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還好司機都及時剎車,避免了一場重大的交通事故。

不過在撞擊的過程中,蔣旻池和許奚還是因為慣性撞上了座椅後背,接着雙雙滾到了後座與前排的空隙中。

蔣旻池不知道許奚替他擋了多少的力,只知道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許奚已經暈了過去。

出乎意料地,他冷靜得出奇,比任何人都快速反應過來,然後打了救護車的電話。

等救護車的時候,他又給方賀舟打了電話,讓他到醫院等着。

許奚在他懷裏已經沒了意識。另外兩個車上的人都沒什麽大事,大家見蔣旻池這邊暈過去一個,都暗暗捏了把汗。

救護車來得很快,到了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接走了蔣旻池和許奚。方賀舟飛奔到醫院的時候,許奚已經進搶救室了。

“你沒事吧?”方賀舟沖上來問。

“沒事。”蔣旻池一直盯着手術室的門,一刻都不願意移開眼。

順着蔣旻池的眼神,方賀舟朝搶救室望去,“是許奚?”

蔣旻池點點頭。

“嚴重嗎?”

“還不知道。車上的時候,醫生說還不能确定。”

方賀舟也不好再說什麽,再次打量了蔣旻池一番,确認他真的沒事後,才坐下來陪他一起等。

他原本以為蔣旻池會崩潰,沒想到卻只是安靜地坐在那等。他在心裏猜測了七八分,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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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別擔心。”他又忍不住安慰了句。

蔣旻池好像聽進去了,微微點點頭。

走廊上來往都是行人,可誰也不能引起蔣旻池的注意。方賀舟有種感覺,就算現在天塌了,他都不會管的。

不過等了沒太久,搶救室門開了。

“醫生,怎麽樣了?”蔣旻池上去問。

“還好,沒什麽大事,後背稍微撞到點。”

“那怎麽暈過去了。”這次是方賀舟在問。

“驚懼過渡,加上病人身體不是很好,所以出現了暈厥。”

蔣旻池深深地松了口氣。裏面的人把許奚推出來,說是要推去病房,再觀察一下。

病床上的許奚臉色慘白。蔣旻池好像在這一刻才發現,他已經瘦到快皮包骨,一張臉小小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捧住,沒什麽生氣。

方賀舟沒走,一直陪在這等着,以防出現什麽事兒。

蔣旻池也沒客氣地讓他先回去,畢竟自己行動不便,要是真有什麽事兒,他在這也好一點。

兩人無言地等了一陣兒,病房裏很安靜。突然,許奚好像隐隐地說了個什麽打破了這寧靜。

蔣旻池和方賀舟都沒聽清,不約而同地湊近。

“對不起。”他們同時聽見許奚再次說。

病床上的人沒睜眼,聽着也像是呓語的樣子。

許奚還在斷斷續續地呢喃: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錯了……”說着說着,開始帶着哭腔。

夢裏的他一定在哭。

“我不該任性的……蔣旻池……對不起……”

反反複複都是這幾句,好似就算到了末日,這也是非說不可的話。

眼淚淌了一臉,順着臉頰流到了白色的枕頭上。

夢裏的許奚一直都在呼喚蔣旻池的名字,反反複複地道歉,抽噎着說自己錯了。

蔣旻池好像透過病床上的人,看到了這五年裏許奚被什麽東西折磨着。

是深入骨髓的懊悔和歉疚。

在這一刻,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也錯了。

他意志消沉,沉寂頹廢,以苦痛為食,沒有一刻不痛斥命運不公的這幾年,許奚又何嘗不是被那段記憶折磨得只剩皮囊。

就算他打定主意不再接受許奚求和的這份心意,但是那樣的許奚,也不該受到他這段時間如此的對待。

“蔣旻池……你原諒我……原諒我……”許奚還在哭喊。

方賀舟聽得心酸地轉頭抹了把臉。

蔣旻池的心在這一刻好似被擊得粉碎。他艱難地伸出手去,終于緩緩握住了許奚的手,并喊道:

“許奚。”

許奚并未感受到這來自蔣旻池的時隔已久的溫情。他發燙的體溫傳到了蔣旻池的手上。

“叫一下醫生。在發燒。”蔣旻池馬上反應過來,對方賀舟說。

方賀舟叫了醫生來。一測,已經四十度了。

“因為驚懼引起的發燒很常見。”醫生說。

蔣旻池沒多過問,他畢竟也是醫生,大概知道怎麽回事。

護士給許奚挂上了水。剛打上的時候,許奚還在含糊地說着什麽。沒一會兒,又安靜地沉沉睡了過去。

等病房再次回歸平靜,方賀舟看着蔣旻池狀态好點了,便試探性地問:

“你真的不給人一點機會嗎?”

蔣旻池望着病床上許奚的臉看了很久後,才說:

“我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給他機會。”

方賀舟一時啞然。

許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一張開眼,就看到蔣旻池趴在床沿上,一抹雀喜在心底流過。

他沒叫醒他,自己在床上躺着緩了會兒,之後大腦才開始複蘇,昨晚的事開始如電影一樣地在腦子中閃過。

只要一想到蔣旻池在那輛車上,他就渾身冰冷。他看看趴在床上的蔣旻池,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才确認他應該沒什麽事兒。

他輕輕地舒了口氣。就在這時,蔣旻池也醒了過來。

剛坐起來,蔣旻池就迎上了許奚的目光。這還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可以如此平靜地看着對方。

“你有沒有事?”許奚想再确認一下,想聽蔣旻池親口說自己沒事。

“沒事。”蔣旻池雖然依舊語氣冷淡,但好歹願意回答許奚的話了。

“那就好。”

許奚這下才算是終于把心放在了地上。他看了看又問:

“你一晚上都守在這嗎?”

蔣旻池移開臉沒回答。他看看外面,天已經大亮了。

“餓嗎?想吃什麽?”他轉頭回來問。

“不餓。”許奚确實不餓。他一般剛睡醒都沒什麽胃口。不過,他看着蔣旻池瞬間沉下來的臉,趕忙又改口說,“但是有點想吃海鮮小馄饨。”

他的口味一直沒變。剛認識的時候,許奚就總拉着蔣旻池去學校旁邊的那家馄饨館吃小馄饨,一口氣能吃好幾十個。

“好,我讓方賀舟帶上來。”

方賀舟在這過的夜。兩人在病房趴着對付了一晚上喃楓。天亮後,他出去買早餐了。

許奚乖巧地點頭:“好。”

說完好像就沒什麽話說了。明明以前他們可以經常聊到後半夜,有說不完的話,訴不完的情義。

方賀舟回來的時候,提了兩份早餐,都是小馄饨。馄饨熱氣騰騰的,看着就很可口的樣子。

“感覺怎麽樣了?”方賀舟一邊放東西一邊問。

“挺好的。”許奚支撐着坐起來,“麻煩你們了。”

“咳。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也太客氣了。”方賀舟把馄饨遞給許奚。

肚子是不餓,可端着碗的手卻是在微微地發抖。

“這是餓的還是怎麽的?”方賀舟看到後擔心地問了句。

“沒事。”許奚深吸幾口氣,“一會兒就好了。”

他拿起勺子舀了點湯,顫顫巍巍地把湯喂到自己嘴裏。這馄饨味道很不錯。

當他想再次去舀一個馄饨嘗嘗時,蔣旻池把碗從他手上拿開了。

“我來吧。”

許奚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會錯了蔣旻池的意。因此當蔣旻池把馄饨喂到他嘴邊時,他才真切地有了實感。

他遲疑地張開嘴,又聽到蔣旻池輕聲對他說小心燙。他想從蔣旻池的臉上尋找一些什麽,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可什麽也找不到。

不過蔣旻池喂過來的馄饨是真實的。這就足夠了。

“吃完再檢查一下,沒什麽問題的話,就可以回去了。”蔣旻池忽略掉許奚炙熱的目光,淡淡地說。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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