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送餅幹
送餅幹
天氣漸漸熱了，姜藜已經把所有的冬天的衣服和鞋子都給爸爸媽媽寄了回去。
“姜藜，郵局有你的東西。”郵遞員下鄉送信時在一大隊知青點停了下來。
“你是不是要回郵電局？那你順路載我過去吧。”姜藜跑了過去，坐在了郵遞員單車後頭。
“姜藜，給我買幾塊豆腐回來。”紅姐跑過來塞給姜藜豆腐票和錢。
“知道了，”姜藜又問李婷，“有沒有什麽讓我給你帶的？”
“我不用。”李婷搖頭。
“好了沒？”郵遞員有些着急回去。
“好了好了。”姜藜不再廢話。
騎着車到了公社那坡下，郵遞員讓姜藜下來，“你去坡上等着，我載你上不了坡。”
“好嘞。”姜藜馬上下車小跑着上坡。
郵遞員騎到坡上，讓姜藜再坐上來，繼續往公社騎過去。
“到了。”
郵遞員騎到郵局，姜藜直接從自行車後座跳了下來，“謝謝大哥。”
“沒事。”郵遞員把單車推到一旁，開始檢查今天沒送到的報紙和信件等。
從郵電局扛過一袋包袱，姜藜苦悶地蹲了下來，爸爸媽媽怎麽給自己寄這麽多東西，這可怎麽弄回去？早知道剛剛就借大隊的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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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騎我們這車回去吧。”郵遞員看到了在那蹲着的姜藜，拍了拍自己的單車。
“會不會耽誤你的工作？”
“沒事，我三四天才下去一回，你盡快把這車送回來就成，這可是公交的單車，別弄壞了。”
郵遞員幫忙把姜藜的大包袱給擡上自行車後座，郵電局的一個職工看見了從地上撿起一根繩子過來幫忙給姜藜捆好這個大包袱。
騎着單車去買了豆腐，姜藜費力地騎着單車回到公社。
“姜藜，你爸媽怎麽寄這麽多東西過來？”
“不清楚，”姜藜踩得腳都疼了，“累死我了。”
幾個女知青紛紛圍了過來，給姜藜遞過來一把大剪刀，姜藜用剪刀剪開繩索，小心地拆開這大包袱，裏面都是些吃的和夏天要穿的衣服鞋子。
“哇，果丹皮。”李婷嘴饞地看了過來。
姜藜順手拿起東西給她們遞過去。
“那個鐵盒子裏裝的是什麽？”幾個和姜藜玩得好的指了指一個藍色圖案的鐵盒子。
姜藜‘小氣’地抱住盒子，撒謊道：“沒什麽。”
這是餅幹盒，她不想分給她們吃。
所有零食裏面，最貴重的就是這一盒餅幹了。
等這些人都分到了吃的散開去，姜藜偷偷給李婷和紅姐分了幾塊餅幹。
又爬上牆頭喊着劉鴨子，給他也分了兩塊。除了這三個玩得最久友情最深的，其餘的知青都沒分到餅幹。
抱着還剩下一半的餅幹盒，姜藜準備送給大隊長去。
“喲，”周沖突然冒了出來，“看你這鬼鬼祟祟的，怎麽，是要給大隊長獻殷勤去？”
被他吓了一跳，姜藜語氣不好，“關你什麽事？”
“怎麽就不關我的事？你是知青，我也是知青，你要是幹了什麽丢臉見不得人的事，丢的是我們全體知識青年的臉面，知道嗎？”周沖鄙視她，“作為一個女同志，你要知道羞恥，這麽上趕着去讨好一個鄉巴佬，我都替你爸媽覺得丢人。”
“你！”姜藜氣得發抖，可是她又不怎麽會罵人。
“我說周沖，你有病啊？”李婷護住姜藜，“你好歹是個男同志，憐香惜玉四個字不會寫？還是不是男人了你。”
周沖冷哼，“你一個只喜歡占別人小便宜的人有什麽資格說我。”
“我怎麽占小便宜了！”李婷臉色難堪。
“沒事，別和他廢話，他就一小肚雞腸的男人。”姜藜看李婷臉色不對勁，想把李婷勸進屋。
李婷哭着不幹，“我怎麽就占小便宜了，周沖，你今天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怎麽了怎麽了？”幾個男知青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把周沖給拉開。
“你一個男同志，成天欺負人家女同志，像話嗎？”劉鴨子忒看不慣周沖這樣的。
周沖也不服，和劉鴨子吵嚷了起來。
安慰着哭個不停的李婷，姜藜和紅姐把人拉進了屋。
“別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就是這麽混賬，”紅姐安慰李婷，“自從程強傑回城去了，周沖就經常嘲諷我被程強傑抛棄，你看我都不搭理他，慢慢地他就覺得沒趣了。你啊，心放寬些，随他說去，不搭理就是了。”
姜藜又遞給李婷小餅幹安慰她，李婷沒去拿。
“我哪裏說錯了？”周沖在外吵嚷得更大聲了，“李婷喜歡占小便宜，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自己從來不舍得花錢買東西，天天蹭別人的，我說錯了嗎？”
劉鴨子怒了，和幾個男知青強制性地捂着周沖的嘴給拽走。
女生宿舍裏，幾個女知青互相使使眼色，在那看着李婷哭反而心中有些痛快。她們都知道李婷有這麽個小毛病，不過她們都只是私下裏說，從不當面讓人下不了臺。
擦了擦眼淚，李婷覺得所有人都在嘲諷自己，一把推開姜藜打落她手上的餅幹盒，哭着跑了出去。
姜藜蹲下把餅幹盒抱了起來，紅姐搖搖頭，自己進屋做飯去了。
郁悶的姜藜也沒心情去給炎朔送餅幹了，自己開始整理着爸媽寄過來的衣服。
李婷晚上才回來，看着自己床上的新襯衫，她語氣不太好地問着姜藜，“這是幹什麽？”
“我媽給你買的。”姜藜經常在信裏說起好朋友李婷，所以這次姜藜她媽也給李婷買了件衣服寄過來。
“我不要，你別這麽看不起我。”李婷把襯衫扔了過去，态度很差勁。
姜藜尴尬地拿着那衣服不知所措，宿舍裏那些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場面有些尴尬。
“李婷，你別太過分了！”端着一盆水進屋的紅姐斥責她，“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人家姜藜被他說了也沒怎麽樣，你非得在這矯情上了。”
李婷爬上床不搭理其他人，姜藜也生氣了，不理就不理，她才不稀罕。
這一晚，兩個好夥伴背對着睡覺，誰也不理誰。
“又不是我說她，明明是周沖得罪了她，她反倒和我發脾氣，”姜藜第二天幹活時遇上虞生，忍不住和他抱怨，“那是我媽媽寄過來的衣服，她那麽不尊重我媽媽，我以後也不和她玩了。”
“很多朋友之間就是鬥米恩升米仇，你平時幫李婷太多了，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她，幫出仇來了，”虞生笑，“我以前在大學裏也遇到過這樣的兄弟，沒什麽大不了的，人性如此。”
“經常給吃的也不行？”姜藜有些糾結，“那我要是給隊長送餅幹，他會不會也這樣？”
姜藜仔細一想，自己也經常給炎朔送吃的，炎朔會不會也和李婷那樣埋怨自己？
“.………”虞生忍住內心的酸澀，問道，“什麽餅幹？”
“就是我爸媽給我寄的餅幹，還剩半盒我給大隊長留着的。”姜藜此時糾結不安，或許自己太主動了不是好事？
拈酸吃醋起來的虞生撒謊道：“還是別送了，炎朔不喜歡吃餅幹。”
“不喜歡？”姜藜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會有人不喜歡吃餅幹的嗎？餅幹可難買了，在公社想買盒果味餅幹都十分不容易。
“我和他這麽多年的兄弟了，我當然清楚，他确實不喜歡吃餅幹。”虞生十分心虛。
“是嗎？”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傳入他們耳中。
虞生瞬間臉色慘白不敢動，姜藜扭頭一看，是正踩着一捆油菜樁子的大隊長。
“隊長，我沒偷懶！”姜藜看到炎朔了立馬脫口而出這句話。
“可你這油菜樁子還沒拔。”炎朔看看腳下這片地，姜藜上工這麽久了還沒動過。
心虛的姜藜馬上開始拔樁子，不敢再和虞生聊天浪費時間。
拔了幾根樁子，姜藜想起了什麽鼓足勇氣擡頭問，“隊長，你喜歡吃餅幹嗎？我那裏有一大盒果味餅幹。”
聽到姜藜這話，虞生手指尖顫抖着，指間夾着的煙快掉落下來。
炎朔掃了一眼緊張的虞生，搖頭道：“我不喜歡吃餅幹。”
“那好吧。”姜藜慶幸自己昨天沒給隊長送過去，要不然可就丢臉丢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