭。
“我跟小餘有話說,為什麽要跟你聊呢?”叢崇陽說。
“那一起去書房吧。”叢向庭站起身,抓着阮餘的手沒松開。
叢崇陽笑了下,卻給人很大的壓力:“不用了,小餘來就可以。”
“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
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叢崇陽臉上的笑意變淡:“我不記得我有教過你這麽不禮貌。”
“你有教過我什麽有用的東西嗎?”
阮餘扯了下叢向庭,等他看過來時才小聲說:“你別說了。”
叢向庭皺着眉,似乎很不理解,但這時叢崇陽已經轉身走上樓梯,看起來很平靜,并沒有被叢向庭的态度惹怒,只淡淡丢下一句:“小餘等下記得過來。”
“你不用去。”叢向庭對阮餘說。
阮餘覺得他很奇怪,行為奇怪,說的話也奇怪:“為什麽?”
叢向庭皺着眉,滿臉不耐煩:“什麽為什麽,不用就是不用。”
但阮餘卻搖搖頭:“我要去的。”
“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阮餘看着叢向庭的臉,認為他和叢崇陽長得非常相像,不論五官還是眼神,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他沒見過叢向庭的媽媽,但應該也是個大美人,所以才會生出這樣一張任何缺點都挑不出的臉。
只是等再過三十年,叢向庭也會變得和叢崇陽一樣嗎。
叢向庭瞪着眼睛,如果是往常,現在會說很難聽的話罵阮餘。
但今天沒有,他只甩開阮餘的手腕,煩躁地說:“你現在收拾行李,我送你去酒店,等老頭走了再回.....直接住到開學吧,到時候我在學校附近租套房子。”
阮餘沒有反應。
叢向庭兇他:“愣着幹什麽,快去啊!”
阮餘慢吞吞轉過身,邁腿走上樓梯。
經過房間的時候他沒停步,而是徑直走到書房門口,伸手敲了門,裏面傳來叢崇陽的聲音。
“進來。”
聽說這棟別墅的裝修是叢向庭的媽媽設計的,從裏到外,每一個角落都布滿了她的心血和喜好。
只有書房不一樣,這裏和外面格格不入,裏面的每一件飾品都是叢崇陽這十幾年從國外帶回來的,連地毯都重新換過。
每次回來,他待的最久的地方也是這裏。
叢崇陽坐在舒适的辦公椅上,鼻梁上架了副無框眼鏡,見阮餘進來,視線從電腦屏幕轉移過去。
“小餘。”他的聲音如往常般親切。
“叢叔叔。”阮餘也和以前一樣,在叢崇陽面前總習慣低下頭。
“叔叔工作忙,沒有回來給你過生日,沒有生氣吧?”
“沒有。”
叢崇陽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個盒子:“這是叔叔給你挑的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阮餘往前走了幾步,拿起盒子,拆開裏面是塊手表。
“喜歡嗎?”
“喜歡,謝謝叢叔叔。”
叢崇陽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阮餘退回原來的位置,叢崇陽忽然忙了起來,看向電腦,不知在處理什麽工作。
過了很久,書房裏都沒發出聲音,只有偶爾點鼠标和敲打鍵盤的聲音。
阮餘站得腿酸,但沒吭聲,低頭看自己腳下踩着的地毯。
南洋風?又或許是中古風?
他是不懂的,偶爾聽叢向庭說過幾句。雖然叢向庭也沒怎麽見過自己的媽媽,但似乎遺傳了某方面的基因,對設計很感興趣。
直到阮餘都快把地毯上的圖案倒背如流,叢崇陽才像記起他還在,擡起頭說:“小餘,都忘了問你了,高考成績應該出來了吧,考得怎麽樣?”
“還可以。”
“聽說你被B大錄取了,”叢崇陽摘下眼鏡,用手指按了按鼻梁,“确實是所不錯的大學。”
阮餘沒有傻到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叢崇陽知道任何事都不稀奇,如果稀奇,也只會是他不知道什麽才奇怪。
“你一直都很優秀,從小就不讓我擔心,不像向庭,脾氣大,随他媽媽了。”
叢崇陽頓了頓,說:“B省不比家裏,你去那裏人生地不熟,做什麽都不太方便,所以我自作主張幫你租好了房子,應該不會怪叔叔多事吧?到時候小張會跟你交接,學費也不用擔心,小張會去一并繳清。”
可能是站太久了,不止腿酸腰酸,胸口的位置也變得又酸又脹。
“我有獎學金,學費就不用了。”阮餘低聲說,“房子也不用,我住宿舍就可以。”
“你從小一直沒住過校,朋友也少,我擔心你會不适應。”叢崇陽像關心晚輩的長輩,循循善誘,“房子你住不住都沒關系,放在那裏就當個保障。而且萬一在大學期間談個女朋友,有房子總歸要方便一點。”
阮餘擡起頭看着他。
“沒問題吧?”叢崇陽問。
能有什麽問題呢,阮餘搖搖頭:“沒問題。”
叢崇陽滿意地笑了:“B市離得不遠,以後想家了還是可以回來看看,這裏永遠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