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營救事件後不到兩天, 爆豪說他以後需要住宿,進行封閉式管理。

時音對此表示理解。

“我……要住宿了, 以後學校之外可能很難見到了。”爆豪的态度有些猶豫。

“嗯。”時音的表現很平靜,甚至還笑了下, “好好練習, 加油。”

她甚至還有餘裕來鼓勵安撫爆豪的情緒。

不對。

爆豪心底出現了這樣的聲音。

人的情緒就是如此奇怪,分明告知前設想了很多,希望時音最好是不要太計較,兩人能夠平心靜氣地看待這件客觀的既定事實,但時音的鎮定與沉穩遠超爆豪的想象時,又好像有什麽東西開始不對勁了。

時音靜靜地看着爆豪, 感覺他還有什麽話沒有說出來。

等了一會兒, 沒有下文,她眨了眨眼,試圖緩和氣氛,露出點俏皮的模樣:“怎麽了?小甜甜不高興了嗎?”

“……你能理解就好。”

爆豪別開臉, 說不出的滋味在心口蔓延開。

類似的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爆豪不若表面看去那麽粗放, 在某些難以注意的地方他的心細如發何止讓人心驚,然而即便如此, 找不出源頭問題所在的情況倒還不如沒有半分察覺來得好。

爆豪看着少女倏忽眉眼一彎, 做出完全沒關系的樣子, 又開始那股沒來由的煩躁。

(……不是吧。)

(他難道希望時音和他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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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被自己驚到了。

時音從前幾天事件上了新聞報道開始就對這些事件頗為關注,遠在京都的赤司對此事表示了例行慰問, 哪怕爆豪勝己只是繞了個彎搭上的,有禮有節的赤司君還是發揮了一貫的良好風度。

通訊快結束時,赤司一句“可能會采取封閉式的做法”才點醒了時音,這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他特意打電話來的原因。

“赤司,這聲‘爸爸’我喊得心甘情願。”

時音言之鑿鑿。

電話那端沉默了會兒,而後是赤司處變不驚的回應:“乖女兒,我只是稍微提醒你,免得在你忙碌的同時還要處理最耗費精力的事情。”

那就是牽扯到感情的事件。

被喊了一聲“乖女兒”的時音覺得自己受到了來自深淵底部的巨大靈魂沖擊:“……大佬你好,大佬再見!”

有了赤司提前的“點撥”,時音對爆豪說的事就并不感到那麽驚奇,反而是在思考別的事:爆豪似乎在為了什麽事情耿耿于懷,但他不願意說,時音不強求,自己思考了好幾天……實在沒有頭緒。

這不是時音的一貫風格。

她喜歡直來直去、高效簡潔地将事情幹脆處理完畢,而不喜歡在同一件事上纏繞拖沓許久。

時音已經有種不太妙的預感了。

雄英的封閉式管理是為了更好地保障學生們的安全,除了必要的住宿外,就算是放假時期都不能随意地走出校園。

午餐時間是情侶們的最佳時間段。

“必殺技?”

時音的眼睛幾乎是立刻就亮起來了——爆豪就知道她會對這個感興趣。

“啊,每個人都要拿出點像樣的東西吧。”爆豪看似毫不在意,語氣裏的驕傲卻怎麽都掩蓋不下去,“不然憑什麽成為英雄。”

時音笑着颔首:“說的是呢,爆豪老師。”

“咳咳!”

爆豪一口咖喱飯差點嗆出來。

脖子的顏色都變了,卻還要故作姿态,“這是在食堂,正經點!”

時音一臉乖巧地點頭:“好的爆豪老師。”

“咳咳咳!!”

時音笑歸笑,還是眼尖地注意到了爆豪手背上和小臂上的擦傷,動作一停,視線凝在那處:“不稍微處理一下嗎?”

“嗯?”

爆豪順着低頭看過去,神色頓時化為滿不在意,“這種程度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時音的笑容裏便摻雜了些許調侃的味道:“真帥氣呢。”

爆豪咧開一抹笑,顯出幾分勢在必得的倨傲:“你以為我是誰?”

得寸進尺說的就是爆豪勝己這種人。

時音默默地鼓掌,假裝自己是個小迷妹:“在小甜甜勝己努力訓練的時候,身為班長的我也要去別校的學園祭參觀學習了。”

書面上寫的是“促進兩校友好交往”,時音覺得這說辭太外交辭令,于是随口找了個替換。

“你們也不輕松啊。”

爆豪語意不明地說了一句。

“就沒有輕松的啊,後面還有英語競賽和高校聯考呢。”時音老神在在地嘆氣,“感覺只有幼稚園的小孩子才最輕松。”

爆豪:“……”

爆豪:“你不如直接說剛出生的嬰兒。”

時音居然還跟着點頭了:“還是嬰兒好。”

爆豪嘴角一抽:“你是不是最近太忙,忙傻了?”

“有一點。”

時音幾乎要趴在桌面上哀嘆,“……重點根本都不是這些腦力活動啊勝己,是體育測試啊。”

她單手撐着下巴,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嘤。”

爆豪:“……”

像他這種人從來不知道體育測試會是什麽威脅。

“那東西随便就能過吧。”爆豪抛出這麽一句話,還是沒有忽視時音的心情,詢問,“你過不了?”

“過應該是沒問題……不過我真的不喜歡運動。”

時音面如死灰,“如果體育測試是像逛街那樣的友好活動就好了,反正都是在不停的動作。”

從她的話語中,确實聽出了對于運動抵觸情緒的爆豪有一瞬間的失語,這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能過就不用擔心了吧。”

所以也只能說出這種話來。

時音果然撇了撇嘴:“哼。”

小聲的輕哼以表示對爆豪回答的不滿。

但她倒也沒打算多鬧騰,畢竟她了解爆豪。

爆豪卻再次感到那說不清的違和感開始蔓延,似乎本身就從未被壓下去過,只是簡單的忽視了,再次意識的時候便是區域地不斷擴張。

“你要去哪個學校參觀學園祭?”

分不清情緒,只好選取轉移注意力的辦法。

随便扯哪個話題都行,再無聊都無所謂。

時音一頓,如實說:“冰帝。”

有點耳熟?

爆豪良好的記憶力沒有辜負他,終于是從細枝末節的不起眼角落裏扒出了有關信息:“你前男友的那個學校?”

時音:“……”

時音:“如果你非要這麽定義才比較清楚确認的話……是的。”

爆豪眉心一下子就糾結了,還有往死結發展的趨勢:“所以你會碰到他?”

“是的。”

時音放下了餐具,目光清亮地迎上爆豪的視線。

爆豪也就那麽看着她。

“但這并不代表什麽。”時音唇角的弧度繃緊了些,“不是嗎?”

爆豪視線凝了會兒,移開:“确實是這樣。”

知道這位前男友的事可以說一半是意外:爆豪問的那時候都沒有懷着太刻意的心思,可或許是心底還存着一份在意,聊到正輕松時不知不覺就順着話題把這件事問出來了,情景并不突兀,符合邏輯、一切自然,所以時音只是愣了下,很快坦然地順着問題把之前那段感情輕描淡寫地“交代”完畢。

到這裏應該是結束了。

本該是這樣。

可爆豪那過分敏銳可怕的細心就是覺得似乎這人是有所威脅,或者更應該說是直覺,他想起很久之前在某些地方,當時沒有特別注意過卻真實存在的面孔。

“我和他性格太像,走不遠。”

時音的語氣極為冷靜,敘述平淡,毫無起伏,“所以及時止損了。”

及時止損。

爆豪感覺到太陽穴處猛然跳動了一下。

原來他在意的就是這個。

“你一直都很理性是嗎?”

伴随着餐具放在桌面上的聲響動靜,爆豪的聲音同時響起。

時音結結實實地錯愕了一瞬,驚訝滿上了她剔透的琥珀色眸子,可她随即鎮定下來——正如爆豪所說:“你想說什麽?”

“……”

爆豪暗自懊惱地咬了咬牙,“沒有。”

“要說就說清楚。”時音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似乎怕他當場逃亡,“你之前為什麽心情不好?”

“什麽?”

爆豪沒想到時音立刻回了他一個出其不意。

“營救事件之後你的情緒一直很有問題,我以為你是有自己的打算,現在看來那種情緒還在困擾你?”時音微微蹙眉,盯緊了爆豪。

“……你以為我是在說這件事嗎?”

爆豪目光飛快地沉了下去,“既然你這麽在意,當時為什麽不問我?”

“?”

時音震驚地看着他,語氣都浸透着滿滿的不解,“你不是不想說嗎?”

爆豪一噎:“那你就不問了?”

“……”

時音松手,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傷了,更像是看到了什麽難以理解的東西,“你是小孩子嗎?”

哪怕是平常打鬧再随心的情侶,在不願意被打擾的時刻都應該是以尊重為先,時音自己是如此,在她的感知中爆豪應該也是這樣。

所以當她聽見這類……頗有些彎彎繞繞的反問時,比起震驚,更多的是質疑——這不可能。

顯然這次的溝通并不順利,過多問題的爆發導致了原本話題和本意的偏離,被提出這等疑問的爆豪用那難以置信的眼光看了時音一會兒,一言不發、臉色鐵青地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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