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那人在蔣未進來的時候就開始注意到他了。
雖然宋頃這兒也不是專門的gay吧,但是蔣未實在是紮眼,又湊巧的是酒吧裏今天剛好來了這群人,因此這事兒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他先禮後兵地給蔣未點了杯酒,然後才試探着在旁邊坐下,問道:
“一個人?”
蔣未本正郁悶着,耷拉着腦袋在發呆,聞聲便擡起頭,見只是一個過來搭讪的,就沒有理會。
那人讪讪地笑笑,卻沒有放棄,“認識一下?”
蔣未塌着肩靠在沙發上,凝視對方兩秒後說:“不用了。”
“別這麽着急拒絕,”男人試着坐近一點,“為何不多給自己一個機會?”
“不必要。”
“有必要。”男人看他好像并不是很反感,于是更上一步,攬上了蔣未的肩。
如他所料,蔣未沒有推開他。
“你想試試什麽樣的,我都可以。”他繼續試圖誘惑道。
蔣未其實覺得被攬着很不舒服,可是喝了酒總感覺身上軟綿綿的,大概是喝得太急了的原因。
從剛才跟方賀舟對視的那一刻,心裏其實一直都沒有平靜下來過。情緒複雜又難言,好像很是惱怒,可又隐隐覺得難受,呼吸也不順暢了。
“比如?”他有些自暴自棄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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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男人見蔣未對自己的話有興趣了,立馬備受鼓舞般地靠上去,“你想談情,我就跟你談情,你想做其他的,我就跟你做其他的。”
可蔣未聽着只覺得有點好笑。
“哪種談情?就算我說什麽你都隐忍,不管我把你當什麽你都跟撿到便宜似的,不論我怎麽甩臉色你都接着的那種談情?”
這話讓那人遲疑了幾秒。這原來是碰着了個傷心的人兒。
“不談情也可以做其他的。”他轉而說,“我技術還不錯。”
蔣未挑眉,“是嗎?”
“當然,要不先感受一下?”
蔣未沒有回答,眼神有點迷離,應該是在緩酒勁兒。
但那人把他的反應理解成了整暇以待,于是便試着去把他的手拉過來。
“怎麽樣?”嘴角勾出一點不懷好意又輕慢的笑。
蔣未沒有把手收回來,像是身經百煉似的絲毫不慌張,反而一動不動,話說得放蕩:“還不錯,不過也就還不錯。”比起方賀舟,只能是還不錯。
那人吃了個癟卻也不惱,“其他的不要緊,關鍵看技術。”
蔣未把手收回來,勉強笑了笑,沒說話。
“我看你也醉了,旁邊有家不錯的酒店,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那人緊追不放。
蔣未埋着頭沉默了半分鐘,然後說:“好啊。”
像是生怕蔣未反悔,那人讓服務員記了他的賬,然後拉起蔣未就往外走。
就那麽幾步,在腦子裏就已經把人脫了個精光。
但也只是就走了那麽幾步,本來牽着的人卻被旁邊的人一把拉了過去。
他轉身想上去理論,可那人卻是一點沒給他機會,拉着蔣未就朝着洗手間去。
“诶,你……”半路被劫讓他極為火大,就打算跟着上去搶人,但是被老板攔下了。
“哥們兒,”宋頃好言勸道,“人家小情侶鬧矛盾呢。”
那人愣住,指指快消失在轉角處的兩個背影,有點不确定宋頃是不是只為了息事寧人。
畢竟他可看見了,劫走蔣未的人剛才那是跟老板聊了好一會兒。
“騙你幹什麽,”宋頃知道他在想什麽,于是說,“你也不想想,以他的條件,怎麽可能單身。”
覺着宋頃說的話不假,那人暗自罵了一句,當自己吃了個虧,然後悻悻走開了。
方賀舟拉着蔣未一路往廁所去,即使路上蔣未因為跟不上趔趄了兩次,他也絲毫不管。
廁所現在沒人,他找了個最裏面的格子間,一把給人甩了進去。
又在蔣未重重地撞到牆上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進去關上門,然後直接把人按到了牆上。那陣仗不像是情人相見,只怕是來打劫的。
“嗯。”蔣未疼痛難忍,悶哼了一身。
可方賀舟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是不是誰都可以?”他一邊狠狠地說,“只要是個男的,你是不是誰都可以!”
他都要氣瘋了。
記得許奚剛回來那陣兒,蔣旻池問他如果異位而處,會不會留許奚在身邊。
他那時候回答說,如果愛到極度瘋癫的時候,他估計是會的。
現在的他就是那樣的狀态。
從他看到蔣未沒有推開那人的手,還一來一回地跟人聊得起勁的時候,他就有點控制不住。
後來蔣未還任由那人把他的手放在那個地方,慵懶地跟對方調情,最後還跟着人出去。
他氣得要發了狂。
什麽給他時間,什麽為他考慮,什麽他這麽多年不容易,他媽的都是狗屁。
一想到蔣未馬上就會被別人抱着,被別人親吻,還會叫別人的名字,方賀舟覺得自己每跟神經都像是崩壞的琴弦。
他在為了蔣未坍塌,崩壞,自毀。
“我們才分開多久沒見?”他的力氣一點沒收,“你就這麽等不及?
這段時間你找過多少人?
我不能滿足你是吧?”
格子間太小了,兩個大男人擠在裏面實在是有點局促,但絲毫不影響方賀舟發瘋。
他有點像頭發了狂又發了情的野獸,沒有理智可言,腦子裏唯剩的一句話是,誰都不能帶走他,蔣未一定得是他的。
他一只手用力地按住蔣未,另一只手則緊扣着他的下巴,即使蔣未因為覺得痛忍不住從嘴角洩出好幾聲,他也一點都聽不到。
可是,這一切在他想要把蔣未轉過來吻上去的時候,卻驀地停住了。
一切都毫無征兆地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蔣未此時此刻是閉着眼睛的。
蔣未一直閉着眼,死咬着嘴唇,卻一點都沒有反抗。
高燃起的怒火被這一幕瞬間澆滅,腦子裏都空白,僵硬地摟着懷裏的人看了好久後,他才問:
“你就這麽不希望是我?連看我都不願意?”頓了頓又艱澀地加上一句,“或者只要閉上眼,只要是誰都可以?”
蔣未沒有料到這話,睜開眼的時候,眼眶裏全是錯愕。
“是嗎?”方賀舟又不甘心似的追問,“只要能滿足你,是誰都可以。不管抱着你的是我,還是路上的任何人,你一點都不在乎。”
蔣未依舊保持着趴在牆上的姿勢,全身上下被方賀舟鉗制着,絲毫動彈不得。
那一刻他其實是懵的。
他自小的情感經驗幾乎為零,看過的只有蔣旻池跟許奚。可蔣旻池跟方賀舟不一樣,自己也不是許奚那種會主動撒嬌示弱還大聲表白的人。
他很多時候都搞不清楚自己和方賀舟之間的事情。
方賀舟見蔣未一動不動,甚至冷漠地一聲不吭,在盯着跟他對峙了好久之後,終于心如死灰般地放開,接着退後一步靠在門上。
“我以為我是不同的。”他自嘲地笑了聲,但言語裏卻是道盡了失望,“原來只是我想多了。”說完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方賀舟回顧他跟蔣未這一兩年的事情,發現自己真的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環。
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地覺得蔣未當初問他要不要試試男人,是因為那是他。
後來他們糾纏不清,蔣未拒絕他,可又卻在他帶他回去的時候并不奮力反抗。他以為那只是因為蔣未不好意思難為情。
他還一廂情願地以為,第一次帶他回家的時候,自己用那種方式表白,低聲下氣地求他試試時,蔣未沒有回應是表示默認。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猛然明白過來,那只是因為他是萬千男人中的一個。
只要是個男的,不管是誰,蔣未都覺得可以。
原來如此,方賀舟想着,蔣未很多時候都背對他,原來是因為只要看不到臉,不管是誰他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