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阮餘看了他一會兒,什麽也沒說,出門找老太太要餅去了。
叢向庭惴惴不安地坐在沙發上,但阮餘回來什麽都沒說,只叫他洗手吃餅。
叢向庭吃東西一貫很挑剔,在家的時候,廚娘每天都得換着花樣給他做飯。
但老太太的餅他吃得毫無心理障礙,很快就吃幹淨了,如果不是吃相還算斯文,阮餘都要懷疑他是餓了幾天肚子來的。
阮餘端着盤子走進廚房,叢向庭這才意識到應該自己來洗,連忙走進去說:“我來吧。”
阮餘沒跟他争,讓了位置後站在旁邊沒離開,似乎怕他把盤子摔碎了。
廚房的一切都很破舊簡陋,和高大的叢向庭十分格格不入,甚至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打開生鏽的水龍頭時,都讓阮餘産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叢向庭适應得很好,沒有露出嫌棄的神情,很快洗好盤子,問阮餘:“放哪裏?”
“給我吧,我還回去。”
阮餘從冰箱裏拿出幾個蘋果,連着盤子一起還給老太太。
叢向庭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一副來了就不想走了的模樣。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他就對阮餘說:“我能在你這裏住一晚嗎?”
怕阮餘不同意,他立刻說:“睡客廳就行。”
“我這裏你住不慣。”阮餘是認真的,雖然叢崇陽不怎麽喜歡叢向庭,但不妨礙叢向庭從出生起就過着人上人的生活,衆星捧月,怎麽可能住得慣這種破房子。
哪想叢向庭說:“沒關系,就當體驗以後的生活了。”
“不至于吧。”阮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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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向庭微微低下頭,聲音也變低:“以後叢家的東西都跟我沒關系了,老頭已經立完遺囑了。”
阮餘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至于,但看叢向庭如此低落的樣子,他也不好說什麽。
最終叢向庭還是留下來了,到了晚上,阮餘找出一套家居服讓他換上。
阮餘的衣服對叢向庭來說有點小了,所以他拿的自己爸爸的舊衣服,那個年代的衣服除了西服基本都是棉麻材質,拿在手裏就能感覺出粗糙。
“你能穿嗎?”阮餘有些不放心。
“能,”叢向庭拿過衣服,站起身,“我去洗個澡。”
阮餘帶他去了浴室,很狹小,連浴缸都沒有,也沒有幹濕分離,裏面的燈也是壞的,一閃一閃的。
“我說過了,條件很差的,”阮餘覺得叢向庭接受不了,“你還是去酒店吧,錢我出,不用還。”
叢向庭搖搖頭,擡起頭看到牆壁上挂着一塊很醜的東西,研究了幾秒才發現那是老式熱水器。
“這個....能用嗎?”
“能,”阮餘說,“不會漏電,我天天洗澡沒被電過。”
“好吧。”叢向庭轉過身,打算關上門。
阮餘往後退了一步,看了看叢向庭身上的傷口:“你的傷口能沾水嗎?”
叢向庭忘了這茬,低頭看了眼,但他住院幾天都沒洗澡,身上很難受,所以說:“能。”
“好吧。”阮餘說。
叢向庭關了門,脫了衣服,掃了一圈,沒找到能放衣服的地方。
最後他直接扔進洗手池裏,打開花灑。
噴頭是阮餘住進來後新換的,水壓很足,瞬間就将叢向庭身上噴濕了,就是怎麽他媽是涼水。
叢向庭沒忍住低聲罵了句髒話,光着身體往旁邊躲了躲,等了好半天,水才漸漸變熱。
但接下來也沒有很順利,叢向庭沒有碰過水龍頭,可花灑噴出來的水卻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總是時不時就激得他想罵髒話。
要不是怕外面的阮餘聽到,他早就把這破浴室拆了,什麽鬼東西。
頭頂的燈泡一直在滋滋作響,忽閃的頻率越來越高。叢向庭忍耐着洗完澡,燈泡還在以一種捉摸不透的頻率閃來閃去。
和酒吧的氣氛燈差不多,他自我洗腦。
關了水,浴室裏只有一套毛巾浴巾,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
叢向庭克制着心底的肮髒想法,老老實實擦幹身體,換上衣服,結束了行刑搬的洗澡,開門走出去。
阮餘沒真打算讓叢向庭睡客廳,他把主卧收拾了出來。
叢向庭走過去時,他正在鋪床單。
“用幫忙嗎?”叢向庭問。
阮餘回過頭,看到頭發都沒擦幹的叢向庭,頓了下:“不用,馬上好了。”
鋪好最後一個角,他站直身體,對叢向庭說:“你今晚先在這裏睡吧。”
“好。”叢向庭聽從安排。
阮餘去洗澡了,叢向庭躺在床上,其實身上的衣服很不舒服,非常硬,和麻袋沒什麽區別。沾了水的傷口也有些發脹,房間裏還沒有空調,即便開着窗也不通風,十分悶熱。
一切都很糟糕,是叢向庭曾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待下去的環境,他卻莫名覺得舒坦。
被關了靜音的手機在旁邊閃爍,叢向庭從沒覺得它這麽礙事過,索性關了機扔到一旁。
外面的浴室門被打開,帶水的拖鞋踩在地板上,嘎吱嘎吱的,沒多久又有關門的聲音。
是阮餘回房間了。
他們此時只隔了一層牆。
叢向庭翻了個身,将連埋進枕頭裏,鼻尖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白天在阮餘身上聞到過的香味。
應該是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并不沖鼻。
叢向庭覺得自己身上很熱,像是燥熱,腦袋也暈暈的,沒多久他意識到自己有反應了。
這幾年叢向庭很少想這方面的事,一是忙,他要在叢崇陽面前裝乖,要上學,還要提前接觸集團的事,時間根本不夠用。
二是确實沒那個心思。
他跟李欽說自己對別人硬不起來,不是假的,就連看片他都索然無味,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可此刻在破舊到說馬上就會被拆遷也不會有人質疑的房子裏,他竟然有反應了,而且來勢洶洶,十分之精神。
叢向庭不覺得羞愧,阮餘就在隔壁,他要是沒反應才應該感到羞愧。
所以他很自若地将手伸進褲子裏,腦子裏想的全是阮餘,想他洗完澡會是什麽樣子,身上的皮膚應該會被熱氣熏得粉白紅透,從頭頂一直紅到腳尖,就連白淨的臉也透着微紅。
穿衣服了嗎?還是穿着睡袍?叢向庭想象着阮餘就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和他一樣的睡衣褲,濕漉漉的頭發淩亂地貼在額頭上,襯得眼睛又黑又亮,嘴唇也又粉又嘟。
會是什麽樣的味道呢,肯定很好聞,如果能咬一口就好了。
叢向庭在有些歲月的木床上低喘了幾聲,緩緩睜開了眼。
扯了幾張床頭的紙,擦幹淨後,他忽然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哪裏都很空。
如果說剛剛是色心上頭,那現在就是空虛又乏味,還有一絲沒有得到滿足的貪婪。
他坐起來,沒多想,走出去敲了阮餘的房門。
裏面傳來阮餘的聲音:“怎麽了?”
叢向庭推開門,房間已經關了燈,但阮餘還沒睡,正躺在床上打消消樂,透過手機屏幕的光能看清他的臉。
“房間太熱了,我睡不着。”叢向庭說。
“啊。”阮餘忘了沒有空調的事,他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的睡衣松垮垮的,露出半個鎖骨。
“要不你把這個電風扇搬過去吧。”他說。
叢向庭的視線沒從阮餘身上離開,和想象中白裏透紅不一樣,在昏暗的房間裏阮餘比平時更白,肌膚像塊玉一樣,摸上去的手感應該也是細膩又滑嫩,只要輕輕一掐,就會泛成粉色。
“那你怎麽辦?”叢向庭舔了舔嘴唇。
阮餘沒感受到叢向庭的視線,說:“也沒那麽熱,你用吧。”
“不行,”叢向庭說,“要不我在你房間打地鋪吧。”
“啊?”阮餘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
叢向庭終于移開視線,掃了一眼床邊的地板,睡他一個人正好:“這樣咱們倆都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