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許奚已經五天沒有出現了。林欣好奇,私下跟魏一豐八卦,問他知不知道許奚為什麽這幾天沒來送蔣旻池。

“我哪知道,”魏一豐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跟他也不熟。”

林欣看看魏一豐那張好像天生就帶着陰郁的臉,搖搖頭覺得這人可真沒意思。

中午吃飯,魏一豐沒在,說是有點事要出去一下。診所就只剩林欣和蔣旻池了。

“蔣醫生,”林欣試探性地問,“這幾天你怎麽都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診所啊?”

“嗯。”蔣旻池不在意地回答了聲。

“許奚沒來送你啊。”

“沒有。”

“啊?”林欣打量着蔣旻池的臉色,“最近他有事嗎?”

蔣旻池埋頭吃飯,好一陣兒沒出聲。林欣以為蔣旻池不願意聊這個話題,正準備識趣地重新找個話題,這時聽到蔣旻池說:

“他不會再來了。”

林欣覺得出乎意料又非常不解,可看到蔣旻池陰沉的臉色,也不敢再越界多問什麽。

方賀舟時不時地會給蔣旻池做些他用得上的,能使他生活更加方便的一些東西,比如浴室裏面的椅子。

這次,他做了個輔助按摩器給他。他的雙腿萎縮得厲害,已經快變形了,于是方賀舟就研究了一款按摩器,能帶着他的腿運動運動。

“你老是做這些沒用的東西幹嘛。”也不是埋怨,蔣旻池就是覺得方賀舟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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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樣想,”方賀舟開導他,“當是我拿你當試驗品了。你也知道,我總需要有人替我試一試對不。”

蔣旻池苦笑了一下,也就沒再拒絕。

又聊了一會兒才談到許奚。聽到他們就這樣又斷了聯系的時候,方賀舟還是很惋惜的。

“你真舍得?”

“本就是不應該的事。換做你,你願意讓喜歡的人跟你受一輩子苦?”

方賀舟想想,回答道:“難說。畢竟現在我也沒喜歡的人。要是有了,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那麽自私的。”

“自私到把他囚禁在身邊,砍掉他的雙腿,撚滅他的欲望?”

“說不定呢。”方賀舟頓了頓,笑着說,“如果癡狂到瘋癫的話。”

蔣旻池知道他是開玩笑,也跟着笑了一聲。

對于許奚的離開,他并未覺得有太多遺憾。本身也是為着這個結果來的,所以也自然不會矯情又做作地在失去後才開始後悔。

他從小是個看準了就一往無前的人。只要打定了注意,就不會再後悔。

他明确地知道,這是對他們兩人來說最好的結局。

一個殘廢,甚至是連性功能都有障礙的殘廢,是不應該把一個才二十多歲的無辜的人綁在身邊的。

沒有自我感動,大義凜然,和顧影自憐,只有得償所願。

許奚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幾天。

從蔣旻池家回來,他就開始繼續發燒。之前五年吊着的一口氣在蔣旻池說出真相的時候突然松下來,接着整個人都跟着垮了下來。

老房子裏面幾乎什麽都沒有。他兩天吃一頓,叫個外賣随便填飽肚子後,就又回床上沉沉地睡過去。

到第五天,才漸漸緩過來。

這時他才看到Joe給他打過好幾個電話。他起來摸着床邊的水杯喝了好幾口水,然後回了電話過去。

“許,你怎麽了?”電話一接通,Joe趕緊焦急地問。

“好像是感冒了。”許奚甕聲甕氣的。

“感冒?怎麽會突然感冒?”

“不知道。可能最近太累了,也可能是淋了雨。”

“那現在怎麽樣,你去醫院了嗎?”

“沒去,在家睡了幾天,現在已經緩過來了,你不用擔心。”

Joe放下了心,沒再多過問,頓了頓之後才轉而問出他最關心的事:“你跟他怎麽樣了?”

許奚終于回想起他從蔣旻池那回來的那天,給Joe發過一條消息,上面好像寫的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沉默着沒說話,呼吸也輕輕的。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Joe想自己的預感果然沒錯。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許奚遲疑着,“他好像……好像,一點都不愛我。”這是許奚這幾天在夢裏得出的結論。

“怎麽會?”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他……他真的一點都不需要我。”

Joe沒往深處問原因。他感覺到許奚好像對那個原因有點抵觸。

“那你呢?需要他嗎?”

許奚思考着,無意識地掐着床單。

“你……”

Joe還沒說完,外面突然想起一陣敲門聲。

許奚打斷他:“等一下,有人敲門。”

“好,那我晚點打給你。”

挂完電話,許奚拿了件衣服換上,然後才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這邊認識他的人很少,往門口走的時候,他還好奇那人會不會是敲錯了門。

門一打開,他看到外面站着的是王堯,一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的人。

“嗯?”許奚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嗎?”王堯提着包東西站在外面,看着精神很好的樣子。

“當然不是。”許奚連忙側身讓王堯進來,“只是有點意外。”

來到客廳,兩人坐到沙發上後,王堯才說:“也是我的錯,沒有提前給你說。”

“沒關系,這有什麽的。”

其實他們并不是很熟,所以寒暄完,也就沒有話說了。許奚為了緩解尴尬,問他:

“怎麽突然過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他想了想,覺得能把他們聯系起來的,也就只有蔣旻池了。難道是蔣旻池出了什麽事?

“是蔣旻池出什麽事了嗎?”他緊接着又問。

王堯也有點意外許奚問的這個問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不是。”他停頓了一會,“難道只有關于他的事,我才能來找你?”

“那倒不是。”許奚松了口氣,“只是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王堯沒再接這茬,而是把剛提着的那包東西遞上來,“給你買了點東西,你平時在家可以吃。”

雖然覺得很怪,但許奚還是把東西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是一些吃的,生的熟的都有。

“這麽豐富。”他感嘆道。

“嗯,什麽都買了一點。”

“多少錢,我轉給你吧。”許奚說着就要去拿手機。

“怎麽,”王堯把他拉住,“這麽見外。”

許奚遲疑地坐回來,看看王堯,又看看手裏的袋子,“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

“好了。”王堯笑了笑,“真沒什麽。算是歡迎你回國。”

“可我都回來這麽久了。”

“之前沒有機會,現在就當給你補上。”

這确實有點牽強,甚至很是怪異。可到底哪裏怪,許奚也說不上來。

“我也是這幾天看你沒去送蔣旻池,所以想來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哦,這樣啊。我最近有點感冒。”

“原來是這樣。”王堯摸摸鼻子,“我還以為你們吵架了呢。”

“沒有。就是這兩天我有點累,就沒去了。”

“那,”王堯試探性地問,“什麽時候再去?”

許奚無意識地又開始扣褲子。王堯把他的這個動作看在眼裏。

“我再休息兩天吧。”

王堯點點頭,像是在附和他。

“真羨慕你們。”他語氣豔羨,“不管什麽時候,都對對方不離不棄。”

許奚這才聽出點其他意思。“怎麽,你失戀啦?”

“不喃楓是,就是随心而嘆吧。”

随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不知道怎麽扯到了陳乾的實驗室。

“最近他們的課題,你沒跟着一起做嗎?”許奚問。

“咳。”王堯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沒趕上,現在手裏又其他的事情。”

許奚拿着杯水喝,哦了一聲。

“還是蔣旻池好,離開五年了,老師都能耐着性子等他回來。”

“聽說他以前也想做這個來着。”

“是啊,所以這才顯得老師重視他啊。不過他也不枉被叫了那麽多年的天才。”

許奚禮貌性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們很少讨論蔣旻池。可每一次的交集,又都是因為蔣旻池。

王堯走後,許奚沒給Joe回電話過去,而是發了條消息: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去評價他對我的感情。”

不知道該怎麽去評價這份過于“自我”,“專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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