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訪舅舅

拜訪舅舅

翌日,林瑾歡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眼,隐隐覺得咽喉有些發癢。

她是半夜爬上床的。昨晚回來後抱着一堆之前的舊物翻翻看看,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等到猛的驚醒時已經是淩晨三點,踩在地毯上的腳指頭都蜷縮起來,又冷又僵。

房間裏有些昏暗的燈還亮着,窗外是一團渾濁的黑。

麻掉的腿在冰涼的空氣裏越顯麻痹,吓得她爬回被窩,又在幹冷的被子裏凍了一會才昏昏睡去。

此時外邊的天大亮,陽光透過窗戶灑了一地,望着外面還能隐隐看見白色雲團的一角。與昨夜天差地別。

林瑾歡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依稀記得昨晚沉入夢鄉前的想法,抱着手機給林可叁發微信。

——【舅舅今兒有空嗎?我想過去拜訪一下。】

不急着等他回複,林瑾歡換下身上的睡衣跑去洗漱,從客廳裏搜出一盒感冒沖劑,又怕自己空腹喝了難受,便跑到廚房給自己煮了碗清水面。

嫩滑白淨的荷包蛋搭在面上,零星細碎的蔥沫飄在湯面,悠悠地往上冒着煙氣。

林瑾歡不愛吃剛出鍋的東西,索性沖了杯板藍根,擱在一旁。

廚房的方位不錯,正好金燦燦的陽光打在烹饪臺的角落。

她一時興起,搬了碗筷跟馬克杯擱在上面,回房間尋了手機找好角度拍了一張,po到朋友圈裏。

返回時,林可叁那邊已經回了話。

他僅僅發來一個定位,并不打算前來接她。

——【舅舅的新房,他們已經住進去了。】

就,怎麽說呢。

林瑾歡一時不知道他是什麽态度。文字傳達出來的意思很明确,但她不可制止地往壞的方面想。

她放下手裏捏着的筷子,腰靠在料理臺上,一字一句地敲打:

——【你要不要一起過去啊?】

倒也不是說,一定要他開車來接她過去。雖然她承認,如果林可叁真的這樣做,她會很高興;但沒有,也不是事兒。

只是她介意的點是,她一個人前往,總歸有些因為身份不明,因為過去的事決定不再打擾後,又反悔的尴尬。

她相信林可叁在場的話,能輕易接觸這種尴尬。

那邊回得很快,文字卻同樣表達了推辭。

林可叁:【有事兒。你可以聯系一下張谷鲈。】

林可叁:【他回來的話一般這幾天會過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瑾歡回了個“好”字便放下手機,不可避免有點失落。

她打算認認真真吃完面,然後再去聯系張谷鲈。

*

林瑾歡先是聯系了林可叁的舅舅,邢賀。

邢賀接到電話時并沒有遲疑與疏離,聽到她來電的意圖後心情不錯,一如往常般語氣溫和帶笑:“啊,那晚上順便來家裏吃飯。”

“打邊爐怎樣?大冬天的。”

張谷鲈這邊很爽快地應下了,說是一直有想要帶古梨去看看邢賀的想法。

林瑾歡不願意當電燈泡,便跟他們約在了邢賀家樓下。

邢賀的新房買在B市新興商圈那邊,周圍只有大半的商鋪入住了,進入小區裏還能撞見一家裝修公司。但是小區的綠化以及七七八八的設施都到位了,綠茵環繞,中間一條人工河,鋪滿了小石子,幾根水草飄飄然随波飄浮,河中水流汩汩流向不遠處一眼不大的人工湖,偶見幾尾大紅色的錦鯉浮到水面透透氣。

林瑾歡在門口登記完,等待保安接通邢賀的電話後才被放行。

張谷鲈和古梨沒讓她等久,随後便來了,三個人提着兩袋滿滿當當的水果上樓。

古梨還是很有勁頭,穿了個連體背帶長褲,套了件衛衣和白色帆布鞋,很青春活力的樣子。

林瑾歡伸手按下了電梯樓層數,随口一問:“古梨,你過年要回去還是在這邊呀?”

昨晚兩個人交流也不是很多,只知道古梨是南汕本地人。

“去師哥家過年哦。”古梨笑眯眯的,“我爸媽在國外,今年不回來,我不想去國外過年,沒有氣氛。”

林瑾歡笑:“除夕可以讓他帶你去堤上,那邊會有很多人放煙火。”

這也算是B市一個不成文的傳統,臨近海邊,每次節假日提上總是很多的人,愛人朋友家人,什麽人都有,很多賣煙火的小販也會大賣一場。

之前林可叁就帶着她去過一次,攥着手裏滿滿當當的煙火筒子跑到人少的地方,捏着打火機給她放了一晚上的小煙火。

然後在煙火熄滅的下一秒偷偷接吻。

張谷鲈站在她們倆旁邊拿着手機玩,聞言,擡頭道:“今天看看有沒有時間,咱幾個可以過去那邊玩啊,或者再多喊幾個之前的。”

“林三今年不知道怎麽說,他媽還在國際巡演,他爸跟着去了。”

林瑾歡平平淡淡“啊”了一聲,問:“那在舅舅家過年吧?”

林可叁的媽媽在一個很厲害的國際樂團裏擔任大提琴手,據她所知,林可叁時常跟着邢賀過年,偶爾才能遇上父母都有長假的情況。

“他說,舅舅今年跟舅媽回娘家呢。”張谷鲈随口一答。下一秒,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

邢賀坐不住,已經跑到門口來等,一見到他們,喜笑顏開。

幾個人乖乖打了照面,邢賀出于初次關照,一邊引他們進門,一邊誇古梨:“小鲈眼光好啊。古梨是嗎,跟着他們叫舅舅,可以嗎?”

邢賀現在喜歡留下一小丁的胡渣,一下子成熟了不少,肩寬背厚的,說話如沐春風。

他跟古梨說了幾句後,餘光見林瑾歡有些拘謹地站在一旁,眼光溫和地看着他,一時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紮人的胡子,朗聲笑了:“瑾歡沒看過我留胡子吧?我一朋友建議的,說這樣有男人味兒,你舅媽也這樣說,我就幹脆續起來了。你覺得怎樣?”

林瑾歡狀作仔細打量了幾秒,一幅認真專研過的模樣:“嗯,看着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邢賀失笑,噙着笑意往房子裏喊:“小祝,你好了嗎?”

他側過臉,看向古梨:“你舅媽,聽說小鲈帶女朋友過來,急急忙忙說要去化妝。”

古梨嬉皮笑臉:“哇,那我要好好看看美人濃妝豔抹後的絕世模樣!”

林瑾歡忍不住被逗笑。

“哐當”一聲,是清門熟路跑去洗了水果回來的張谷鲈往茶幾上擱了個玻璃盆,上邊滿滿當當擺好了蘋果塊兒。

邢賀:“手腳挺麻溜啊。”

張谷鲈:“跟您學的。”

不多時,顧祝從房間裏走出來,一身棉質的白色連衣裙翩翩而動,素淨的小臉僅着了嫣紅的口紅,耳垂上有閃着銀光的耳釘若隐若現。

邢賀伸手将她攔到旁邊,饒有興致地盯了一會兒:“化了半天,只塗個口紅?”

林瑾歡等人乖乖叫了人,興致勃勃地蹲在一旁看戲。

顧祝老煩他這浪裏浪氣的性子,“哼”了一聲不理他,扭過腦袋看向并排坐着的林瑾歡和古梨,眼裏欣喜:“小鲈女朋友吧?真漂亮呀!”

“瑾歡長得更漂亮了!”

……

客廳裏的電視放着九十年代的港片,後期的配音既有點違和,又有點不一樣的味道,畫面明豔,可惜無人注意。

幾個人嘻嘻笑笑,解決了張谷鲈切的水果。

說到邢賀和顧祝的婚禮,顧祝突然驚喜道:“瑾歡的生日是不是也差不多那幾天?”

聞言,衆人的眼神都看過來。

林瑾歡一懵,摸出手機看了眼日歷,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撞上了。”

林瑾歡過的是陰歷的生日,每一年的日期都不一樣,有幸記得的人也都大概記個時段,再去翻日歷。不曾想,正好今年的趕上了陽歷的好日子。

顧祝莞爾:“這是巧了。”

古梨插嘴:“雙喜臨門!”

林瑾歡更高興了。

*

邢賀的新房很有特色。除去主卧和一間嬰兒房,只有一間影廳和一間擺放着各式樂器的錄音房。很是符合邢賀這個用大半輩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業的想法。

邢賀:“林三過來,直接在影廳的沙發睡。”

影廳的沙發能把靠背掰下來,變成簡易的床。

林瑾歡很喜歡這個新房子的構造,沒有一處角落是浪費的,每一處角落都活得很有意義。

幾個人找了個新出的電影看,評分挺高,日本的電影,《寄生獸》。

影廳的密閉性很高,開了點暖氣,四周是一團黑暗,只有大屏幕些許刺眼的光芒打在臉上。她們幾個選擇坐在地上,邢賀勾着妻子的肩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面朝屏幕,身邊空餘的空間似乎被黑暗吞并,人的思想安安靜靜地沉浸在影片中,

直到——

林瑾歡感覺身邊有陰影劃過,發覺是有人輕手輕腳地坐下,與她一般,盤腿并肩坐着。

她眯着眼睛看了兩秒,思考能力慢慢恢複,回過神才發現是林可叁。

他也轉過頭與她對視,屏幕的強光打在他的半張臉上,另一半在黑暗中若隐若現,鼻梁高挺,兩個眸子卻亮得如明火,他揚着笑,輕輕地閉了閉眼,又睜開,帶着笑。

同她打暗號。

實際上,林瑾歡跟他看過很多場電影。

林可叁家也有一個這樣的影廳室,除了樂隊的排練,大多數時間他們幾個都選擇宅在這裏。

張谷鲈只喜歡看怪獸片,先由着他挑來挑去,到後來,要麽他已經看過,要麽失了興趣,索性自己跑到練習室去練鼓,或者掏着手機看自己下載的其他片子。

所以,有很多次都是林瑾歡和他,只有兩個人一起看。

就算确認了關系,也是保持着巴掌大的距離,各顧各沉浸在影片裏,待片尾曲響起後才後知後覺開始說話。

随後,林可叁面向熒幕,而她還在盯着他的側臉發愣。

幾秒後,林瑾歡感覺腦後被輕輕拍了拍,她迎上他斜睨過來帶笑的眼,一時面上發燙,趕緊轉過了腦袋。

身邊那人卻好像不依不撓,慢慢俯過身,靠近她的耳朵。

林瑾歡感覺到了輕微又帶着熱的氣息。

那人用着氣聲,十分焉兒壞:“別看我。”

“等會劇情接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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