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現代番外

現代番外

第一章賤男人,騙女朋友錢! 這位一米九的先生您的胯還好嗎

一月底,A市。

寒風淩冽,天地俱靜,唯有昏暗的卧室內溢滿了暧昧的麝香氣,男人古銅色的手牢牢地掐着手铐,逼的虞望枝直哭。

床褥翻滾間,鬓角都被汗濕的虞望枝可憐兮兮的擠出來一句:“廖映山,我錯了,我最喜歡你了。”

廖映山垂着鋒銳的眼尾,不答。

他只再一次,晃動他的手铐。

手铐晃啊晃,人也跟着晃起來,像是海波上的船,沉溺于此不得自控,那铐上泛着冰淩淩的寒光,叫虞望枝想起她第一次铐他——

那是五個月之前的九月。

九月尾,東津城,清河市,A大。

明朗的晨曦将沉睡的大學城喚醒,窗外的鳥叫聲透過窗戶傳進宿舍裏,宿舍陽臺挂着的衣服随着微風搖晃,對頭床的舍友翻了個身,單薄的木板嘎吱嘎吱叫,吵醒了虞望枝。

虞望枝醒來後的第一反應便是撈起手機。

昨天晚上,她和她暧昧了兩個月的男神陳逸表白了,但是昨晚陳逸沒有回複,所以她一醒來便忍不住去看陳逸的消息。

手機屏幕亮起。

早上八點半。

99+Q消息。

虞望枝的心微微發緊。

她纖細粉嫩的指甲蓋一劃,小企鵝對話框便被打開,班級群消息一共99+,5床舍友程盼弟消息4條,陳逸——陳逸還是沒有回複。

對話框還停留在她昨晚的表白上。

虞望枝心裏有些發涼,同時又有些疑惑。

陳逸是她的學長,高她一年級,軍訓的時候主動要了她Q號,這兩個月與她打得火熱,上個星期還暧昧的在空間說說裏發了她的照片,周遭的朋友都知道他們倆好事将近了,今日陳逸為何突然不回她了?

至于一整晚不看手機這種理由——虞望枝不信。

誰家好人能離了手機啊!人家刑警抓人都會給自己老婆報備呢,陳逸能比刑警忙?

但她也拉不下臉來去繼續發消息問,便只能壓着胸口的焦躁,去翻看舍友程盼弟的消息。

她們601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六人寝,住的都是一個新聞系、一個班級裏的大一新生,宿舍不大,只有一個洗手間。

因為剛軍訓結束,所有人都處于一個不是很熟、但又一定會熟的狀态,畢竟未來要一起生活四年,所以彼此都很客氣,其中虞望枝與程盼弟稍微熟悉一些,兩人說話也多。

她打開對話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句:“望枝,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虞望枝心頭一抖,手指一滑,繼續往下看其餘三條消息。

“我男朋友不管我欠的網貸。”

“他就住在校外。”

“你今天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找他?看能不能管他要點錢。”

虞望枝看的心頭微堵,有種微妙的煩。

與她相熟的這個舍友程盼弟,有一個身陷網貸的男朋友,她們601裏的人都喊那個男人叫“網貸男”。

網貸男是個打工的進廠小哥,但是卻愛裝闊消費,花錢租比較貴的住房,貸款去買蘋果手機、每天在網上發與豪車的合照,其實都是蹭拍的,沒錢償還貸款,就去跟程盼弟哭訴。

程盼弟腦子一熱,為了給她男朋友還網貸,自己也去貸款,将自己貸款來的錢都給男朋友還貸款去了。

當時網貸男還特別感動,說一定會出去打工,替程盼弟把網貸還上,他們兩個你侬我侬了許久,感情似乎到達了巅峰,恨不得當天晚上就結婚。

結果到了程盼弟還網貸的時候,這個網貸男從網絡上消失了,根本不回程盼弟的消息。

程盼弟就傻眼了。

虞望枝并不想管程盼弟,她覺得程盼弟就是網上說的戀愛腦,但是,她剛到學校的時候晚上感冒,宿舍裏只有她和程盼弟兩個人,程盼弟守了她一夜,為她倒水喂藥,第二天眼睛腫的像是倆猕猴桃。

她這人就大的弱點就是記情,那一晚上的恩情她能記十年,現下程盼弟一求她,她心裏再怎麽罵,手指還是打出了一句:“好,我們現在就去,下午還有一節課,不能耽誤。”

今日周五,本就只有最後一節專業課,周六周日還放假,連着十一七天假,直接放九天,然後才是秋季開學。

至于陳逸的事——虞望枝暗想,她等到今天晚上,要是還沒有回複,她就直接删人。

虞望枝這人信奉“十倍社交法”,別人對她好,她就十倍對別人好,就像是程盼弟,程盼弟幫過她,所以只要程盼弟沒有對不起她,她就沒辦法狠下心不理程盼弟,而陳逸與她互相暧昧,她向前陳逸走一步,陳逸要是退一步,她能立馬咣咣咣退後十步,删人拉黑八百年不再與陳逸聯系。

虞望枝回複程盼弟的消息才剛發過去,她手機那頭的程盼弟立刻發消息了:“好,我洗漱。”

下一瞬,虞望枝便聽見程盼弟拉開床簾的聲音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夜沒睡。

虞望枝能通過她床簾的縫隙,瞧見程盼弟爬下了床。

程盼弟是個很平庸的姑娘,大餅臉,腫眼泡,穿着一身睡衣,腰間有些許臃腫,算不上醜,但也說不上美,扔到人群裏,是最不起眼的。

她下來之後,打開衣櫃,飛快穿衣服,套上半截袖和牛仔褲,穿上運動鞋,時不時還要擦揉一下通紅的眼眶。

她先進了洗手間洗漱,虞望枝便下了床,從衣櫃裏扯出來了一件白色連衣裙,套上,又穿了一雙方頭帶跟黑色小單鞋,背了一個黑色的小方包。

她穿好衣裳時,程盼弟正從洗手間出來,她洗過臉,發絲亂糟糟,面色疲憊。

她們的床位是上床下桌,上為床鋪,下為衣櫃和桌子,程盼弟回到座位上後便開始收拾自己的包。

虞望枝則走向洗手間裏洗漱,洗漱時,鏡子裏映出了虞望枝的臉。

那張臉純良無害,乖巧溫順。

一米六八的個頭,滿頭墨發垂散在腰間,脂膚雪白,眉長唇粉,鼻梁挺翹,瓜子臉,一雙小鹿眼清澈見底,腰肢纖細,胸脯飽滿,兩條腿又長又細,白嫩的似是都閃着泠泠的光,一眼望去,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柔弱羔羊的美味氣息。

像是那種學校裏的前幾名,三好學生,每天最聽父母和老師的話的那種女孩。

但只有熟悉虞望枝的人才知道,她就是表面瞧着乖,皮下卻有一身反骨。

如果真是那種膽小的乖乖女,恐怕也不會敢摻和程盼弟這種涉及到網貸的事情,更不敢跟程盼弟去網貸男的住所抓人。

怕程盼弟等急了,虞望枝飛快開始洗漱,拿出水乳就往臉上啪啪的拍。

洗手間不大,洗手池上什麽都沒擺。

她們601的規矩是,個人的洗漱物品都在個人的櫃子上,洗手池和洗手間不能存在任何私人物品,虞望枝洗漱過後,将洗手臺清理幹淨,又将洗漱用品放回到自己的桌子上,都收拾好了,便轉頭出了洗手間。

程盼弟背着一個黑色背包,紅着眼靠在洗手間的牆壁前等她。

她們倆悄無聲息的出了宿舍的門,沒有驚醒宿舍裏的其他四個人。

出了宿舍之後,兩人一路無話,程盼弟顯然心情低落,思緒都亂糟糟的,但虞望枝卻已經開始思考起了一會兒如果堵不到人怎麽辦,堵到了人又怎麽辦。

她們倆雖然有兩個人,但是制服一個同齡的男人也挺難,最關鍵的是,程盼弟還是個“兩頭倒”,說不定在程盼弟心裏,網貸男比虞望枝更重要,所以虞望枝想了想,還是沒開口說什麽“告訴老師”“報警”“多找幾個朋友”之類的其他建議。

虞望枝想,反正她就只陪程盼弟走這一次,算是還了之前那天晚上的恩,以後這種事,她再也不摻和。

第二章胯還好嗎!

程盼弟男朋友租住的房子就在他們A大的附近,虞望枝也不知道具體地方,跟着程盼弟走了兩圈才知道,是在一棟老樓裏,正好是一樓,她們倆都能透過陽臺,看見裏面的廚房。

廚房裏還擺着剛買回來的水果,紅的發黑、飽滿個大的車厘子買了好幾盒,被不甚在意的丢在洗碗池臺面上,上面還有标簽:99一盒。

看的虞望枝直咬牙,只覺得一股火在心裏竄。

賤男人,騙女朋友錢買的車厘子,吃着甜嗎?

程盼弟每天晚上都沒錢吃晚飯呢!

虞望枝拉着程盼弟便去敲門,把門敲的咣咣響。

裏面的人不開門。

“就是這家?”虞望枝問。

“就是這家。”程盼弟見沒人開門,半是失落,半是委屈的說:“我以前來過。”

虞望枝的火兒越燒越烈,她冷着臉丢下還在敲門的程盼弟,轉身從樓道裏走出來,直奔陽臺而去。

纖細柔弱的小姑娘用雙臂在陽臺上一撐,動作利落的翻陽臺進去,從外面推開了廚房的推拉門,在程盼弟的驚呼聲中,直接走進了人家廚房!

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能幹出來私闖民宅這種事兒!程盼弟在一旁都看呆了,驚叫着喊“虞望枝”,但虞望枝頭也不回的打開廚房的門,便往裏面沖進去。

程盼弟沒辦法,在原地急的直跺腳,也擡腳去跨陽臺,但她笨拙且胖,越急越翻不過去。

此時,虞望枝已經沖到了卧室門口。

這房子裝修頗為不錯,三室一廳一廚兩衛,地面幹淨整潔,沙發茶櫃都是新買的,牆面也都粉刷過,刷成莫蘭迪灰色,地上鋪着褐色羊毛地毯,很有格調,牆上還挂着一副壁畫,沙發與壁畫還是同款奶白色,色調呼應,賞心悅目,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這網貸男吃女朋友的肉,喝女朋友的血,全都供自己用了!

下賤的狗男人!

虞望枝的火兒越發翻湧,利落的從包裏翻出來了一個小手铐,和一個防狼噴霧。

她真是低估了她自己的忍耐性——她瞧見程盼弟那個窩囊樣就生氣,別人不開門就不進了嗎?你闖民宅犯法,人家騙錢就不犯法了嗎?別人欺你辱你,你還在這畏頭畏尾!活該被人欺負!

一想到程盼弟晚上都沒錢吃飯,餓的只喝水的模樣,虞望枝就壓不住這口火兒!

她還是對程盼弟狠不下心,嘴上說是不管不管,到了地方,她還是要出頭。

虞望枝走到卧室前時,左手攥緊了防狼噴霧,右手攥緊了小手铐。

這是她以前買來防身用的,本來只是想保護自己,但一直沒用上,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

卧室的門半開着,裏面有一股淺淡的煙草氣息,室內拉着厚厚的床簾,從門內往裏面看,有一道人影躺在床上,似在熟睡,屋內只有空調吹氣和淺淺的呼吸聲。

好機會!

趁他睡覺,直接鎖了他!到時候不任她們拿捏!

虞望枝像是靈巧的貓兒一樣,從門縫內溜進去。

盛夏的天氣裏,空調打到24度,呼呼的冷風将整個卧室吹滿涼氣,床上的人睡得極沉,身上只有腰間蓋着一個純黑色的法蘭絨薄被,其下鼓鼓的一團。

枕上的人隐匿在昏暗裏,看不清面容,只能瞧見頭發剃成了短寸,身高足有一米九,周身都是古銅色的肌膚,胸口竟還是櫻粉色,黑粉相襯,瞧着有一種獨特的色氣,手臂肌肉線條極為漂亮,腿部肌肉壯碩,他并不像是尋常剛成年的大學生一般骨量單薄,反而透着一種強壯雄性獨有的力量感。

虞望枝惡意的想,這麽壯實,在工地裏扛鋼筋扛的吧?以後走投無路了,還能去白馬會所賣個腰子。

狗男人,賣腰子之前,先給我還錢!

她拿起右手的小手铐,咔嚓一下拴在了對方的手骨上。

對方瞬間驚醒,擡手便去拉虞望枝的胳膊,那只手掌心堅硬灼熱,青筋脈絡明晰,骨節寬大,能輕松握住她的小臂,燙着虞望枝發涼的脂膚。

虞望枝也慌了一瞬,沒想到他竟這般易醒,手忙腳亂的去将另一圈手铐往床頭上的鍍金欄杆上铐,她怕這個賤男人跑了!

但已經來不及了。

對方一擡手,輕而易舉的将虞望枝猛地拽倒在了床上。

驟然被拉着撲倒在一個男人的懷裏,驚得虞望枝尖叫着舉起手中的防狼噴霧,對着對方的臉一陣猛噴。

一陣天旋地轉間,那人将法蘭絨薄被扯下來,糊在了她的臉上,又靠力量強行奪走了她手裏的防狼噴霧——虞望枝也沒閑着,她用膝蓋狠狠地一頂對方的胯下,一招撩陰腳将對方頂的悶哼一聲,然後飛快将自己的右手和這網貸男的左手拴在了一起!

栓不上鐵欄杆,那就栓她自己!總之別想跑!

“賤男人!”虞望枝聽見“咔嚓”一聲脆響的時候,一把掀開蓋在她身上的法蘭絨薄被,白嫩嫩的臉蛋兇狠的擰起來,像是只戰鬥狀态的小貓兒,呲牙揮爪的喊道:“我抓到你了!”

當時房間昏暗,虞望枝掀開臉上的法蘭絨薄被,便與對方對上了面。

他們倆在一張床上打鬥翻滾,白色連衣裙的姑娘在下,赤着身子的男人在上,兩人之間沒有一點距離,左手右手還被拴上了,虞望枝與他的臉只有五厘米的間隔。

他剛被噴了一些防狼噴霧,眼睛本是閉着的,現在正慢慢睜開。

那是一張輪廓冷硬的臉,濃眉單眼,鷹視狼顧,鼻挺唇薄,上唇還綴有唇珠,下颌線緊繃利落,短寸近乎貼着頭皮,一看上去,就是個很不好惹的人。

有點好看,但是好兇。

像是只戾神惡煞、短毛健壯的大杜賓,渾身的肌肉都硬邦邦的,摸起來都透着燙手的熱氣。

他睜開眼後,也不講話,只冷冷的盯着虞望枝看,從虞望枝牛乳一樣的脂膚看到她紅潤的唇瓣,似是審視。

他看起來是個很——很沉穩的人,很能扛得住外部驚吓,卧室裏突然竄出來個姑娘,他連一點慌亂的神色都沒有,只冷冷的看着她,似是等她自己說出過來的目的一般。

他太高,太壯,渾身都透着強壯雄性的危險氣息,就算他什麽都不做,也帶着一種天然的體力上的壓力。

虞望枝剛才嚣張的氣焰也漸漸被壓下來了,她剛才熱血上頭,直接栓人家胳膊,現在才意識到,她不止把人家拴上了,人家也把她拴上了。

危險。

她本能地開始掙紮,像是只被野狗用一只爪子摁住肚皮的小貓貓,小爪爪用力扒拉,都打不到野狗的腦袋,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粉嫩的抓痕。

他如泰山般不動,只有一雙墨色的單眼裏閃過幾分報複的意味。

他不知道虞望枝是誰,但是這個女孩跑進他家裏把他拴上,踢他的腿間,噴他的臉,他現在吓唬吓唬她又怎麽樣?

思索間,他伸出手,似是要摸虞望枝的臉。

虞望枝急的直喊,整個卧室裏都是她的聲音:“程盼弟!程盼弟你快進來,快報警,把你男朋友抓進去!”

她驚慌不安的喊起來的時候,像是個揮着爪子亂撲騰的小奶貓,自以為很兇的舉着爪子喵喵叫,但實際上聽起來一點威脅都沒有,反而讓人想捏捏她泛粉的肉墊。

第三章胯!還!好!嗎!

廚房這時傳來“砰”的一聲,随後是推拉門被推開的聲音、咣咣的腳步聲——是程盼弟終于跳進來了,正在往卧室裏面跑。

“我的朋友來了!”虞望枝怕不能震懾他,還瞪圓了眼睛,繼續兇神惡煞的呲牙道:“你敢碰我,你會死的很慘的,想想怎麽跟你女朋友解釋吧,賤男人,狗東西!”

而這時,他已經伸出了手,在虞望枝縮脖子、使勁兒向後抻腦袋的時候,将虞望枝耳朵旁邊的法蘭絨黑被拽回來,纏繞在了他的腰間。

虞望枝這才意識到——這狗東西剛才一件衣服沒穿來着!

垃圾男人,估計八百輩子沒碰過女人吧!

誰家好女人能看上他啊!

想起來她剛才頂過什麽,一陣厭煩惡心的感覺竄上了她的腦海,她半是羞惱半是氣憤,想要再給他一膝蓋,又怕他爽到。

而這個時候,程盼弟終于跑到了卧室門口,她一把推開門,就瞧見這麽一幕。

高大的男人背對着她跪坐在床上,只有腰間纏着一張法蘭絨薄被,纖細白皙的小姑娘面色漲紅的坐在床上,因為手腕被拴着,也逃不開,只能從男人肩膀和手臂的縫隙中昂起臉來,高聲喊:“程盼弟,我抓到你男朋友了!你快讓他還錢!”

古銅色的粗大手骨和白皙的纖細手骨被一副銀色的手铐牢牢拴住,手铐的光澤閃爍間,莫名的透着一種隐晦的旖旎氣息。

程盼弟傻眼了。

她怯懦的站在門口,掃了一眼那男人的背影,低聲道:“這,這好像——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他,他很瘦,也很矮。”

而這個人,肩骨粗壯,肌肉輪廓明顯,幾乎有網貸男兩個壯。

只看了一個背影,程盼弟就知道,這肯定不是。

虞望枝也傻眼了。

她狼狽的坐在床上,一寸一寸的扭頭去看面前的男人,她幾乎都能聽見自己頸骨在動的聲音。

找、找錯人了!

“你——”她想說的話很多,比如“你是誰”,“網貸男在那”,“對不起這位一米九的先生您的胯還好嗎”之類的,但是這些話都卡在喉嚨裏,說不出。

在那一瞬間,她想到了再別康橋這首詩。

沉默,是今晚的虞望枝。

想起來她剛才大罵的“賤男人狗東西”,還有她那斷子絕孫撩陰腿,虞望枝就差點兒暈過去,她的臉都跟着漲紅,心口噗通噗通的跳。

反倒是那男人先明白過來了。

他大概是猜到了這倆小姑娘的來意,又從門口程盼弟的口中推理出了“瘦弱賤男人”是誰,在虞望枝“你”了半天後都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開口了。

“這房子原先的租戶拖欠房租,被房東趕走了,我昨天剛搬進來。”他一開口,就是低沉嘶啞的聲音,微微側過臉,沖着門口道:“我沒有原先的租戶的聯系方式,麻煩你們兩個離開。”

門口的程盼弟尴尬的退了兩步,連招呼虞望枝的膽量都沒有,怯懦的喊了一聲“對不起”,然後飛快沿着原先的路線往客廳跑,“砰”的一聲又翻出去了。

床上的虞望枝腳趾都在摳地了!她狼狽的緩了兩秒後,飛快翻自己的小包,一邊翻她的手铐鑰匙一邊說:“對不起,我們找錯人了,你等我會兒,我,我,我馬上找鑰匙!”

這小手铐是她自己在網上買的,跟防狼噴霧一起,倆加一起五折,誰能想到,第一次出馬,就搞了個大烏龍。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也不急,只靠着牆壁坐着,如同刀鋒一般銳利的眼眸時不時的掠過虞望枝的臉,透着一種氣定神閑的意味。

“沒事。”他說:“我沒生氣。”

只是有些被捆上的驚訝,但他還犯不着跟兩個小姑娘不依不饒——就像是成年人永遠對不懂事的小貓多一些縱容一樣,只要不是故意的,且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并且真誠道歉,他都可以包容。

他看起來很穩定,不急不躁,被這樣胡作非為一通也不惱,不埋怨不生氣,不做情緒化的事情,只說解決方法。

像是一座沉穩的山,只定定的望着那小姑娘。

長得乖,脾氣倒是兇。

“我——”虞望枝把小包翻遍了,才發覺自己沒帶鑰匙,她哭喪着臉,腦袋都不敢擡,說:“我沒找到鑰匙。”

她不敢看這位一米九的臉,只敢盯着他們手上的手铐看。

銀的铐,女孩瓷白的膚,男人的粗硬的骨,再往下,是他薄薄的法蘭絨被子,以及肌肉線條明顯的男人長腿,以及她圓潤泛粉的白色膝蓋。

想起這膝蓋頂過什麽,虞望枝眼前發昏,只覺得膝蓋上突然泛起了酥酥麻麻的癢熱之意,連帶着這卧室內的氣息都格外燒灼。

“找不到鑰匙,就換種方式。”他道。

虞望枝腦袋暈暈的去看他,就見他起身,床鋪發出暧昧的“嘎吱”聲,他一邊将法蘭絨被子在腰間打了個結,一邊道:“下床。”

他說話時,唇瓣向上一抿,看上去很軟。

說來奇怪,他這人長得很兇,偏生上唇瓣卻生着唇珠,一講起話來,唇珠抿起來,似是,似是——

虞望枝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她只覺得渾身發燙,被他一扯,她才晃晃悠悠的跟上。

他們到了廚房裏,虞望枝瞧見他将他們倆的手腕放在廚房的菜板上,然後舉起了剁骨刀。

他是要砍斷。

菜板之上,兩只手擺在上方,剁骨刀寒光冷冽,高舉起來時顯得有些駭人。

虞望枝沒問什麽“你會不會剁歪”之類的,她這人向來不瞻前顧後且有自知之明,她解決不了,就從不去質問解決問題的人,她的法子不行,那就試試他的。

剁骨刀被握緊,手骨上崩出青筋,臂上肌肉隆起,“砰”的一聲,那一層薄薄的精鐵鎖鏈便被活生生砍斷了。

他們倆各自都帶了一個鎖铐。

手腕上的鎖鏈被砍斷的時候,虞望枝又給這個男人貼了個标簽:幹脆利落。

不争吵,不質問,上來便是解決問題。

看起來是個很注重效率的人。

虞望枝一句話都沒敢多說,如同程盼弟一樣,嘴裏喊了一聲“對不起”,轉而拉開廚房推拉門,順着陽臺翻下去,跑了。

她跑的時候,那提着剁骨刀的男人就在廚房裏看着她。

小姑娘像是一陣風,臉蛋粉的像是桃子,跳陽臺的時候,動作利索的很,黑色小皮靴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漸漸跑遠時,墨色的頭發都跟着随風飄起來。

像是只冒失的小奶貓,爪牙鋒利膽子還挺大,看見有機會就敢上,知道自己抓錯人的時候,眼睛都跟着瞪圓,逃跑的時候夾着尾巴,慫的有點——可愛。

廖映山将手中的剁骨刀放回刀架上,順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小東西,只覺得心口有些莫名的發癢。

一只愛闖禍的小貓。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一個機緣巧合的誤會,将兩個人命運的車輪推向了不可預知的方向。

第四章撬了別人男朋友 我只是做了全天下男人都會做的事情,我能有什麽錯呢。

午後,A大學校教室內。

太陽的光線一向使人倦怠,老師的聲音又帶着幾分催眠的意味,教室頭頂有風扇嘎吱嘎吱的轉,虞望枝與程盼弟坐在教室後排,聽着前面的老師講課。

程盼弟心不在焉,還在想她的網貸男跑哪去了,這件事又怎麽解決,想着想着還紅了眼眶。

虞望枝沒她那滿腹心事,趴在桌上曬着太陽,偶爾翻看一下手機,她的手機現在只有百分之七的電,虞望枝就強制自己不能再玩了,只趴在桌上聽課——漸漸睡着了。

她人還在教室裏,魂卻好似回了那個微冷的、昏暗的卧室裏。

當時瞧見的畫面,在夢裏都被放大了好多,那些細節一點一點重演。

被褥被空調冷風吹的冰涼,法蘭絨被子柔軟的貼在身上,男人滾熱的溫度灼燒着她,夢裏那張臉格外清晰。

他的唇微微抿着,居高臨下的懸在她的身上,她擡腿去踢,膝蓋頂在了一個又硬又熱的——

虞望枝猛地從桌子上坐直了身子。

教室內還是一片悶熱,風扇依舊在嘎吱嘎吱的轉,臺上老師正在講課,四周的同學在偷偷玩手機,一切都顯得與平時沒什麽區別。

只有她,膝蓋癢的要命。

她趁着所有人沒注意,俯下身,用她的右手輕輕地摩擦了一下她的右膝蓋,然後拿左手捂住了臉。

怎、怎麽做這種夢!

她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只覺得渾身發軟,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看她,莫名的有些心虛,下意識的低下頭去摸手機,摸到了打開一看,百分之一的電了。

虞望枝又趕忙關上了。

阿彌陀佛,一定要撐到回宿舍。

當代大學生,不能離開手機!

而這時,坐在前面的白雲突然回過頭來,道:“望枝,盼弟,你們知道“夜歌ktv”在哪兒嗎?我從沒去過哎,廖羽佳真是的,非要去那麽遠包下包廂幹嘛。”

虞望枝當時還在心虛着呢,被突然問了一嘴,微微有些訝異的瞪大了眼,但是沒說話。

她每次做什麽虧心事兒,突然被人問話時,都會擺出來一副“我聽不懂”的懵懂模樣,她天生就長了一張無辜臉,此時更是睡得頭發蓬亂,臉上還有着紅印,一副神游太虛、不在狀态的樣子,白雲便忽略了她,繼續說道:“羽佳說,那家ktv是他們家的産業,是會員制,會員卡要一口氣沖十萬才能辦下來呢。”

白雲的臉上浮現出幾絲羨慕,酸溜溜的道:“我要是廖羽佳,我都根本不上學。”

白雲和廖羽佳同是601的舍友,廖羽佳是标準的白富美,明豔大方,在剛開學的時候,就被好幾個男生投稿到表白牆上要聯系方式。

白雲生的普通了些,齊耳短發,略有些黑,一笑有兩顆小虎牙,十分活潑,尖牙利嘴,說起話來叽叽喳喳,一個人能頂十個人,像是個小炮仗,跟誰都能吵起來。

601共六個人,另外兩個人翹了這節課,今天就提前去火車站,回家過十一了,所以學校裏只有網貸還不起、不敢跟家裏人說的程盼弟、外柔內剛的虞望枝、一點就炸的白雲、白富美廖羽佳四個人在。

一旁的程盼弟回過神來,低聲說道:“我收到了,她說讓我們打車去,她給我發了五百塊錢,說是用來打車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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