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大概臘月二十五六的時候,蔣旻池帶着許奚回了爸媽家住。那個時候蔣宗耀和蔣未都還沒放假,但是梁藝淑的工作清閑,看着他們回來了,基本上就沒去單位,整天致力于研究菜譜。
這邊不比他們自己家。蔣旻池帶了兩本書過來,許奚是什麽都沒帶,他本來在國內的東西就少得可憐。
于是,蔣旻池最近開始給他買各種各樣的東西,生活用品啦衣服啦之類的,都寄到了這邊來。
可是許奚對這些不感興趣。剛回來那天,他愣是長在陽臺上了。蔣旻池在那看書,他就趴在他腿上發呆。
但是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他自己到處翻箱倒櫃,發現了一個大櫃子,裏面都是蔣旻池上學時的東西。
這下好了,像是找到寶藏的小松鼠,自己搬個小板凳在櫃子邊把那些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看,整個人都栽進去了一樣。
梁藝淑見他不出來,還以為是不習慣,有點擔心地問了蔣旻池。蔣旻池把原因給她說了,她才終于放心,随即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媽,怎麽了?”蔣旻池問。
梁藝淑嘆口氣說:“他得上輩子都是你的老婆,才會這麽稀罕你。”說完自己去照看廚房的湯了。
蔣旻池笑着去找許奚,見他還是坐在櫃子邊翻翻找找,只能看到一個圓滾滾的小屁股,就像是松鼠尾巴似的。
他走過去蹲到旁邊,“你猜媽剛才說什麽了?”
許奚正拿着一張蔣旻池小時候的試卷看得津津有味,頭也不擡問:“說什麽啦?”
“媽說,你肯定上輩子也是我老婆。”
許奚疑惑地轉頭看蔣旻池,見他又用那種寵愛得不行的眼神笑着看他,便知道自己被打趣了。
“誰要當你老婆。”他去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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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沒推動,反而被一把抱住,于是雙雙一起滾到了地上。
“沒事吧?”許奚急忙問,心裏一直惦記着蔣旻池沒恢複的身體,怕他受傷。
蔣旻池按着他的背,讓他趴在自己身上,然後回答說:“小奚,不要擔心,我已經好了。”
許奚這才放心,心安理得地讓他摟着,手裏還拽着那張考試卷子。
他把卷子拿起來仔細地瞧,上面都是褪了色的紅色勾勾,感嘆着:“你好厲害呀。”
“是吧。”蔣旻池順着他的話說,“你老公厲害吧。”
蔣旻池很少這樣說話,許奚害羞了,裝模作樣地去捶他,但拳頭一出去,就被大了一圈的手包住了。
他又掙紮,接着開始打打鬧鬧,這時梁藝淑進來,看到黏糊的兩人,覺得沒眼看,但也還是得叫:“哪裏不好躺,躺地板上這麽涼。”
許奚聞聲趕緊從蔣旻池身上爬起來,心虛地叫了聲阿姨,耳根都紅了。
“小奚來喝點湯。”梁藝淑把碗遞過來。
“謝謝阿姨。”許奚接過去,看到是一碗很清香的排骨湯。
梁藝淑也不打擾他們了,很自覺地離開,末了不放心還是在門口叮囑一句:“地上太涼了,旻池你別縱着小奚,到時候把他弄感冒了。”
蔣旻池滿口答應,等梁藝淑走了,才把有點不好意思地許奚拉着又坐回小板凳上,接過他手裏的湯,用勺子舀着喂他。
許奚繼續去翻那些泛黃的課本,一頁一頁仔細地看,勺子遞上來了就乖乖地張嘴。
過兩天蔣宗耀和蔣未都放假了。家裏熱鬧了起來,轉個身都能看到誰在忙着過年的事情。
其實現在年味兒也不算濃,可今年總是不一樣的,這個年的意義重大,因此就有點不一樣了。
許奚這兩天情緒控制得不錯,雖然依舊時不時犯困,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又突然醒了,得瞪着天花板等到天亮。可是總的來說,比之前要好一些。
他自己還是在偷偷地吃藥,誰也不告訴,想着不能因為這點事兒攪了大家的興致。
有點精神了之後,也會主動去找點事做,但是家裏人都不太會給他分配什麽體力活,只會塞給他一些坐着就能完成,卻要忙乎好一陣兒的事兒,比如剝花生米。
南方過年要吃湯圓,就得需要餡兒。于是梁藝淑給許奚分配了一個剝花生米的活兒。
其實餡兒哪裏需要手動剝,只是蔣旻池之前給家裏打過招呼的,于是許奚才能有機會撿着這麽個清閑的事兒。
最近天氣都不錯,他高高興興地端着盆兒,拿着碗,抱着小板凳去陽臺曬太陽。
蔣旻池忙活了幾趟,終于得了空去陽臺找他。
“剝得怎麽樣了?”
許奚擡頭看他,極為認真地回答:“快好了。”
“手疼嗎?”蔣旻池把他的手拿過來看。
“不疼。”許奚由着他,也沒收回來。
蔣旻池看到碗裏都快滿了,餡兒早就夠了,但是也沒阻止。
最終許奚把東西端進廚房的時候,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誇贊。可是也太誇張了吧,他不好意思地想,只是剝了個花生米呀。
這時蔣旻池把他拉到陽臺上給他剝橘子吃,又說:“不一樣。這個活兒每年大家都不想做的。今年幸好又你。”
“為什麽不想做?”許奚不解。他覺得可有意思了。
“因為覺得做着無聊啊。”
“可是我覺得很有意思耶。”
“那這樣,以後每年這個事情都你做好了。”蔣旻池順勢說。
許奚認真地點頭,鄭重得很,“好呀。以後都我來做。”
等到年三十那天,一碗白白胖胖的湯圓終于端上來的時候,許奚一連吃了好幾個。
自己的勞動成果嘛,總歸吃着要香一些的。
但是再想吃,蔣旻池就不讓了,原因是糯的東西不好消化。許奚倒也不強求,依舊覺得開心。
飯後,他被蔣旻池拉着去旁邊的小賣部買手持煙花棒。這是在美國的時候都說好的,今年他還想要放。
回來的路上,路過樓下一個賣棉花糖的,各種形狀的都有,好大好大一個,蔣旻池買了一個愛心的,大得都能罩住許奚的腦袋了。
旁邊有棵大的梧桐樹。葉子都沒了,但是枝條投在地上的影子倒是很好看。
蔣旻池拉着許奚在旁邊坐下,陪着他吃棉花糖。
實在是太大了,許奚都無法下嘴,手又沒洗不幹淨,也不好去撕。他轉着圈圈看了好久,才終于找到個下嘴的地方。
但就這樣沒吃兩口,還是蹭了一臉,鼻尖都是粉紅的棉花糖。
蔣旻池忍不住笑了聲,許奚看他就知道自己弄到臉上了,于是生氣說不吃了。
“小奚。”蔣旻池叫他。
“什麽呀。”許奚垂着頭想去擦臉。
蔣旻池把棉花糖接過來,又去拉起他,然後側了身擋住,并把棉花糖也擋在他們面前,接着就吻了上去。
是一個甜甜的吻,還有午後陽光的暖和。
許奚有點羞,可是又舍不得推開他,于是就忐忑地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仰着腦袋讓蔣旻池親。
親了一會兒才放開,蔣旻池看到許奚鼻尖上還有一點糖,于是又上去吻了一下鼻尖,算是終于蹭幹淨了。
“不,不要在外面親。”許奚不自在地推他。
蔣旻池沒應,只是笑,又把糖還給他讓他自己吃,然後才牽着人上樓。
進門的時候,蔣未在客廳見他們進來,看了兩眼又不自在地移開眼神。
蔣旻池倒是沒在意,許奚敏感注意到了,于是等蔣旻池走了,才上去不安地問:
“怎麽了?”
蔣未本不想說,可他自己問了,于是便不隐瞞,“我們在樓上都看到了。”
“看,看到什麽了?”許奚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看到什麽。”蔣未頓了頓,“你臉上還有棉花糖。”
許奚頓時臉紅了個徹底,覺得太丢人了簡直。這都什麽事兒嘛。
都怪蔣旻池,非要在樓下親他!
除夕年夜飯吃得久。蔣旻池喝不了酒,許奚也不能喝,于是蔣未陪着蔣宗耀喝了一點。
飯桌上梁藝淑照顧許奚,把好吃的都放到他面前,只是蔣旻池一直注意控制他的量,不然一不小心又要積食。
晚些的時候,許奚的爸媽又打來了電話。考慮到兩家目前的情況,許奚自己去房間裏面接了。
“小奚,”媽媽說,“明年年中我們會回來一趟。”
“真的嗎?”許奚激動得坐起來,“您跟爸爸商量好了嗎?”
“嗯,爺爺的忌日那段時間,到時候我們會回去。”
“好的,那到時候我去接你們。”
許奚高興了,開開心心地回到客廳,聽到蔣旻池他們在聊天。
背景是春晚,沒有特別抓人的節目,于是大家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說過年的計劃,明年的一些事情。
蔣未一直拿着手機沒放下。作為老板,過年了總得表示一下,又有很多的人情世故,總歸是忙一些。
蔣宗耀當然也是,感謝他的病人啦,醫院的後輩啦,消息電話一個一個的進來。
許奚湊上去看到蔣未在員工群發了好多紅包,感嘆一句:“你好有錢呀。”眼睛都亮了。
蔣未有點無語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蔣旻池見他羨慕得不行,于是拿起手機也給他發。一個又一個,跟消息轟炸似的。過年,講的是個氣氛。
許奚點開紅包,這下也開心了,把手機遞上去給蔣未看,還炫耀着:“你看,我也有。”
蔣未實在弄不懂,自己的哥哥怎麽會喜歡這麽個傻不拉幾的嫂子。
反正打打鬧鬧到挺晚,許奚沒什麽勁兒了,有點犯困地靠在沙發上翻手機。
時針走過十二點,這時叮的一聲,,郵箱進了一封陌生的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