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許奚爸媽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盛夏了。

很不湊巧那個時候實驗室剛好要第一階段收尾,蔣旻池沒日沒夜地忙,很多時候加班要加到淩晨才回來。

去機場接人那天,他都是好不容易才擠出的時間。

兩家人在許奚爸媽回來的第二天見的面,找了一家高級的餐廳,算是第一次正式的相互認識。

都是挺有涵養的兩家人,因而過往的種種倒也不會再拿出來掰扯一番,說到底是誰對得多一點,哪個又錯得離譜一些。

以前蔣旻池就計劃過要舉行一個兩家人參加的婚禮儀式。

雖然他們領不了證,但是也想要正式地把許奚納入自己的家庭裏來。

這樣的儀式便一拖就是五六年,直到現在才算是真的做成了。

只是這期間出了事,大家經歷了太多,因而等聚在一起時,所有人便有種一切不需言語的默契。

沒有什麽表面上的形式,氣氛很輕松随意,聊的也挺家常。

不過許奚再此期間一直在桌子下面默默地牽着蔣旻池。

有的時候看兩邊的父母聊到興頭上了,自己又偷偷地忍不住笑。

他是真的開心。

這時候蔣旻池便捏他手心,同樣覺得幸福得有點不真實。

許奚父母住的是以前的老房子,飯後是蔣旻池開車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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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倆看到蔣旻池能游刃有餘地開車了,不免頗有感慨。

下車的時候他們送到門口,許媽說:

“回去吧。聽說你最近很忙,回去早點休息。”

“沒事,我送您和叔叔上去吧。”蔣旻池堅持道。

“就這麽幾步路了。”許爸也說,“不用這麽客氣。都是一家人了。”

蔣旻池聽到一家人這話,一時有點無法開口。

“路上注意安全。”許媽又說。

見此蔣旻池和許奚也不好再堅持,跟他們道了別,然後轉身回了車裏。

那天是個工作日,那個點兒路上的車就少了。

前段時間蔣旻池剛買車的時候,許奚坐在上面連大氣都不敢出。

當然不是擔心自己,而且怕影響到開車的人。

後面蔣旻池不停地安慰他,他才漸漸适應了。這幾天,已經敢放音樂了。

音樂是他一直都喜歡聽的,蔣旻池一買好車,就在車上放好了許奚的歌單。

那天的心情有點異樣。他自己坐在副駕,源源不斷的感動留在心裏。

偶爾湧出來一些,便情不自禁地轉頭望着蔣旻池,眼裏是誰看了都知道的心意。

只是沒說話,怕影響了蔣旻池的注意力。

不過他不說,蔣旻池也知道的,進門的時候在門口就把他抱住了。

“寶貝,”他摟着人說,“我們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嗯。”許奚嗓子酸酸的。

他覺得太不容易了。

為了跟蔣旻池在一起,他好像逆水而上多年,在波濤翻滾的大江大河上,乘着簡陋的竹筏,固執地朝着蔣旻池使去。

路途艱險又難熬,很多年都看不到任何希望,瘦削的身體多次差點被卷進洪流。

“池哥。”他哽咽着叫,“你以後可要好好補償我。”

也不是真的想要蔣旻池補償他什麽,或者不停地去提醒蔣旻池都是欠着他的。

其實他想說的是,以後他們好好的在一起。

“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了。以後都好好的。”

心裏都是暖的,不管曾經有過什麽,又也許現在依舊還有傷痕,但仍然覺得很幸福。

一起泡了一個久違的澡。

這段時間蔣旻池太忙了,許奚自己在家吃飯,晚上自己洗漱睡覺。

他們連親熱都少了很多。

可回到床上卻沒有想做什麽其他的。許奚只是勾着蔣旻池的手跟他說話。

有的時候講一些接下來幾天的計劃,或者讓蔣旻池不要忘記明天下班的時候,去爸媽家吃飯這樣的瑣碎事情。

只是就這樣也能說到兩三點。

許奚知道明天的蔣旻池很忙,要起很早,可還是忍不住在這一天想要跟他待久一點。

“你困不困?”

“不困。”蔣旻池如實回答,“雖然很累,卻不困。”

“為什麽?”

“大抵是因為,”蔣旻池思索片刻說,“大腦太興奮了。小奚,”他又去親他,“這一天我想了好久。”

許奚沒有順着他的話說自己也期待這一天期待了很久。

他知道蔣旻池能懂。

去看望爺爺那天,蔣旻池匆匆忙忙,依舊是從幹巴巴海綿裏擠出的一點時間。

雖然許奚的父母說過不用一起去,但他還是堅持要去看一看。

只是到了山下要回去的時候,因為要趕緊回實驗室開會,就不得已跟他們分開了。

許奚跟爸媽回了老房子。

那幾天是最熱的時候。

不過還好老房子外面的樹都長了很多年,好大的幾棵,剛好能擋住太陽。

他自己趴在窗戶上看下面風吹得樹影在動,偶爾又跟爸媽說一兩句話。

“小奚,”過了一陣兒爸爸端了盤西瓜過來找他。

“怎麽啦?”許奚坐回來,挑了一塊最大的。

“我跟媽媽在想,等退休了就回來。”

“嗯?”許奚有點不解,“你們當時出去的時候就這樣打算的呀。所以我們才沒有賣房子。”

許奚爸媽是在許奚高三的時候,因為工作去的美國。

那個時候他們本想讓許奚跟着一起,可許奚剛高考完,考上了自己喜歡的學校,就沒跟去了。

不過當時的計劃是到退休就回來,畢竟家裏的人都在這邊。

“當時是這樣計劃的。”許爸解釋道,“只是後來你不好,我跟媽媽就想着要麽待在外面好了。

你離開這個環境,不去想那些事,還是會好一點。”

許奚聽到這話,咬了一口的西瓜不知道嚼了,小心翼翼地問:

“你們是不是還在怪他?”

他最怕的就是這樣,就像曾經他也最怕蔣旻池的父母怪自己。

“說不上怪。”媽媽端了碗葡萄過來放他手裏,“只是那時候覺得造化弄人,或許你們分開也是好的。”

“我不要。”許奚一下蹙了眉,“我不想。”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媽媽趕緊解釋,“只是當時确實沒辦法。”

許奚有點不高興地埋着頭,水果也不想吃了。

不過他自己又想了想,然後再次擡起頭來看着爸媽說:

“我知道。”依舊很懂事,“我能懂,爸媽你們都是在為我好。”

“小奚,”爸爸拍拍他的肩,“你能明白就好。”

“不過這次回來,”媽媽說,“我們看你狀态好了,也在畫畫了,我們很高興。”

“是他讓我畫的。”許奚趕忙說。

“能猜到。他把你治好了。”

可許奚依舊不太放心。

“那你們真的沒有怪他嗎?”

對面的兩人嘆口氣,然後才說:

“這事太複雜。經歷那麽多年,也許曾經怪過一點,但其實更多的是覺得無奈。

就像我們之前打算留在那邊也是一種無奈。”

這樣說許奚就能理解了。

活生生人,情緒哪裏有那麽純粹又單一的。

他自己在知道蔣旻池騙他的時候,也躲着不想見他,怪他狠心,那麽理智,即使再那樣的情況下,都能第一時間推開他。

“我知道了爸媽。”他最後說。

晚上他自己回家的時候,在地鐵上給蔣旻池發消息。

一條接着一條,把白天爸媽的計劃給蔣旻池說了。

不過那時候蔣旻池還在實驗室,沒帶手機,因而沒有收到什麽回複。

不過還是很開心,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回家給自己做了個水果撈,然後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那些肥皂劇不用費腦子,看着看着就快睡着了,直到感覺有人拿開了他手裏的碗。

“你回來啦?”睜眼一看蔣旻池正笑着看他。

“回來了。”蔣旻池把許奚摟過來,“我看到消息了。”

“很好對不對?”許奚伏在他的肩上,“池哥,我今天特別特別特別開心。”

“我也很開心。”

蔣旻池其實也能感覺到許奚的父母之前有過的擔憂,所以在接收到消息的時候,他也是真的放了心。

兩人依偎了一陣兒,接着許奚自己爬到蔣旻池腿上坐下,捧着他的臉左右看看,然後問:

“你累不累?”

“不累。”

“那做吧,好嗎?”他摟上去說:“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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