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許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前一天從白天折騰到晚上,整個過程都不怎麽清醒,剛開始還知道是蔣旻池在親他,到最後卻是到底誰抱着自己,誰的手又在愛/撫自己,都已經不模糊了。

睡過去的時候身體已經到極限。這一晚他睡了一個沉沉的覺,什麽夢都沒做,估計是連位置都沒挪動一下。

醒來的時候,他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意識回籠。不過就算這樣,也只是意識到自己睡醒了。

他一點沒動,只覺得全身都暖呼呼的,很是舒服。就這樣又躺了好久之後,他才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在什麽人懷裏。

接着就隐約想起一點昨天的事情,心裏一陣後怕,趕忙擡手推着抱着自己那人的胸口,想要逃開,卻沒想到被箍得緊緊的。

他後知後覺地擡頭,終于見到一張熟悉的臉。蔣旻池正溫柔地看着他。

四目相對,有一刻無言,可還沒來得及想太多,許奚又察覺到自己好像全身赤/裸,什麽都沒穿。

低頭一看,果然身下什麽都沒有。

腦子瞬間就清醒了,接着馬上就猜到昨天蔣旻池對他做了什麽,他又在蔣旻池面前顯出了什麽樣兒。

心裏開始打鼓,本能地想要去找件衣服給自己套上,或者想要逃開去,總之是不要讓蔣旻池看到他這樣子。

可在他打算翻身的時候,蔣旻池卻一下把他拉進來,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許奚的臉就這樣緊緊地貼上了蔣旻池的胸。

即使蔣旻池穿着衣服,可這也是他們自重逢以來最為親密的一次。那胸口傳來的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擊得許奚心慌。

“對不起。”這時他聽見蔣旻池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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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蔣旻池說的什麽,為什麽而道歉。他沒問,只等蔣旻池說下去。

“沒辦法抱你去洗澡。”蔣旻池下巴輕輕蹭了一下許奚的頭發,很是眷戀缱绻。

許奚依舊沉默着,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接下來面對他的将是什麽。

“不過我已經用毛巾給你擦過了,應該不至于很不舒服。”

三句話下來,許奚的心已經如雷似鼓。

可他依舊無言,只是小心翼翼地縮在蔣旻池懷裏,像只受驚的兔子。

“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蔣旻池又問。

“還好。”許奚這才終于回了一句。嗓子有點沙啞。

蔣旻池聽到了,于是起身去床頭櫃拿了瓶水過來,擰開,然後撐起來托着許奚的腦袋。

“先喝點水。”

“我自己來吧。”許奚想要自己拿過瓶子。

“沒事。”蔣旻池依舊扶着他,就這樣慢慢地喂下去半瓶水。

放好瓶子後,兩人又躺回床上。好像習慣了似的,又一如往昔,蔣旻池很自然地把許奚攬進懷裏摟着。

兩人無聲地就這樣抱了一會兒,各懷心事。

一陣兒後,蔣旻池的手開始輕撫許奚的後背,一下一下地按着他的背脊。

許奚微微顫了一下,但是沒躲。

以前蔣旻池就很喜歡這樣,他依舊記得。

上上下下好幾個來回後,蔣旻池才終于出聲:

“小奚,如果以後我也沒辦法抱你去洗澡,只能用除了那裏以外的方式來幫你,你可以接受嗎?”

“蔣旻池。”許奚其實沒想好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本能地想叫他,又也許是想讓他不要說了。

“我……”

“你聽我說。”蔣旻池安撫性地捏捏許奚的後頸。“比起逃開這個問題,我想真正的解決方法是去面對。”

其實這一夜,蔣旻池幾乎入眠。

許奚大概是在晚上七八點開始睡過去的。他去洗手間接了水,給人身上清理得幹幹淨淨,之後就上床抱着他躺着。

可他睡不着,很多事情在他腦子裏打轉。

他從他們相遇的時候開始回憶,直到出事,後來又分手,接着就是這如行屍走肉般的五年。

後面許奚回來了,說要來追回他。

可這人哪裏會追人,手法笨拙得像是初出茅廬的男孩兒。他只知道在門口蹲着,在身後跟着,被趕了,本罵了,也不知道吭聲,固執得很。

說來也是,他們在一起時,也就沒有過誰追誰的情況。雖然暧昧期不短,但那暧昧期還不如說是兩人之間的情趣。

因此,就這樣的許奚,在用最笨的方式留在他身邊,怎麽都趕不走,罵不走。

蔣旻池驀然感慨,這也許是他這蒼然的一生中,能得到的最好的東西了。

懷裏的人什麽都沒穿,雖然身下不會再有反應,可他依舊為這幅身體心動。

前面那幾個小時裏,即使許奚已經神志不清,被情/欲折磨得快崩潰,可一邊哭的時候,嘴裏一邊喊的還是他的名字。

他倏地明白了許奚那句,遇到你,就誰也看不到了。

這樣的人,他還怎麽舍得推開他。

“那天方賀舟問我,我是想要逃開你,還是想要逃開自己。”蔣旻池繼續道,“這話我想了很久。”

“什麽意思?”許奚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願面對的,到底是那天在床上的你,是一個正常的有情/欲的你,還是無法滿足你的我自己。”

房間裏靜了幾秒,随後蔣旻池親了親許奚的頭發,說着:

“我得承認,我是不願面對那樣的自己,因此在你跟我三番五次保證不需要那個東西之後,我才接受你待在我身邊。”

“我……”

“你先聽我說。”蔣旻池把許奚摟緊一點,“剛出事的時候,我把原因怪到你頭上,因為只有這樣,你才不會闖進來見我。

那時我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當然也無法接受你知道事實後不管是憐憫或可能是嫌惡的眼神。後來你出國了,我沒把真想告訴你,則是因為怕你再回來。

小奚,我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了,在你面前也裝得太冠冕堂皇。其實不是為你好,不是怕拖累你,我就是面對不了那樣的自己。

我一次次地冷落你,推開你,不接受你的心意,歸根結底,是知道我沒辦法去回應這份心意。

這才是真實的我。”

“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不是。”許奚着急替他辯解。

“沒事。”蔣旻池揉揉他的後頸安慰,“如果決定要一起走很長的路,我就得接受這個事實。不然後面幾十年,你都要費心維護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該多累。”

只聽到這,許奚心裏終于隐隐地動了一下。他慢慢放開蔣旻池,仰頭看着他,眼裏帶着不确定和期待,“什麽意思?”

蔣旻池收回手捧着許奚的臉,大拇指摩挲着他的臉頰,輕聲問:“老婆,不要走,不要丢下我,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話一出,許奚卻沒什麽反應。他死死地盯着蔣旻池,眼裏帶着費解,又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

“不是你離不開我,是我離不開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蔣旻池又說。

這下許奚終于是相信了蔣旻池是在跟自己表白,讓他留下來。而且這聲求和,與之前兩人故意粉飾太平時不一樣。

他看到了蔣旻池澄澈眼神裏的懇切與快要溢出眼底的情意。

幾個月來的委屈就在這一刻終于一齊湧了出來。

之前他不敢委屈,沒有理由,沒有立場,也沒有能接住他的人。

但這下他知道自己終于能被接住了。

“別哭。”蔣旻池心疼得不得了。本就看不得他哭的,現在又因為這樣的話哭出來,更是內疚了。

“我不會再逃避了。”他一邊替許奚擦着眼淚一邊說,“就算你要走,我也不讓你走了。

我不要求你做一個無欲無求的人,只要你開開心心地待在我身邊,怎麽樣都好,好嗎?”

“蔣旻池……”許奚一邊哭一邊上去摟住他,“你說話要算話,不能再推開我了。”

“不會了不會了。”蔣旻池順着許奚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撫,“就讓我自私一點好了,但是沒辦法,我愛你,這麽多年就愛過你,怎麽舍得讓你再走。”

“我也愛你。我也只愛過你。你別推開我,不要再推開我了。”

“好。一定不會了。對不起。”

許奚搖頭,哭着上去把自己縮進蔣旻池的懷裏,臉埋進他的頸窩。

“以後有什麽我們都直接說,你要的話,可以告訴我。可能我沒辦法給以前能給的東西,但能做的我都盡量做,好不好?”

許奚本想說他不需要。可想了想,他現在不必說不需要這些話了。

他抽抽噎噎地往蔣旻池懷裏蹭,把他摟得很緊,“不要再騙我。”

“不會。再也不會了。”

聽到這,許奚更加心酸了一點,淚灑了蔣旻池一肩膀。

蔣旻池輕輕地安撫了一會兒了,然後放開他,又開始幫他擦眼淚。

“別哭,不哭了。”

但這樣一說,眼淚卻反而止不住地往外湧。

“都是我的錯。不管是以前還是這段時間,都是我的錯。小奚,讓你受苦了。”

許奚并不覺得苦,只是感到很心酸。一路走來太不容易,可好在他們都沒有放棄。

“我們以後就好好地在一起,不分開了,好嗎?”

“嗯。”許奚委屈地點點頭。

懷裏的人眼睫毛都打濕了,一簇一簇地粘在一起,人見猶憐。

眼淚擦了又流,到最後蔣旻池幹脆去一下一下地親,吻落了一整張臉,最後又從嘴角吻了上去。

許奚雖然還在難過,可卻是本能地接納他,張嘴任由他怎麽輕咬他的唇瓣,攪弄他的舌頭,都乖巧得很。

之前親的時候,蔣旻池就只是親,但現在卻開始習慣性地撫上許奚的背,有一下沒一下的弄。

許奚受不住,有點難忍地哼了一聲。

蔣旻池聽到後,便把手慢慢移到他的腰際捏了捏,然後又收回來,從下腹往下探去。

“不要。”但許奚卻拉住了他。

“嗯?”蔣旻池放開,抵着他的額頭,“不想嗎?”

這樣羞恥的對話,隔得太久,許奚一下受不住,有點紅了臉。

“不是。”說話如同耳語,“有點疼。”

蔣旻池一下皺了眉,“哪裏?”

“都有一點。”許奚難為情,只得往蔣旻池懷裏鑽,“有點不舒服。”

“對不起,是我沒太注意,可能太用力了。”

“不是,”許奚連忙解釋,“是因為弄了太多次,我……我不舒服。”

這樣說蔣旻池便知道了。

藥效太強勁,他确實沒辦法,只能縱容了一點。

“寶貝。”

“嗯?”

“我很愛你。”

許奚怔了一下才說:“嗯,我也很愛你。特別特別特別愛你。”

“不用再為我委屈什麽了,想的話就告訴我,好不好?”

“嗯。”

“回家,我們回家,好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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