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兩人就為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在轉角處又磨蹭了半個小時, 都是能去傻瓜大會上争奪頭籌的高端降智水準,最後時音看了眼時間, 說是要回去了才真的消停。

“回去路上小心啊。”

時音轉過這個街角沒兩步就到了家門口,倒是爆豪,還有段路。

“知道了。”

爆豪看着時音,身形未動。

還是那副拽拽的樣子,好像随時能站到領獎臺上去拿個第一的感覺。

時音想了兩秒,有些沒忍住笑意,嘴角先翹起來了:“抱一下再走嘛?”

爆豪伸手就将她扣進懷裏了。

少年懷抱總帶着暖意,青澀的味道和快速的心跳。

迎面就能聞到熟悉且安心的味道。

真是的。

直接說不就好了。

正當時音這麽想着的時候,耳邊輕舒口氣的聲音帶了點嘆息的味道, 爆豪說:“明天我就出發去合宿了。”

這件事時音不是不知道, 當下适應良好地點頭——腦袋還靠在爆豪肩膀上,這動作做出來就像是在爆豪肩頭無線依戀地蹭了幾下,力道輕柔,乖巧得不行。

爆豪一下子用力攥緊了拳頭, 又緩慢地松開。

“要好好變強,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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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內裏的時音說出了這樣的叮囑。

乍聽上去就像是送孩子去遠方求學的操心母親。

“……”

爆豪詭異地默了會兒, 決定還是不要計較,以免打破這暫時的和諧美好時光:“想我就給我發消息, 我看到了會回你的。”

本來想說自己安排也很滿的時音想起上次的事件, 到嘴邊的話頓時咽了下去:“……嗯。”

時音還是機智地又補了一句:“我會很乖, 不打擾你的。”

“你是乖過頭了。”

爆豪輕笑了聲,放開她, “行了,回去吧。”

“嗯。”時音朝他笑,揮手,“晚安啦,勝己。”

“晚安。”

比夏季的夜風還溫柔。

疏星朗月下乘着滿載銀河光輝的跳躍光點在降臨的墨藍夜幕下籠罩在每個夜行者的頭頂。

時音走了幾步,回頭,爆豪雙手抄着兜,正像是要離開的樣子,半側過身子,但還沒有動。

“回去啦!”

少女清潤的嗓音在夜色間顯得如此清晰。

視野中,爆豪似乎對她點了下腦袋,又好像沒有。

等時音再走遠點,回頭,發現爆豪還是沒動步子。

“……你才是大傻傻呢。”

時音嘟囔着,唇邊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住,只好将視線收回,笑着三兩步朝家門口跑去了。

比起爆豪那滿是訓練與汗水的艱辛合宿,時音的暑期過得相當普通,假日的早晨稍微賴個床,醒了後洗漱打扮完畢後吃午飯,下午就去和小姐妹逛街,晚上的時候做做作業順帶看新番,偶爾和父母一起湊在客廳看電視劇,随口閑扯幾句。

不失為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充實。

看得出來爆豪訓練很辛苦,回複的時間上就知道他十分疲憊,更別說是那難得簡短且沒有任何鬧脾氣意味的消息。

絕對是累慘了。

時音勻速保持着每天兩則消息的頻率,心态賊穩,八風不動。

譬如當下,她正和小姐妹五月一起喝着冰可樂看電影。

還是首映。

暑期檔幾乎座無虛席。

吃的一本滿足的兩人頂着幸福臉從影廳走出來,時音一面将空的爆米花桶扔進垃圾箱裏,一面和五月讨論剛才的劇情:“關鍵時刻,果然還是要靠姐妹。”

五月深表贊同,連連點頭:“在男主角出現之前,姐妹的作用非比尋常。”

“那麽問題來了。”

時音一本正經、滿臉嚴肅地看着五月,想起了某件自己早就有疑問卻遲遲沒找到合适時機的問題,“五月,之前你為什麽會很熱衷讓我去找男朋友?”

雖然這個問題可以說是老生常談了,當時時音覺得有些奇怪,但是被五月一句“遺忘戀情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給打亂了節奏,她就沒繼續問,可是五月的表現其實就已經有些反常了——五月向來對她的感情史不是那麽關心,否則早就該知道前男友是跡部才對,可就在分手之後,五月反而顯出了一種殷切。

這很不尋常。

“啊,那個啊……”

五月愣了下,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有些羞赧,“因為你那時候對我說是不是自己太過驕傲了,明明察覺到了有點沖動的苗頭卻還是強硬地熄滅了那點心思,我沒有見過你那樣……所以一開始我以為你們會複合,一直到了畢業還是沒有,我那時候就反應過來了,畢竟是時音嘛,果然不會随意地做出什麽、也不會随意地反悔……後來雖然你不說我也還是擔心,所以只好想個笨辦法,希望你能投入新的戀情,又或者我這麽打趣的時候你會心情好點呢?……嗯,都是說不準的事,我也只是在用笨方法啦。”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大段回複的時音消化了一會兒,伸出手去抱住了五月,空着的那只手掌心拍了拍五月的後背。

沒有停留太久,時音松手的同時往後退開一步:“去吃焖鍋嗎?我請客!”

“吃!”

點單完畢,兩位小姐妹湊在一起自拍,時音既有良心地在認真修圖,以便待會兒湊個九宮格一齊發出去,對面五月的水杯突然重心不穩似的往下砸在桌面,帶出一陣不小沉悶的聲響。

時音一驚,隔壁桌的客人都側目望過來。

“五月?”

時音很快發現五月臉色的不對勁,直接越過桌面伸手抓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指尖,“發生什麽事了?”

“這……時、時音……”

五月吞吞吐吐地,還是憑着直覺,立即用更大的力道反握住了時音的手指,“你聽我說。”

深呼吸後,五月的語句反倒順暢了起來。

“——爆豪君被敵聯合捉走了,已經出新聞了。”

“……”

“時音?”

“稍等。”

與預料相反,少女顯得尚算平靜,不論是這句話的語調還是整張臉上的表情,若非要說出不同點,大概是那瞬間慘白、失了顏色的臉頰以及不論再怎麽掩蓋、在那瞬間都藏着幾分虛浮之感的無力語氣。

而後,五月看見時音眼睛快速地眨動,眼睫翻飛的速度何其快,整副景象更像是被困縛于網中、無法逃脫的蝴蝶在做最後一搏。

她緩緩地低下腦袋,眨眼的頻率減弱,琥珀色的瞳孔卻在不安分地亂動,像是眼前浮現出什麽難以接受的畫面似的。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半分鐘。

時音放開五月的手,盡量平穩地道:“抱歉,五月,我先去打個電話。”

五月連連點頭:“我在這裏等你。”

這種大事,即便是有媒體報道,肯定還有部分不為人知,只能為校內人士知道的——時音決定利用自己身為班長的職位之便,打電話給午夜。

一開始是占線,第二通的時候就撥通了。

知道是時音的電話,午夜沒有賣關子,将能說的消息倒是都說了,一并告訴她目前的情況還沒有糟糕到一定地步,他們已經在組織人員救援了。

“林沼,我明白你擔心的情緒,但你千萬不可以做出沖動的事情。明白嗎?“

“……嗯。”

時音應了一聲。

午夜頓了頓,聲音放柔:“請相信我們,雄英不會讓人們一再失望。”

雄英的救援實際相當迅速,唯一的變數只是歐爾麥特的退役。

爆豪沒有受重傷,幾乎可以算是平安歸來,在歐爾麥特最後一役中,他仍然貫徹了身為和平的象征所代表的絕對安全。

爆豪的表現有些奇怪,他平常情況下不算多話的人,如果沒有人招惹,基本上不會怎麽特別湊過去開口——除了面對某些時刻的綠谷——但現在的爆豪,實在是安靜過頭了。

在這股令人不由地嚴肅的氣氛中,時音連調節的話都說不出來,實際上她本人的情緒也稱不上是好。

兩人是自那以後的首次見面,并且還是在校內。

但午餐地點由食堂暫且改在了小花園裏。

預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死寂。

“還好嗎?”

“嗯。”

“……”

例行寒暄後,就是沉默。

“……抱歉。”

打破這份延續着的沉默的人,是爆豪。

他站起身,眼睑短暫地阖上,很快又睜開了,“今天的約會先取消吧,我狀态不好。”

這算哪門子理由啊……

時音沒有立即給出回複,想了想才說:“不可以和我說的事嗎?”

爆豪站立的身姿都僵硬了一瞬。

這個高度懸殊的差距讓時音更加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大概是在思索。

片刻後。

“不可以。”

這樣啊。

時音颔首:“那你去吧。”

爆豪卻沒有行動:“我先送你回去。”

時音便舉了舉手中的食物:“我午飯還沒有吃完,你先去處理自己的事吧。”

“……嗯。”

爆豪最終還是邁步離開了。

等他走後,時音吃了兩口,索然無味,将食物打包好,扔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有點糟糕啊。

林沼時音。

你好像,做了個不太好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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