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孤蓬萬裏

孤蓬萬裏

“将軍,您終于回來了,您要是再不回來,彥卿就不得不也往須彌去找……唔!”

小少年喋喋不休的埋怨被一顆香香脆脆的炒果仁堵了回去。粒大飽滿香脆可口的幹果沒人能夠拒絕,彥卿嚼嚼覺得味道甚好,直接從景元手邊的盤子裏抓了一把,打算揣出去分給新結識的小夥伴。

他找了張凳子坐下,迫不及待講起這兩天的奇遇。

“我們去了渌華池和輕策莊,果然有險惡的能量體被封印在山腹內。梯田的景色很美,站在高處俯瞰,就像五光十色的龍鱗。”

“扶危濟生真君真的是個大好人,她從來到提瓦特開始就一直在幫助別人,哪怕最好的朋友倒下也堅定不移的繼續踐行她們共同的道路。”

“雖然她不擅武藝人也總是容易生病,但卻做到了許多健康人做不到的事。将軍,這就是您所說的選擇很可能比能力更重要嗎?”

他要是誇朱櫻,景元覺得自己還能再繼續聽個半小時,不過難得小徒弟自行開悟,做師父的怎麽說也得表示一二。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古人誠不欺我,這才幾天就長進了不少呢。走,熟人介紹了位很會鑄劍的工匠給我,帶你去訂一把古法好劍。”

彥卿只聽了後半句“訂把好劍”,其他信息一概提取失敗。

“好啊好啊,謝謝将軍!”少年一蹦三尺高,要不是對如師如父的景元極度尊敬,說不得他能直接把他老師父扛起來跑。

景元再不知道他了,笑笑便起身背着手往外走:“要謝回頭謝送你禮物的人,別謝我,我都沒帶錢出門。”

他這麽一背過去,彥卿忽然眯起眼睛往他馬尾上看,少年猶猶豫豫遲疑道:“将軍,您發帶的顏色好像……”

好像和原來那條不太一樣?

也是難為小彥卿能分清楚這兩種本就極其接近的紅色,要是換個人他都不一定會多看一眼。

“材質也不同。”少年篤定,“原來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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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根當然換到旁人頭上去了,景元斟酌着到底要不要先透露點底細給他,卻不曾想小徒弟自己找到答案:“是弄丢了嗎?還是說将軍這兩天遇上對手了?”

“額……大概……是遇上了個對手,嗯。”

景元把沒說出來的話收回去,招招手領着彥卿往外走。

再次來到長樂茶館,在後院撸貓曬太陽的青年這回挪到了門口。師徒倆還沒進門,若陀抱着貓翻身從躺椅上起來就盯着景元看——鐘離沒有多話過,但這家夥身上扶危濟生真君的氣息也太濃了,濃到讓人無法忽略。

她不是去須彌了?怎麽又和這外星人扯上關系?

被若陀點名緊盯着的感受可說不上好,他雖然外形看上去是個魁梧青年,內裏卻實打實是位震山憾岳的岩龍王。就如同昆岡君的凝視,彥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師父塞到背後擋着,景元沖若陀拱手,一點也不臉紅的開始胡扯:“內子命我前來拜會諸位兄長,鐘離先生前幾日已是見過,今日得閑,才來見過次兄,還望海涵。”

彥卿:“……?”

啊?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有師娘了?

若陀:“……?”

啊?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又換一個?

“這,這樣嗎?那,那你先進來坐吧。” 若陀腦子裏亂得跟熔岩似的,稀裏糊塗将客人請進後院,那股岳鎮淵渟的穩重氣息早就散得七七八八。

彥卿幾乎同手同腳跟在師父身邊被請進長樂茶館後院,翠竹泠泠梧桐潇潇,幹幹淨淨的小院裏豎了幾張簡單架子,牆腳還有一口養着烏龜順便蓄水防火的大缸。

若陀和鐘離不同,他與人同行的歲月比老友要短得多,不太能分得清楚景元所言是真是假。再者這小子看上去也太鎮定了些,啧,不像個假的。

夥計靖遠送了茶水點心過來,景元專門多看了他幾眼,把小年輕看得炸毛:“您有什麽吩咐?”

“吩咐不敢當,你們東家誇你勤快伶俐呢。”

仔細看看是挺伶俐的,這要是放在羅浮,恐為符卿一大勁敵。

景元喜歡這樣心裏有數腳下有路的年輕人,這會兒也不那麽計較裝了名字諧音的尴尬了,收起酸味正色道:“在下景元,羅浮仙舟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公職人員,這是我徒兒彥卿。少時與櫻櫻比鄰而居師出同門,這麽些年勞諸位關照。”

夥計靖遠頓了頓,若無其事的說竈上燒水他得去看顧,毫無異狀的撤離現場。

彥卿……彥卿已經傻掉了,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哦……”若陀恍然大悟,看向景元的目光溫度又上升了不少,“聽明白了,那什麽,這種話她從前只和歸終說,我們知之甚少。我名若陀,我不能替朱櫻做主,也不知你所言是真是假,你既然來了,那就是客人,只管坐。”

說完他就撂開手,視線掃過彥卿時忽然停在他背後的劍匣上:“小哥兒,給我看看你的寶劍如何?”

這就是逗小孩兒的語氣,別說彥卿了,就景元的年齡在若陀眼裏也與孩童無異。

“啊,好,先生請看。”

小少年将飛劍喚出,穩穩停在若陀面前,後者上手敲敲劍身又掰着劍刃裏裏外外細細翻看了一遍,末了一拍大腿:“材料挺好,就是手工還欠幾分火候。怎麽沒找給朱櫻打金針的那位鑄劍啊?啧啧啧,可惜了好礦石。”

彥卿激動的轉頭去看景元,後者抽抽嘴角:“他……嗯,轉行了。”

轉去當星核獵手,不當工匠了呢。

“可惜可惜。”若陀看看彥卿又看看手裏的劍,搖頭:“劍……其實還行,但以小哥兒這天生的劍胎武骨,着實用不上這般鋒芒外顯的利器。”

“不過少年人嘛,本就該鋒銳無匹,倒也不算什麽。”

他将劍還回去,拍拍少年的肩頭:“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吶。”

說完若陀又要彥卿站起來看看身高臂長,扳着手腕大概估測了一下骨縫:“右利手是吧?哎呦,你身上還挂着長命鎖呢?哈哈哈,挺好。”

“朱櫻那丫頭肯定是要你帶這小娃娃上門來找我和鐘離鑄劍的,嗯,寶劍贈未來的英雄倒也不是不可。是我在這提瓦特上給你取用材料呢,還是你們自備?”

景元露出一點也不客氣的客氣微笑:“本地礦石即可,只有這個,還請您費心。”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狐人身上常見的祈福護身符,乃是帝弓司命劍光碎片所化。

若陀接過盒子看了一眼,腳下“啵”的冒出一只岩偶,飛快向外跑。

“去往生堂喊他們客卿來,甭管今兒又送誰走,趕緊的。”

他扯着嗓子交代岩偶,手上且先将護符收起。

“等弄好了讓朱櫻給你消息,”他和善的看向彥卿,笑眯眯的甚至可以用“慈祥”去形容:“小娃娃,你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樣式沒?還是加道和人不一樣的裝飾?花邊?劍穗呢?”

彥卿被巨大的喜悅擊中,忘乎所以聊起關于寶劍的話題。景元把徒弟塞給若陀帶,自家溜達着走出茶館繞璃月港逛了一圈又一圈。

她每天就是生活在這裏,看着千帆競至,又送別萬木臨春。眼看山石開鑿為城市,又眼看時光帶走一茬又一茬熟人。

站在繁忙的璃月港碼頭看船來船往,竟與回星港上所思所感一般無二。

他側頭摸摸束在發間的絲縧,回想起早間為了換這件東西鬥智鬥勇的畫面,不由會心一笑。櫻櫻害羞了呀,她要真是只把他當個鄰居或是舊友故人,委實不必如此羞澀,也許往日種種并非自己一廂情願?

翻開玉兆,“人不在璃月港”小姐大約一頭紮進知識海洋正遨游得甚是快活,他默默在設置中把她調到特別關注欄。

兩年時間足夠查清陳年舊案。另外那些朱櫻如臂指使的桃樹也需得注意,究竟是天外生物的共生,還是藥師的贈與,對此他尚且一無所知。

逛了足有一個時辰,等他再次返回長樂茶館就見若陀和鐘離面對面坐着畫圖,彥卿蹲在旁邊又是笑又是鬧。

“不要貓咪,要團雀!”

“好好好,多給孩子打個團雀玩,聽見了沒老夥計!”

“可,喜歡什麽顏色的?”

“金色的!金色的!”

小院幹淨整潔的地面上已經擺滿了各種礦石,其中相當一部分能把當年的應星給饞哭。

“彥卿?該走了,來向兩位前輩道別。”

景元上前拍拍小徒弟的腦門心,鐘離很是不高興的看着他:“孩子還小,手腳輕些。”

“就是就是,小娃娃的頭摸不得,別給我們打傻了。”若陀無條件站在小朋友和老朋友這邊。

兩人滿臉都是溺愛孫子的糊塗老頭子模樣,詭異的輩分錯亂感叫景元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提瓦特這地方挺好的,真的,不管你處于什麽年齡段,這裏總能讓你産生出一股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錯覺。

就……嗯,心态瞬間變年輕。

有比較才會發現原來自己還年輕啊景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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