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解雲
第34章 解雲
雲株只覺時間過的昏沉,他有微弱的意識,卻無法醒來,被動地接收從腦海中雜亂浮現的一幕幕令他感到熟悉的畫面,每一個畫面都帶着吃力的沉重的負荷,像是在容器中陡然注入了過量的水,噴薄着漲滿、溢出,他無法循序漸進地接受,所以雲株越是想要回憶起什麽,越是令他感到頭痛欲裂。
在迷蒙沉浮間雲株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握着他的那只手寬厚、有力,帶着令他心安的溫度,像是找到借力,雲株終于能夠擺脫冗長困苦的夢境,他艱難地睜開眼,待到視線由模糊轉為清晰之後,雲株便觸到了尚澤擔憂的目光。
雲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只感覺尤為漫長,而且那個夢境也讓他孤單,恐慌,在看到尚澤之後他所有飄忽不定的情緒都被安穩放下,雲株不由自主地對尚澤展露一個笑容,只是看上去蒼白虛弱,聲音也輕輕的:“尚澤……”
尚澤看着雲株的目光裏有擔憂,還有心疼,他撫摸着雲株的眉角,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責的低語:“好端端的怎麽會暈倒?”
他當時在家裏,以為雲株買完東西就會回來,突然小賣部老板沖進院子,着急忙慌地說:“尚澤,你媳婦暈倒了!”
一瞬間尚澤腦子裏都是空白,只下意識地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跑過去,步履淩亂且匆忙,一進門就看到雲株暈倒在地上,尚澤沖上前把雲株抱在懷裏,無論怎麽叫都不省人事,身後小賣部老板氣喘籲籲地跟上來,不停地跟尚澤解釋雲株真的就是毫無預兆地倒在地上,他連碰都沒碰,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尚澤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注意力全在雲株,他的臉蒼白沒有血色,眉間也緊緊皺着,像是在經歷什麽痛苦,尚澤把雲株抱在懷裏,雲株的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反應,好似被剝奪了所有的生機。
好在他還留有一絲清醒的理智,尚澤抱起雲株回家,讓小賣部老板幫忙,去診所找孫中佑過來,小賣部老板也知道事态耽誤不得,忙不疊地去了。
尚澤剛把雲株抱回家,小賣部老板領着孫中佑來了,尚澤站在一旁,看孫中佑給雲株檢查,一陣陣後怕的情緒鼓動着他的心跳,讓他陷入焦躁的心慌之中,孫中佑給雲株看診的場景他不是第一次經歷,可全然沒了之前那般從容冷靜。
孫中佑拿着小型的手電筒,扒開雲株的眼皮照着他空洞的瞳孔仔細瞧着,一邊問尚澤:“之前傷到頭一直沒好吧?”
尚澤實話實說:“他什麽都想不起來。”
沒有儀器檢查,孫中佑只能看個大概,但畢竟有幾十年從醫的經驗:“沒有外力的刺激?”
聞言尚澤皺眉:“什麽意思?”
“就是暈倒前他的頭有沒有被重擊?”
“沒有!”小賣部老板跳出來連忙說,“他來我店裏買東西那會還好好的,我低頭找錢的功夫他就倒下了,尚澤,我有一句瞎話天打雷劈!”
“我開個藥,到晚上看能不能醒,”孫中佑看尚澤一眼,言語間帶着含蓄的意味,“不行就去大醫院吧,做個檢查。”
關心則亂,尚澤怕等到晚上會有更糟的結果,說:“我現在就帶他去。”
卻被孫中佑攔住:“他傷了腦袋,這會狀态很不穩定,你帶着他來回颠簸,不如安安生生躺着。”
尚澤低下頭,像是懊惱又像是不知所措地把臉深深埋進手掌。
孫中佑去配了藥回來,給雲株紮上針,尚澤寸步不離地守在床前,時間一點點流逝,雲株卻沒有醒來的跡象,越等,尚澤心裏恐慌的情緒就醞釀的越多,随着暗下來的天色幾乎将他吞噬。終于在麻木的煎熬中,尚澤看到雲株眼皮細微地顫了顫,又過了幾分鐘,讓他記挂擔憂惴惴不安一整天的人終于遲來地蘇醒,對着他笑,叫他的名字。
失憶中的雲株突然暈倒,也讓尚澤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麽,他想到另一種可能。
這會不會也是雲株即将恢複記憶的征兆?
所幸雲株醒來後,看上去并沒有什麽改變,雲株還記得他,沒有厭惡、遠離他。
也讓尚澤稍稍寬慰,在他面前的還是他的雲株。
雲株躺着,對尚澤伸出手,軟聲央求着:“抱抱我。”
尚澤上了床躺在雲株身旁,大手攬過他緊抱在懷裏,閉上眼汲取着雲株身上溫暖的氣息,那陣後怕的恐慌還未散去,但雲株安然醒來,還像從前那般,尚澤像是經歷了劫後餘生。
“尚澤,”雲株的聲音沒什麽活力,有種無力的虛弱,“我頭好疼。”
聞言尚澤又緊張,連忙說:“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想去。”
尚澤覺得雲株太任性,又聽雲株央求着:“你抱抱我。”
他們之間已經是擁抱的姿勢,雲株卻覺得還不夠,直到尚澤抱緊他加重力道,骨骼被擠壓的疼痛才讓雲株感到心安。
“尚澤。”雲株又在叫尚澤的名字,一遍遍的,不厭其煩。
“嗯。”
雲株突如其來的暈倒似是一個契機,讓兩人都察覺到,有什麽要被改變了。
“尚澤……”
“嗯。”
尚澤一手環在雲株腰間,另一只手帶着安撫的意味輕輕撫摸雲株的頭發。
雲株微仰起頭,過近的距離下兩人的呼吸相互纏繞,嘴唇似有若無地觸碰,雲株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尚澤的名字,呢喃着低語。
“尚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