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找到虞望枝

找到虞望枝

初春的京城楊柳染綠,草色遙看近卻無。

小村莊內有一驿站,是錦衣衛的專屬聯絡哨點,廖映山便短暫的在這裏落腳。

驿站內平日由專門的駐點人打掃,屋內整潔,廂房內桌椅俱全,他體熱,從不畏寒,窗戶半開着,冷風透進來,吹動桌面的紙張,發出嘩嘩的聲音。

一只骨節寬闊的手掌伸過來,将一杯冷水充作鎮紙,又以毛筆沾墨,落于紙面上,書寫下一個又一個字體。

廖映山當時正在廂房內寫請功表。

請功表上,林鶴吟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一向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說要給林鶴吟一個表功的機會,就一定不會騙林鶴吟,這份請功表,他會給林鶴吟交上去。

當初他的計劃,是在回京城之前,坦白身份,把林鶴吟和虞望枝之間的事徹底斷了,叫林鶴吟再也別想糾纏虞望枝,但是虞望枝中途逃跑,他沿途尋人,便把這一件事給耽誤下了。

他從漠北離開的時候,那林鶴吟給他寫的信都快堆滿一個木匣子了。

現在,人是不可能還回去了,只能先将請功表交上去了。

他一封請功表才剛寫完,外面的錦衣校尉便進來,與廖映山高聲彙報道。

“有了虞望枝的蹤跡。”

彙報時,錦衣校尉小心地觑了一眼廖映山的面。

廖映山面色平淡,似是沒有任何波瀾一般,但是若是仔細瞧,便能看見他額頭起跳的青筋,看到他上下滑動的喉結,看到他發顫的毛筆尖。

筆尖上一點墨汁甩下,整個請功表也就作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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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交的請功表必須幹淨,不能有任何塗改,需要重新再寫一份。

廖映山平靜的拿來了另一張紙。

一旁的錦衣校尉則斟酌着,繼續說道:“得來的消息是,兩日前便進了京,但進京之後便找不到人了。”

“她使用了假的牙牌,但是入了京之後,假牙牌再也沒有投宿過的痕跡,所有客棧都說不曾接待過這麽個人,所以,虞姑娘可能是投到了某戶人家中。”

京城大,人潮湧,京中找一個人,說來容易,做起來難。

廖映山已經提筆寫了另一張請功表。

“找。”他道。

錦衣校尉低頭應了一聲“是”,轉而出了廂房間。

當天辰時,廖映山已帶着所有找回來的貢品回了北典府司,由北典府司指揮使接受後,帶着他和他的請功表,進了宮。

他在漠北苦熬半年,賊寇伏誅,貢品皆回,功勞不可謂不大,元嘉帝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悅,當場召見廖映山,提了廖映山為南典府司指揮使,官升兩級,位列當朝三品。

至于請功表中的林鶴吟——

當時恰好有與柳府有私交的人在場,聽了林鶴吟的名字,當場開誇,元嘉帝大筆一揮,調遣回京,劃至鴻胪寺做主蒲,六品小官,但比之遙遠的漠北的七品縣令,也算得上是飛升了。

時至于此,似是皆大歡喜。

唯有一個虞望枝。

唯有一個虞望枝!

從皇城宮中出來,廖映山心頭便憋了一口火。

他先走馬上任,短暫的在同僚的慶賀與忙碌的公務之間轉了幾天,随後,開始不斷着手,去找虞望枝。

他一個人不行,但他手底下握着南典府司。

他手裏有大奉最嚴密的網,就算是京中人潮如海,也總有被他一瓢一瓢撈完的那一天。

他不信,他這都撈不出一個虞望枝。

巳時初,京城。

元嘉七年,大奉常與西蠻争鬥,但并沒有大規模爆發戰争,江南偶有水患,但傷亡不重,對于國家大勢來講,目前只是時有波瀾,總體來看,國泰民安,民兵富庶。

而京城,天子腳下,萬物競擇之地,世間最新鮮,最好玩兒的東西都擠在了這裏,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有時候都要看的眼花缭亂,何況是初來京城的虞望枝。

陳家二姑娘一大清早便來尋虞望枝,把虞望枝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來帶虞望枝出去玩兒。

虞望枝生的太好看了,似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怎麽打扮都好,陳家二姑娘便生出了喜愛之意,圍着她轉來轉去。

表姐香香軟軟的,這要是領出去,不得被人羨慕死!誰家的姑娘能有他們家表姐好看呀!

陳家二姑娘名陳聽柳,性子頗為豪爽,覺得虞望枝是從漠北雜亂之地來的,一定吃過不少苦,又覺得自己是東道主,一定要照顧好她,所以對虞望枝十分照顧,分明與虞望枝一樣的歲數,但卻以“長姐”自居,待到虞望枝妝點好了,便拉着虞望枝去馬場騎馬。

“三月時候,草長莺飛,正适合騎馬。”陳聽柳是學過君子六藝的,極善騎射,興高采烈的拉着虞望枝去了馬場,道:“我很多閨中密友都喜歡在馬場玩兒,我們倆一道去,到時候介紹給你認識。”

因着要騎馬,所以虞望枝今日換下了繁複的襦裙和滿頭簪發,穿的是一套利索的女子武夫勁裝,腳下踏着一雙小皮靴,發鬓高高束成一束吊起。

她本就生的豔麗逼人,再一換這樣英氣十足的衣裳,便顯得格外朝氣蓬勃,渾身都透着一種葳蕤茂盛的氣息,似是枝丫嫩綠的小樹,嫩芽新春,何其惹眼。

這要是拉出去,能把京中的小郎君們迷死。

偏生虞望枝還羞臊,她誇一句,虞望枝便紅一些面容,叫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她可愛的臉蛋。

陳聽柳簡直喜愛死她了,若是虞望枝是她的親妹妹該有多好!

她拉着虞望枝從陳府出來,兩人坐馬車,一路穿過喧嚣熱鬧的街頭,奔向了京中的騎馬場。

京中騎馬場多在外城郊區,由人包下一大片廣地,其邊緣圍上圍欄,內種植草地,再養上百匹壯碩的馬,其內建造客棧與長亭,供人歇息玩樂。

大奉以武立國,以上馬戰敵為傲,所以皇孫貴族都要學騎馬,男女皆如此,偶爾還會舉辦大型馬球賽,所以去跑馬場是大奉豪門貴族間的一種常見娛樂。

跑馬場很大,有專門的馬廄,裏面養着良駒寶馬,還有特別适合初學者、性格溫順的矮腳馬,陳聽柳帶着虞望枝去選,虞望枝挑了一匹純白的矮腳馬。

一旁牽馬的馬奴将矮腳馬牽出來,退讓到一旁,讓虞望枝自己翻身上去——這馬溫順極了,虞望枝騎上去的時候也不反抗,老老實實地慢騰騰邁着蹄子在草坪上走。

“虞表姐以前騎過馬呀。”陳聽柳在一旁,瞧着她騎馬的姿态,道:“還頗為平穩。”

虞望枝眼前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以前騎過馬...也只是在那土匪的懷中騎過馬,廖映山騎馬一向兇猛,他也從不在平地上騎馬,都是在山間崎岖的小路,在雪海中馳奔,他騎馬時也不是安安穩穩的坐在馬上,而是微弓着身子,擡起腰腿、半騎在馬上的,狂風呼嘯間,她的頭發都會被吹亂。

她哪裏會騎馬?她只是見過了廖映山騎馬,所以有模有樣的學一學罷了。

“我...以前騎過一些。”虞望枝迅速把那個讨厭的身影從腦子裏挖出來,轉而與陳聽柳說道:“漠北那邊,馬很多的。”

一旦下了雪,鄉村的路都會被埋上,人走不出二裏地,就會被凍的面色鐵青,所以有馬的騎馬,沒馬的騎驢,甚至騎牛的都有。

陳聽柳就是京中養大的富庶姑娘,甚至都沒有出過京城,她是不能體會到漠北的貧瘠的,虞望枝也沒有講那些,只與陳聽柳一道繼續往跑馬場的草坪上走。

跑馬場分為馬球場和走馬場,馬球場是一群人騎馬打球,走馬場便是随意在馬場上走來走去,跑來跑去,互相不幹涉。

馬場建造的頗好,遠處還有湖泊,可以繞着湖泊騎行,煙波浩蕩間,虞望枝與陳聽柳倆人聚在一起,吹着風聊着天。

多數都是陳聽柳在說,她本就出生在京中,對京中處處都熟悉,不管草場上經過什麽人,她都會遠遠的指一指,然後跟虞望枝說兩句小話。

比如這家的小姐,雖然瞧着很溫婉啦,但其實性子很善妒,有了個未婚夫,人還沒嫁過去,便已經開始着手處理未婚夫原先的通房小妾啦,将人家有了身孕的小妾活生生打死,人家未婚夫不幹了,現在鬧着要退婚。

再比如,那家的公子好龍陽,娶了妻扔在府內不碰,天天在外面鑽小倌館,把人家正妻活生生晾着。

虞望枝瞪大了一雙沒見過世面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粉嫩的唇瓣“哇”“哦”不停,只覺得滿耳朵都是八卦,到最後贊嘆一般與旁邊的陳聽柳道:“京城真是,繁華迷人眼。”

陳聽柳“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還未曾與虞望枝說什麽,突然瞧着一只皮革球奔着虞望枝的腦袋便砸過來了!

陳聽柳驚了一瞬,擡手甩起皮鞭,“啪”的一下将球抽飛,并回頭大喊道:“誰拿球砸我表姐?”

這裏不是可以打球的馬球場,而是讓人騎馬的走馬場,這地方禁止打球,所以雖然會有人拿着球走來走去,但是不會有球突然飛過來,除非有人拿球砸人。

拿球砸人這種事,貴女是做不出來的,但是那些被嬌養大的公子哥們卻常這麽幹,瞧見漂亮的姑娘走過,便怪叫着拿球去砸。

左右姑娘們也不可能因為這麽一個球翻臉。

大奉男尊女卑,許多事情上,男子沒有顧忌,但女子要有,她們不可能像是他們一樣肆意妄為,所以只能忍一忍。

這一忍,便叫這群公子們越發盛氣淩人。

別覺得這幫公子出身高,就會循規蹈矩、有禮有節,實際上——這群公子哥兒在長輩面前确實是好的,誰瞧着都是一副霁月風光的樣兒,但是一脫離了長輩的視線,一個比一個跋扈。

往貴女身上丢球的事兒,他們做得出來,特別是虞望枝還這麽漂亮!

虞望枝當時都未曾反應過來,陳聽柳一鞭子甩出來,又喊了一聲,她才回過頭去看。

遠處正走來一群錦衣公子,個個兒都是華貴不凡的模樣,本來他們只是瞧見了個陌生的姑娘,随便一丢球罷了,結果虞望枝一回頭,一群公子哥們都癡了。

那時近午時了,薄春的日頭帶來些許暖意,姑娘回頭來,露出了一張海棠醉日的面容來,擡眸間眼波流轉。

她生的美,又不單單是美,昂起臉時,眉宇間帶着幾分熠熠生輝的光,比之滿京城的姑娘,都多了幾分銳意,好似那群京城的姑娘是溫室養大的嬌花,而她是在外面風吹雨大的野山茶,分明都是她,她的葉子卻是帶刺的,她的美豔也是鋒利的。

瞧着氣定神閑,好似完全不将他們這一行人放在眼裏一般,只掃了一眼後,便調轉馬頭,道:“表妹,我們走吧。”

她似是都無心與他們争辯一番似得,顯得傲氣極了,轉動馬缰的時候又帶着幾分不羁的意味。

但她越是如此,那群少年郎們越是心癢癢,京中的閨秀被球砸了,有的會慌亂退開,有的會漲紅着臉瞪着他們,像是虞望枝這樣漠視他們的少。

且,虞望枝還這麽好看。

便有人心癢癢的湊過來問:“陳二姑娘,這是誰家的表姐啊?以前怎的未曾瞧見過?”

陳聽柳被堵了去處,不想回答他們,卻又一時想不出脫身的法子,正惱着呢,便突聽旁邊傳來一道男子爽朗的聲線,橫插進來道:“諸位,為難兩個姑娘做什麽?若是閑得慌,與謝某去馬球場走一圈?”

這道聲音頗為好聽,又出現的恰到好處,虞望枝和陳聽柳都下意識擡起眼眸去掃了一眼。

她們正好瞧見一道身影騎白馬而來,但是并非是矮腳馬,而是高大的西蠻馬,其上的人穿着一身白色武夫勁裝,發鬓由銀冠束起,露出來一張俊俏多情的面容來——柳葉眼,薄情唇,眉眼帶笑,擡眸說話間好一副浪蕩模樣。

虞望枝瞧了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時沒想起來,而下一刻,那人勒馬,對着虞望枝一笑:“姑娘,又見面了。”

虞望枝猛地記起來了。

之前在小舟上,她曾一腳踹下去過一個受了傷的人,那個人當時,就是自稱“謝”的,她當時隐隐瞧見了臉,只記得十分好看,但是她當時未來不定,沒有心思去多瞧這個人,所以轉頭就忘了。

現在倒是重新想起來了。

而對方的話也在四周引起來一點小小波瀾,有人詫異的問:“謝公子原先見過這位姑娘嗎?”

謝流風一邊領着人群往跑馬場走,一邊含笑看向虞望枝,道:“以往在湖面泛舟時,是遠遠瞧見過一回。”

這幾句話的功夫,陳聽柳已經拉着虞望枝趕忙繞開這群人,往圈外走,生怕虞望枝跟他們沾上半點。

虞望枝看都不看謝流風一眼,只拉着陳聽柳一道悶頭的走。

待到他們都走遠了,陳聽柳才拉着虞望枝的袖子,嘀嘀咕咕的問虞望枝:“你怎麽認識謝流風的?”

旁人不知道,陳聽柳卻清楚,虞望枝是頭一回到京城來,才入了京,便來陳府投身了,又是如何與謝流風相識的呢?

虞望枝沒有提她一腳将謝流風踢進湖水中的事情,只含糊的帶過:“是撞見過一回,我在湖上乘舟,他遠遠跟我打了個招呼,但我并未理睬。”

陳聽柳哼了一聲,道:“不理睬就對了!這謝流風名聲極差,許多閨秀都被他那張皮囊騙啦,他四處惹事生非的!引來很多女子對他不嫁,可偏生他又不娶,耽擱了那些姑娘們的好時候,又玷了人家名節,叫那些姑娘都嫁不出去,他準是瞧你好看,就過來招惹你一下,但你一定要離他遠點。”

虞望枝當時跟陳聽柳互相挽着手腕往另一頭的方向走,聞言點了點頭,道:“我會離他遠些。”

她可是見過林鶴吟與廖映山的,世間男子都是什麽貨色,她心裏頭清楚,且深受其害,這個陳聽柳一臉浪蕩樣,跟他在一起,肯定比跟林鶴吟和廖映山在一起更虧本,更憋屈。

說話間,陳聽柳已經拉着虞望枝入了跑馬場的貴女圈中。

來之前,陳聽柳便已經與虞望枝說過這貴女圈了。

貴女圈嘛,都是京中一些官員侯爺家的女兒,至于公主——公主根本就不跟她們玩兒,整個貴女圈的身份先是按着出身排,誰父親官職大,誰母親出身貴,誰便更大,其次則按着個人的嫡庶、才氣、容貌來排名的,誰的條件更優越,排的位置便更高。

而京中的姑娘們也分圈,誰跟誰好,誰不跟誰好,也許跟做官的父親有關系,也許跟母族的親戚有關系,總之各有各的圈子。

陳聽柳之父是大理寺卿,正四品,在京中一圈算是不錯的了,她兄也自己科考出了條路,雖然只是個六品戶部給事中,但日後定是會升官的,她性子也頗爽朗,所以交了不少閨秀。

陳聽柳帶虞望枝去結識了不少姑娘,瞧着都是和善的性子,幾人交談間,還定下了一會兒出去吃茶。

虞望枝聽她們說,京城吃茶有專門的茶樓,與幾個姑娘新歡鼓舞的去了。

吃茶的地方不止有茶,還有各種點心果子,茶樓中還有人唱戲,想要什麽東西都有,格外自在快樂。

虞望枝還學着旁人,打賞了幾個銅板。

吃過茶後,她們去了一趟京中賣首飾的玉器街,與賣話本的墨香街逛了幾圈,虞望枝第一次來這些地方,難免買了一堆零碎。

在墨香街,她還瞧見了一位書生,專門售賣自己寫的話本,寫的是一位書生偶入山林中,遭遇到各種妖鬼蛇神的故事,她覺得很有趣,上下十幾冊全都買了。

這位書生十分感動,如獲摯友,與虞望枝兩人讨論了半天的書本,臨走還送了虞望枝兩本旁的書。

他自稱做“停泊書生”,之所以出來擺攤賣書,不是因為貧窮,而是因為他寫了書本想出去賣,但是沒有書齋肯收,他不服氣,就自己擺個攤,蹲下來賣。

他相信,一定會有有緣人喜愛他的書的。

所以購買了很多他書本的虞望枝成了他的希望,他甚至對虞望枝有點戀戀不舍,問虞望枝:“你下回什麽時候來?我的第十四冊馬上就要寫出來了。”

虞望枝還從沒承接過別人這麽期許的目光,叫她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她望着那雙眼睛,遲疑了良久,才道:“我過三日,再來看。”

“那時候我一定寫完了。”書生擲地有聲道。

他是真希望有人來看他的書。

虞望枝點頭,道:“我一定會來的。”

她臨走前,還随口問了那書生的姓氏,總不好一直叫人家“停泊書生”。

那書生一臉笑意的與虞望枝說:“小生姓廖,姑娘喚我廖公子便可。”

虞望枝被這個姓氏燙了一瞬,像是瞬間被拉回到了漠北的雪夜與滾熱的被窩裏似得,但轉瞬間,她又為此而失笑。

她真是草木皆兵了,聽到一個姓氏,都要因此而打個哆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就那土匪,現在還在山窩窩裏打轉呢吧?怎麽可能和千裏之外的人有關系呢?

“好。”虞望枝應了一聲,喚他:“廖公子,我過三日再來。”

那時候京城薄春,虞望枝美滋滋的抱着一堆零碎玩意兒回了陳府,跟陳聽柳一起窩在榻上看話本,渾然不知危險已經在悄然降臨。

漠北。

元嘉帝一言九鼎,消息送到漠北的時候,林府上下一片歡騰,林大夫人高興地恨不得跑出去放上幾挂鞭炮,當場便讓林府所有人收拾東西,趕緊去京城,最好直接跟欽差大人一道兒走,可以沾沾欽差大人的光,回去也有面子。

唯獨一個林鶴吟悵然若失。

他抓着來送信的欽差一直追問:“聖上可有說什麽旁的嗎?可有提過什麽女人?”

欽差一臉茫然,只搖頭道:“不知林大人說的是什麽,聖上從未提過什麽女人,這辦案的事兒,跟女人又有什麽關系呢?”

林鶴吟只覺得心中悲痛,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而是失魂落魄的回了靜秋院。

整個林府都在歡快的搬運東西,大聲歡笑着讨論回到京城的事情,只有一個林鶴吟,倒在靜秋院的房中,躺在虞望枝曾經睡過的被子上,想,他的望枝,到底流落到了那兒去呢?現在是不是也這樣思念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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