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四個故事

第四個故事

但是現在阮樂知即将離開家裏，要去縣城讀書。

而且家裏因為有阮大倉這個到處往外面送東西的爹在。

這幾年家裏窮的叮當響，要不是義務教育免學費，估計阮樂知都要辍學了。

因為不管怎麽樣，阮大倉兩口子還是重男輕女的。

這種重男輕女，不是虐待女孩。

而是平常都一樣，但是一到大事上，就會偏向男孩子。

比如錢只夠一個人讀書，那一定是給家裏的男孩讀。

比如家裏只能買得起一棟房，這房子一定是兒子的。

但是阮樂知也不在意這些，她只想完成任務。

現在張素心識字了，她整個人都好像變了很多，有一種以前沒有的自信感。

很多事情她可以獨立做了，對丈夫的依賴性也小了很多。

阮樂知計劃着，下一步就是讓張素心離開鄉下，去城裏住，長長見識，多見見人。

但是她知道張素心是不會為了她去城裏的。

而且家裏也沒有那個條件。

只能想別的辦法，阮樂知覺得可以從家裏的小兒子，阮小志身上下手。

阮小志今年十二歲，再報名就是讀六年級了。

也就說，明年他就要中考了。

如果他們想讓阮大志以後讀個好初中，上個好高中，那在這個鄉下讀書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這兩口子一直不太在意孩子的讀書問題，每天只顧着吵架。

家裏的爛糟事就已經夠煩人了，又窮的不行，哪有餘力去關注孩子。

今天兩個人又因為，過節，阮大倉買了好多禮品給各家長輩送去，氣的張素心差點沒背過氣去。

阮大倉這個人，就算手裏沒錢，也要借錢去買很多的禮品，每家長輩都必須送到位。

他自己覺得這些是應該做的，孝順長輩嘛。

可是在家裏其他人看來，他這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阮樂知從原身曾經的記憶裏看到過很多相似的場景。

小時候她跟姐姐饞的要死，都吃不到一塊糖。

阮大倉看別人家孩子可憐，還去給別人家的孩子買糖吃。

他天天覺得那個可憐，這個可憐，那個需要幫助，這個需要幫助。

從來不看看自己家裏是什麽情況，不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過得是什麽日子。

阮樂知其實也不太明白，為什麽這個聖父只對外人聖父，只愛拿家裏人的東西去做人情。

但她知道，這種人是說不通的，沒必要跟他浪費口舌。

他們有一套誰都無法打敗的奇葩邏輯。

第二天阮樂知就要參加中考了，這晚上還要看他們兩口子吵架摔東西。

晚上張素心果然又來阮樂知的房間睡了。

“媽，我這次要是考得好，能去上高中嗎？”

高中的學費不便宜，阮樂知是故意問的。

張素心嘆氣：“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供不起你讀高中。

你爸那個人，不掙錢盡花錢。天天換着花樣禍禍。

家裏還欠着好多外債呢，這日子都不知道該怎麽過下去。

要不是你姐每個月寄點錢回來，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

我想着，要不你就別念了，反正你也識字了，夠用就行了。

要不你去你姐那兒，跟她一起上班吧。你們兩個人拿工資貼補家裏，家裏也能好過些。”

因為今天過節，外面的煙花噼裏啪啦的響。

張素心說完那些話，房間裏卻靜的可怕。

這兩年，阮樂知經常想着，要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她是真不想管張素心。

“如果我考的特別好呢，到時候學校不僅會免除我的學費。說不定還會給我一點獎金。

到時候我拿着獎金當生活費養活自己，不要家裏出一分錢，這樣能去讀高中嗎？”

張素心愣了一下：“能免學費？還給發獎金？”

“對，只要考的特別好就行。”

張素心答應了：“那行，不要家裏出一分錢，你就去讀呗。不過後面高二高三的學費和生活費也得你自己出啊，家裏是不行的，沒有錢。”

阮樂知點頭：“可以。”

張素心笑了：“那你好好考吧，要是不花家裏一分錢還能考上大學，那咱們家也有光呢。家裏能出個大學生，我跟你爸出去都有面子。

說到這裏，張素心又皺眉：“不過你是閨女，就算考上大學，我們家也沾不上什麽光。

要是你弟弟能考上大學就好了，他是咱們家未來的頂梁柱。他要是個大學生，那簡直就是光宗耀祖了。”

聽到她的話，阮樂知扯了扯嘴角：“是啊，要是弟弟也能考上大學就好了。

不過他現在的成績不太好，要是能去縣城裏讀六年級，說不定還能考個好的初中。

初中學好了，就能考個好高中。這樣的話，就一定能考上大學了。

他要是考上大學，您的腰杆可就直了。有我弟以後給你撐腰，爸肯定就不敢欺負你了。”

張素心被阮樂知的話，帶着思緒越飄越遠，幻想的美滋滋的。

但是現實又讓她皺眉：“可是咱家也沒有錢讓他去城裏讀書啊，學費倒是都不要。主要是沒錢租房子，吃喝也都要錢呢。”

阮樂知繼續勸說：“要不了多少錢的，學費又不要錢，不就是租個房子。

到時候我拿獎學金來租房子，咱們一起住，我跟弟弟在城裏讀書。

您随便在城裏找個工作，到時候你一年的工資肯定比種一年的田得的還多的多呢。

以前地裏的活兒都是你忙的多，我爸很少幹。你要是去城裏上班，自己掙錢自己花，腰杆子都更直了。

你就讓我爸自己在家種田，這樣他知道種田苦了，說不定還能把毛病改了呢。”

阮樂知說的每句話，都正好戳在張素心的心坎上。

她在家裏說話沒地位，還不是因為兒子沒出息，手裏沒錢。

她要是出去邊帶兒子讀書，邊上班掙錢。

到時候兒子出息了也是她的功勞，手裏有錢了，自己能存着私房錢，就不怕阮大倉又亂花錢了。

張素心越想越覺得合适，她現在比以前有點主見了。

“那閨女你一定要好好考，拿到錢就去租個房子，我馬上就給你弟弟辦轉學。

我現在識字了，這些手續我都能辦。你們都去城裏讀書，我去上班去，還能照顧你們姐弟倆。”

阮樂知轉過身笑了笑：“好啊，我一定好好考。”

先把張素心騙出去住，到時候再進行下一步計劃。

如果實在不行，她就只能鑽個空子去完成任務了。

因為這個任務其實是有時效性的，越往後兩個人越難離婚。

而且如果兩個人五六十歲了再離，這樣大概原身也不會滿意。

互相折磨那麽久，都過去大半輩子了，這樣的話之前不是白多受了很多罪嗎，原身肯定不會滿意的。

阮樂知主打的就是一個要速戰速決，她前期鋪的線已經夠長了。

後面必須加快速度了。

中考結束之後，就是等成績的日子。

阮樂知很有信心，她一向聰慧，還帶着些過目不忘的本領。

這兩年她認真學習，把考試需要用到的知識早就學透了。

不過，這兩年她也不是把時間全部用在學習上了。

這天她獨自去縣城，給自己辦了第一張銀行卡。

今天是她十六歲周歲的生日，已經可以不需要監護人獨自辦理銀行卡了。

她把這兩年投稿給雜志獲得的稿費，全都拿去存了起來。

然後又去買了一個手機，打電話給了一個編輯。

她出了兩本書，稿費因為太多了，對方又要通過銀行卡寄過來，阮樂知就讓編輯暫時幫她存着。

現在她終于有銀行卡了，就打電話讓幫忙保存的編輯把那些錢給她打過來。

對方二話不說的馬上打錢，很快就到了賬。

這個編輯也是阮樂知的書粉，對她非常崇拜。

而且她通過阮樂知拿到的工資和獎金也不少，一直想把阮樂知留在自己這邊繼續寫書。

阮樂知打着電話：“你放心，下本書的稿子我已經給你發過去了，你看一下吧。

現在聯系你的是我的手機號碼，有問題發短信或者□□聯系我。我不太方便随時接電話。”

對面馬上回答：“沒問題沒問題大神，你放心，我馬上審稿，咱們□□聯系哈。”

挂了電話，阮樂知就去租了一個房子。

她租的是民房，兩個單間，一個大單間，一個小單間。

大單間留給張素心和阮小志住，她一個人住隔壁的小單間，這樣可以保證一點隐私。

廚房和衛生間都是共用的，一個院子裏總共住了七戶人家。

交了房租簽好合同，阮樂知拿着鑰匙就走了。

等到考試成績出來，阮樂知果然考的非常好，是整個縣的中考狀元。

縣城最好的高中錄取了她，免了她的各種學雜費，還發了五千塊錢的獎學金給她。

得知這個消息最開心的就是張素心了。

阮樂知看她的樣子，趕緊出聲敲打：“媽，你最好別告訴爸我們要去城裏的事情。

我馬上去租房子，你直接去給弟弟辦手續。

咱們把事情都定下來，爸也沒辦法了。不然他可肯定不會同意的。

他那麽懶，肯定不想一個人幹家裏的農活。而且她怕你把小弟培養出來，就能壓他一頭。

你可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話，一定要去城裏帶小弟念書。這樣你以後才能壓着他呢。”

阮樂知怕張素心沉不住氣，白添麻煩，就又說了幾句。

幸好現在張素心的想法比以前多了，讀了一些書，讓她自信了很多。

“閨女你放心，我肯定去，怎麽都不能再讓你爸拖我後腿了。

我多聰明啊，兩年時間就從文盲變成文化人了。

當年你姥姥姥爺要是讓我念書，沒準我現在都能當官了。”

阮樂知笑了笑，随她怎麽想，越自信越好。

這樣以後，她早晚會瞧不上阮大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