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謠言
謠言
“正是，不過，盛芷瑩的親生母親，并非沈氏。”長公主言罷，取出擱在盒中的信紙，遞給盛夢瓊。
盛夢瓊聞言一頓，不解地看着長公主，沈氏若非盛止瑩生母，那何人才是？此刻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人的面容，
不，不能先入為主去想，這件事若是失敗，不僅報複不了沈氏，還極有可能牽連裴晝。
她凝了心神，不讓自己想太多，接過長公主遞過來的信，展開細細讀完，眉間的懷疑，由驚詫變為了然，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來，喃喃道：“這世間，有些人有些事，還真是荒唐極了。”
原來這世間，冥冥注定之中，一切自有安排，盛長川果然是養了外室，不是和沈氏恩愛兩不疑嗎？
“聽聞盛芷瑩的生母就住在這山中，若不是昨日有人看着盛芷瑩進了那處小院，還喚那婦人為母親，本宮也是不曾想到此處。”長公主也是覺得可笑，沈氏若是知道自己苦心積慮謀劃那麽多年，最後替他人做嫁衣，估計是會氣昏過去。
長公主話音一落，盛夢瓊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日遇到的受傷的婦人的面容，和沈氏生的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兩人言行。
那夫人溫婉賢淑，瞧着倒像是好說話的，沈氏是外強中幹，為人最會算計，城府極深，而且，心狠手辣。
“之前并未懷疑過盛芷瑩的身世，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謀劃好的，養我這個假女兒，一則為了掩人耳目，二則就是為頂替盛芷瑩入宮，如今陛下看中我的假消息已經放出，沈氏那處，想來是高興極了。若是将這消息透露給她，她又會是什麽反應呢？”盛夢瓊如今心裏并無憤懑，反而心靜如水，她知道自己一定能贏。
“你且放心，那個婦人我已經命人監視，接下來你不必插手此事，和安兒好好準備過年，我會讓人處理好這些事。”長公主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既然沈氏料定皇帝看中窈窈，那她就将計就計便是。
而且，她并不想讓窈窈再介入此事。
“勞煩殿下太多，我無以為報，接下來的事，我自己處理便是，不能讓您為我耗費心力……”不等她說完，就被一旁的富安郡主打斷了。
“你別客氣了，如今你是長公主府的人，既是我的姐姐，也是母親的女兒，我們為你做這些事不是應該的嗎？”
“是啊窈窈，客氣的話不必多說，如今時間也來不及了，你之前可想好了什麽對策麽？”長公主殿下溫柔地看着少女，心裏算是松了口氣。如今一切就等着明日了，畢竟除夕之日是團圓日不是？
盛夢瓊對上兩母女的目光，心裏不由一陣酸澀和感動，她微微笑道:“我已求過陛下了，陛下答應我要幫我，就是我不知，陛下是否真的會記得這樣的小事。”若說她沒有顧慮自然是不可能的，這也是為何她會來找長公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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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意外之喜是長公主竟然要人自己做義女，這樣一來，就省了很多事，起碼不必擔心人手不夠，而且就算離開盛府，她也能靠着公主府這棵大樹。
長公主聞言一愣，看着目光堅定的少女，她沒想到少女竟如此膽大，倒是真像極了那個人，思于此，她溫柔道：“你和我說說，你是如何打算？”
盛夢瓊對上長公主慈愛的目光，心裏一股暖流湧出，她也不想隐瞞，便低語将自己打算全盤托出。
“所以如今外面那個傳的沸沸揚揚的謠言，也是你的手法？”長公主聽的少女打的如意算盤，忍不住搖頭笑道。
“嗯，只有這樣，沈氏才會真的相信，她處心積慮想把我送進宮，而且此次冬獵她之所以帶我來，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盛夢瓊嘆了一口氣，雖然覺得很累，但心裏卻是明朗的。
“根據本宮着人打探來的消息，如今沈氏應是信了。前幾日你失蹤不見得人來問，想必今日就會來人了。”長公主話音剛落，就聽得傳來一陣敲門聲。
“殿下，盛家派人來了。”門外傳來玲珑的聲音。
長公主聞言冷笑一聲，繼而道：“可說了來做什麽？”
“來人稱是盛夫人身旁的康嬷嬷，特地來請盛姑娘回家，但是奴婢讓人去門口瞧了一眼，并未看到馬車，只有一頂軟嬌，瞧着不像是來接人的。”
“自來不是來接人的，是來打探消息的。”富安君主冷哼一聲，繼而看着盛夢瓊到：“窈窈，你可不能回去，将計就計留在公主府吧，你覺得呢？。”
饒是見多了勾心鬥角的富安郡主都為盛夢瓊感到不平，盛家人是如何做到如此冷漠無情、心狠手辣的？
盛夢瓊巴不得如此，左右她已經有了一出小別院，不怕沒有去處，而且也能在公主府避避風頭，何樂而不為？
思于此，她點頭道：“此趟出來就已做好不回去的準備了，盛府已經容不下我，我自然是不會留戀那裏。”
“好孩子，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長公主頓了頓，又看向富安郡主道：“安兒，你帶着窈窈下去休息。”
她如今已經知道了窈窈的計劃，讓她沒想到的是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女竟背負了那麽多，既然沈氏不懂得珍惜，那就別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富安郡主點了點頭，知道自己插手反而不合适，便看向窈窈笑道：“走吧，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和我的院子挨在一起，我可是盯着他們布置的，你一定會喜歡！”
盛夢瓊看着眼前嬌憨的少女，忍不住笑彎了眉眼，心裏盡是感動，她握住富安郡主的手，軟聲到：“謝謝郡主，你不嫌我煩就好。”
富安郡主回握盛夢瓊軟綿綿的小手，跟着笑道：“當然不會，我們走吧。”
長公主看着兩個女孩手拉手，朝着她行了一禮就出了門去，少女笑聲清脆歡快，将方才略顯低沉的氛圍一沖而散。
長公主看着她們天真無邪的模樣，忍不住鼻頭微酸，紅了眼眶。
一旁的玲珑看着自家主感性的模樣，也欣慰道：“好在盛姑娘性子和順溫良，有主見，沒有被沈氏坑害了去，不然這處境怕是......”
“罷了，過去的便無需再提，以後總有我護着她，也算是彌補曾經犯過的錯。”
長公主擺了擺手，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繼而又道：“你去回了那婆子，就說盛家娘子得了恩典，要去宮裏過年，明日中午會派人去盛府收拾帶入宮的東西，讓他們不可怠慢。”
玲珑聞言，遲疑了幾分，問道：“您的意思是想讓盛府以為陛下真要将盛娘子要去？”
長公主微微一笑，擺弄着桌上的水果，笑道：“将計就計罷了，這也是窈窈的想法。”
玲珑聞言，看着終于露出真切笑意的長公主，心裏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微笑道：“殿下如今好像變了一個人，笑容多了，奴婢安心不少。”
長公主聞言，溫柔道：算是解開一部分心結了吧，畢竟柳郎因我而死，如今這麽做也算是減少我內心的愧疚和痛苦。而且，窈窈長得那麽像他。
長公主并未說完，而是輕嘆一聲，不同于以往的愛哀婉悠長，如今多了幾分撥的雲開見月明的如釋重負。
玲珑微微一笑道：殿下，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您也不必背負太多，畢竟那件事并不怪您，奴婢覺得既然窈窈姑娘出現在您面前，便是天意如此。不過，奴婢倒是擔心陛下那邊......
長公主聞言，笑意凝了幾分，她略略思索，方道：陛下想來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等會兒我去找他，他畢竟是我皇兄，加上十幾年前的恩怨，他也到了該還我人情的時候。
長公主冷笑一聲，若不是他，她又怎麽會嫁給不愛之人？玲珑點了點頭，說道：您且放心，奴婢會照顧好兩位小主子的。
長公主笑了笑，又道：你先去将盛家派來的婆子打發回去，無論盛家派誰來都不可讓他們見到窈窈。
玲珑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長公主透過窗子，看着不知何時下起的鵝毛大雪，紛紛擾擾，如她心境。
她一直在等待這日，終于等來了，她總要面對的。
盛家的嬷嬷得了消息就馬不停蹄地往回趕，唯恐耽擱了大事，一回到盛家別院，就急急趕去沈氏的院子。
此時沈氏院中已坐了許多人，除了盛府人以外，還有其他來串門的夫人，圍着沈氏和盛芷瑩恭維，好不熱鬧。
衆人正閑聊着，提及到婚嫁之事，其中一位七品官的陳夫人無意說：“盛夫人這下可有福了，不僅有兩個貼心的女兒，還說得那般好的親事，可真是讓我羨慕不已啊。”
她話音一落，其他幾位夫人面上一驚，對視了一眼，繼而看向坐在上首的沈氏。
有人忍不住心裏埋怨，這都是外頭傳的風言風語，沈氏那般疼愛女兒，怎麽會讓親生女兒進那等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此時屋內也突然靜下來，衆人皆噤了聲，那說話的陳夫人卻像是沒察覺到這略顯尴尬的氛圍一般，繼續道：“我是真的羨慕，能被聖上看中，那是天大的好事。要是我家女兒能被聖上看中，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
眼看這陳夫人越說越興起，沈氏雖然的确希望盛夢瓊進宮，但這些話如今讨論顯得不合時宜，畢竟宮裏并未派人來正式告知，若是傳出去，少不了會被禦史臺編排。
沈氏聽着陳夫人這番話，自然是頭大的，她咳了一聲，硬着頭皮笑道：“陳夫人莫開玩笑，這外面的傳聞豈能信了？不要聽信謠言，壞了我家女兒名聲。”
“盛夫人別擔心，這是我一個在長公主府的幹活遠房親戚和我說的，若不是和您關系好，我就算是打死也不說。”陳夫人并不擔心，好像對自己這番話胸有成竹。
此時坐在一旁的盛芷瑩緊了緊手中的帕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略略思索，正要開口，就聽得外面傳來一聲：“夫人，老奴回來了，您猜的果真沒錯，二小姐已經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