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試探
試探
小道士話音一落,此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支尖銳利箭,直直朝着裴晝的方向直直飛去,只聽得利箭劃破空氣發出“咻咻”的聲音,速度極快。
盛夢瓊心裏大驚,幾乎沒有遲疑,下意識便朝着裴晝的方向飛撲而去,将他一把推開。
然而下一秒,就被裴晝一把擁入懷裏,少年挽着她的細腰,一個錯步,微微側身,就躲過了飛襲而來的利箭。
“窈窈,沒事吧!”裴晝沒想到少女會替自己擋箭,還好他時刻警惕着,要不然後果不敢設想。
他冷冷看向利箭飛來的方向,雖然隔着一道門,但隐約可見不遠處一閃而過的人影,到底是誰會在觀裏動手?
盛夢瓊腦袋有些發昏,她緊緊抱着裴晝,聽着少年有力的心跳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擡頭看着裴晝,着急道:“哥哥,你還好嗎?”
裴晝看着少女眸中含淚,以及驚懼之意,心裏不由懊悔,若不是他執意如此,她也不會被驚吓至此。
“抱歉,讓你受驚了,是我不好。”裴晝伸出手,猶豫了半晌,到底是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腦袋。
盛夢瓊感受着腦袋傳來的溫柔觸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搖了搖頭,低喃道:“才不是因為哥哥,是因為我的原因。”
她并不怕受傷,她怕的是裴晝出事,若她猜得沒錯,方才那箭,除了李計安,沒人敢如此大膽在觀裏做這種事。
然而他為何如此?
裴晝看着懷裏人顫抖的肩膀,愧疚又心疼,他伸手擦去少女眼角的淚珠,低聲溫柔道:“好了,好了,別怕。”
此時一旁的雪團直接就沖到盛夢瓊身旁,急急道:“阿瓊!沒事吧?”
裴晝剛要将人護在懷裏細細安慰,雪團這麽一打斷,兩人之間暧昧的氛圍瞬間融化在冰冷的空氣中,裴晝的臉色更是比寒冬還冷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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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團被少年冷淡的目光一瞪,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就停了腳步,她雖然誰也不怕,但不知為何,每次被裴晝這麽一瞪,總覺得命不久矣。
盛夢瓊見狀忍不住失聲輕笑,嗔怒地看了一眼裴晝,軟軟笑道:“哥哥,別和小孩子計較啦。”
少女笑顏嬌嬌,裴晝心裏一緊,正要開口,就在此時,便聽到身後有個細細的聲音道:“哎喲,真不巧了。”
盛夢瓊聽到這聲音不由頭皮一緊,這是跟在皇帝身旁伺候的陳苛總管,雖然年紀不大,但深得皇帝寵信。
看來她猜得沒錯,方才那射來的箭,就是李計安的手法,他依舊是喜歡立威,想來知道他們不顧他在,還尋求道觀師父的幫助了。
盛夢瓊雖然不願意和李計安直面對上,但看到陳苛那副輕蔑的模樣,她依舊是忍不住冷了目光,轉過身,直直看向陳苛所在的方向。
皇帝想什麽她不知道,但若是要拿裴晝立威,那他還真是打錯算盤了。
“陳公公來的不巧,方才那箭,沒射準呢。”盛夢瓊慢條斯理說道,雖然隔着帏帽,但言語中的冷意,卻是直直針對陳苛。
陳苛面上的笑意微微一凝,心裏驚訝眼前少女這般不客氣,她定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想來應該是某個貴族小姐。
“哎喲,陛下不過射着玩,還好沒射中人。”陳苛皮笑肉不笑,看樣子是壓根沒把盛夢瓊放在眼裏,不過該有的禮數卻也沒少。
盛夢瓊前世在宮裏呆那麽久,哪裏不知道陳苛的德性,她倒也不急,只笑眯眯道:“是麽,我還以為陳公公是為了哄誰開心,這般殷勤,不曾想是陛下也在。”
陳苛心裏一驚,聽着少女沒頭沒尾一句話,而且話中盡是威脅之意,他心裏一懸,直直看向眼前少女,雖然帶着帏帽,但看樣子是不好惹的。
他眸光微寒,淡淡道:“娘子說笑,奴才哪有什麽人要哄,不知您是哪家娘子,奴才也好回禀陛下。”
“瞧瞧我這嘴,這種事公公必然是要瞞着人的,你別管我是誰,帶路便是。”盛夢瓊可沒那心思和一個太監交好,前世她在陳苛那處吃了不少苦頭,他不是什麽好人,李計安自然也知道,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陳苛這麽一聽,原本心裏還有些輕蔑,如今卻是提了一口氣,他雖然看不清少女的神色如何,但她好像真的知道自己那件事。
他不知來人是誰,而且她身旁的小子又得貴人青眼,還是別硬碰硬了,陳苛旋即谄媚一笑,“娘子說笑,請跟奴才來。”
盛夢瓊冷哼一聲,看向一旁的雪團,溫柔道:“乖乖在這兒等我,別亂跑。”
“阿瓊,小心。”雪團乖巧地點了點頭,雖然有急事想和盛夢瓊說,但如今這氛圍看着也不合适說。
盛夢瓊摸了摸雪團的腦袋,繼而轉頭看向裴晝,低聲道:“哥哥,我們走吧。”
裴晝點了點頭,細細替少女掩了帏帽和披風,兩人便跟着陳苛進了小院內,盛夢瓊隔着帽紗細細打量着周圍,無比安靜,只有風聲呼嘯。
然而這種靜卻并非幽靜,而是肅靜,李計安那麽惜命,周圍想必安排了不少高手,方才那箭,想來也是其中之一射來的吧。
裴晝自然是察覺到肅殺的氛圍,即便他不知道如此大陣仗的人是誰,不過隐約也能猜到了,畢竟之前龐翰曾經和自己提過一嘴,這觀裏有貴人。
兩人默不作聲,跟着陳苛拐進一處長廊,順着長廊走到底,便到了一處禪房,陳苛朝着兩人比了一個手勢,繼而道:“陛下,人帶來了。”
陳苛話音落了許久,也不見得屋裏人做聲,盛夢瓊知道皇帝這是故意如此,她到也不着急,左右有的是時間。
她歪着頭看了一眼裴晝,此時正好對上他的目光,風輕雲淡一般平和,但好似隐隐又壓着黑雲摧城之勢。
裴晝也發現少女投來的目光,帏帽微敞,隐約可見少女澄澈幹淨的眸子,猶如鹿兒一般,含着無盡的溫柔,突然有風掠過,少女發絲飄揚。
他指尖微動,心裏發癢,正打算伸出手将少女的青絲拂下,繼而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溫柔和藹的聲音道:“你們怎麽在外面站着?”
裴晝聞聲,只好将手收回去,他轉身看向來人,溫和應道:“如真師父,我們正等着您。”
如真師父?盛夢瓊看着緩緩走來的道姑師父,原來這便是裴晝認識的熟人麽?
如真看了一眼兩人,合掌笑道:“是我招待不周,跟我來。”
言罷,她斜眼看了一眼陳苛,繼而朝着屋裏淡淡道:“陛下,您該離開了。”
盛夢瓊聞言一頓,驚訝地看着如真師父,心裏疑惑,此時便聽到屋裏傳來皇帝低沉的嗓音道:“朕清閑得很,如真師父不比顧慮朕。”
如真師父面露無奈,索性也不理裏頭的人,朝着身後的裴晝和盛夢瓊笑道:“兩位小友別在意,我已着人收拾禪房,跟我進來喝喝茶,等會兒去歇息歇息。”
“多謝如真師父,您若有事的話,晚輩可先去禪房等着,不叨擾您。”裴晝颔首,他比較擔心盛夢瓊撐不住,畢竟昨夜發了燒,雖然退燒了,但還是需要多多休息的。
如真師父看着裴晝身旁的少女,心裏了然,和藹道:“也好。”
言罷,便朝着一旁的小道士招了招手,囑咐他将人帶去禪房,裴晝和盛夢瓊朝着屋裏行了一禮,繼而便向如真師父告辭離開。
兩人離開後,如真師父此時才無奈朝着屋裏的皇帝道:“安兒,我聽說方才你讓人朝着客人射箭了。”
“母親,我不過是想試一試他功夫深淺,畢竟他是你推薦的人。”此時木門打開,皇帝一邊說着一邊走出來。
如真師父看着眼前人,雖然是十月懷胎而生,但說起來兩母子真正相處的時間,才短短幾年,她嘆了口氣道:“我并非不放心你身邊的人,只是,我擔心你,我也想知道你的近況。”
“母親若是為兒臣着想,就回宮不行麽,為何非得蝸居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皇帝眉頭緊鎖,極是不解地看着自家母親。
如真師父淡淡一笑,走到一旁的池子邊,看了許久,方才道:“我在這裏待了幾十年,早就呆慣了,若是回到那宮裏,反而覺得拘束。”
“母親,朕……不是年年都能來看你。”皇帝并不退步,他似乎是厭倦了這樣的日子。
如真師父回頭看着她這個兒子,善解人意道:“你不必每年都來,以後我們書信來往便可,長明那孩子是個好孩子,我也只求你這件事。”
皇帝看着自家母親提及他人是眉間顯露的溫和之意,忍不住冷聲問道:“母親為何對一個陌生人那般上心?”
如真師父看到皇帝冷峻的臉龐,眉眼間早已沒有了孩提時的天真青澀,她感慨道:“也許是因為這孩子和你當初很像,那時候我幫不到你,讓你一人在那吃人的宮裏艱難活着,如今看到這孩子,為了彌補愧疚,總想做點什麽。”
皇帝一聽如此,面色錯愕,似是不信,繼而又冷笑道:“母親,還真是博愛。”
言罷,不等如真師父開口,皇帝便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離開,如真師父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湧到嘴邊的話,最後化成一聲嘆息,融入冰冷的空氣中。
此時的盛夢瓊和裴晝已經到了禪房,便看到雪團正在門口探頭探腦,懷裏還抱着一只小狐貍,盛夢瓊見狀,連忙朝着她走去,急急道:“雪團,小狐貍是哪裏找到的?”
“阿瓊,方才它出現在門口,我就将它抱來了,不過有件事,我要說。”雪團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周圍,面色嚴肅,看着像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般。
盛夢瓊一頓,哭笑不得道:“何事這麽正經?”
“它身上有火/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