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山洪

山洪

倆人酣暢淋漓的做到半夜,路懷思迷迷糊糊感受到泡在熱水中,又被抱起放在床上,額頭感受到溫熱的觸碰。

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晚安。”

睡夢中聽見熟悉的聲音便安穩入睡了。

翌日。

路懷思睜開眼,伸手摸了摸,早已沒了溫度。她坐起身,朝外面喊了喊:“周衍繹。”

沒人應。

餘光才瞥見手機下壓着一張紙,她拿起來看,上面寫着———等我回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路懷思的心一緊,頓時慌張了起來,掀開被子光腳跑到客廳裏,急忙打開電視。

屏幕上播報一則新聞。今日淩晨五點,荟山縣突降特大暴雨引發洪水,武警山城總隊出動1300餘名官兵火速馳援山城,與此同時,人民解放軍1000餘名官兵也趕到山城……一瞬間,全城戒備。

路懷思死死的盯着屏幕攥緊手裏的遙控器,心揪起一塊,閉上眼睛,不斷在心裏祈禱着他能夠平安歸來。

倏然,一陣急促的鈴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響起,她身子一抖,被吓到了,反應過來才跑到房間裏拿手機,來電的是張紋。

“懷思......”張紋小心翼翼地說,“懷思,你看到那個新聞了嗎?”

路懷思坐在床上,低低的“嗯”了一聲。

張紋安慰道:“你別太擔心了,他會平安回來的。”

“好。”路懷思視線停留在那張紙上,“你們也別太擔心了,阿姨那邊,媽你幫我照顧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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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紋說:“我知道的。”

“那就好,那我挂電話了,還有點工作要做。”

挂斷後,路懷思拿起那張紙,手在微微顫抖,反複看這四個字——等我回來。

紙上的其中一個字——等。

不一會兒,被淚水暈開,黑色字體瞬間模糊了。

......

周衍繹俯下身在女孩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口袋裏的手機響起特地設置的鈴聲。男人眼神一變,立馬轉身,關上房門的那一刻,透過縫隙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女孩,輕輕關上門,大步流星的上車,邊開車邊撥通程勁的電話。

“老大,什麽情況?”

“你現在馬上回來,準備出發去荟山縣。”

“收到。”周衍繹看了眼後視鏡,腳踩油門。

待他趕到後,程勁看見他後,救生衣等裝備扔給他,什麽話也沒說,默契地跟上大部隊搭乘大巴出發。

三小時的路程,終于抵達荟山縣。縣城早已被肆虐的洪水淹沒,他們的車只能送到隔壁縣。因為距離遠,洪水沒有侵襲過來。

大部隊背上裝備,心急如焚,步伐不斷加快,滿頭大汗卻喘都沒喘。衆人抵達荟山縣,還來不及震驚眼前的一幕,迅速展開救援工作。戰士們身穿厚重而堅固的救生衣,腳踩着耐磨的橡膠靴子,步伐堅定的走向洶湧的洪水之中。

整個縣幾乎被淹沒,高大挺拔的樹木、堅固的房屋在肆虐的洪水面前也不堪一擊,更何況的手無寸鐵的百姓們。

周衍繹和戰友搭乘橡皮艇逐個在房屋裏進行搜索,屋子裏傳來呼救的聲音。官兵蹚入水中,水的高度已經沒過腰,官兵走進去,把困在裏面的居民一個一個救出來,送到安全地帶。

一輪又一輪的救援,官兵們已經筋疲力盡了,但仍然不敢松懈。

倏然,遠處的呼喊聲瞬間吸引他們的注意。

“救命!救救我!”男子在洪水裏掙紮的喊着。

周衍繹尋聲望去,一名男子被洪水沖着往下走,很可能有生命危險。那一刻,他在腦海裏想好對策,把藏在衣服最裏頭的錢包扔給後面的程勁。

下一秒,他手臂勾住救生圈,直接跳進洶湧的洪水裏面,卯住了勁往男子方向游去。

還沒反應過來的程勁接住錢包,慌亂地喊着,“繹!!”

周衍繹拼了命的游過去,把救生圈套在男子身上,可是洪水太急了。頃刻間,他們兩個人都已被沖走了,不見人影。

程勁死死盯着看似平靜無波的洪水,實則暗潮洶湧,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一口,睜開眼,大喊道:“繼續救援——”

“是——”

他們救援到真的沒力氣再去救援才停下來,官兵們直接癱倒在地上,閉上眼緩緩喘氣,仿佛閉上眼就要立刻睡着了。

不一會兒,附近的居民把剛煮好的一大鍋牛肉面端上來,給官兵們盛上一碗,“來,快吃,別餓着了。辛苦了,辛苦你們了。”

官兵們也餓壞了,接過來不斷感謝着,大口大口地吃,也顧不上燙不燙了。

程勁獨自一人坐在一旁,靠在牆上,一只手顫顫巍巍地的拿出錢包直盯着。

一個男人走過來,手裏拿着一碗牛肉面,蹲下身,“老大,吃點吧,別餓着了。”他看了眼程勁手裏的錢包,眼神哀傷,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被洪水沖走,活下來的機會很渺小,但渺小中卻總夾雜着這麽一點點希冀。

程勁把錢包放好,抹了一把臉,端起牛肉面,沒兩三口就吃完了。他站起身,掃視着累得不成樣的戰友們,“繼續救援——”

......

黑暗中,路懷思“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身,滿頭大汗,不斷回想着剛才做過的夢。

她夢到周衍繹為了救人被洪水沖走了......

生死未蔔......

她趕緊拿起床頭的手機,有信息,但沒有周衍繹發來的信息,頓時松了一口氣,呢喃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剛躺下,卻感受到枕頭上的濕意,原來是汗水打濕了枕頭。

路懷思下床開燈,把枕套換掉,換的時候不小心把紙條弄到地上了。換好後,她坐在床頭,垂着腦袋看見紙條掉了,彎腰撿起來,盯着上面的字。

不知為何,她好難過,心揪着疼,總覺得有點透不過氣。

路懷思把紙條壓在臺燈下,從抽屜裏拿起一包金陵十二釵的煙走到陽臺上,指尖夾煙,熟練的放在嘴裏,低頭點燃,深吸一口,淡淡的薄荷味在口腔裏充斥着,繼而緩緩吐出。

這才感覺緩了點。

是什麽時候開始抽煙成為她的解壓方法呢?大概是周衍繹入伍的那一年,她過得不是很好。

其實也不是說過得不好,但心裏的壓力很大。她也只在壓力大的時候才抽,好比如剛開始工作的第一年,壓力大,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後面好了點,就沒有抽,直到現在。

路懷思抽了一根,走出陽臺進到廁所裏刷牙,關上燈,再次躺回床上,毫無睡意。

翌日。

一起床,路懷思就打開電視看新聞,邊站着看邊刷牙。電視上在報道着荟山縣的情況,這場救援從半夜進行到現在,準備收尾工作。

看着看着,昨晚做的夢忽然在路懷思腦海裏一閃而過,眉頭一皺,繼而晃了晃腦袋,想把這些不好的東西都甩出去。

洗漱過後,路懷思回了趟家,一打開門,就感受到氣氛的低沉。

張紋聽見開門聲,尋聲看過來,站起身,“懷思,怎麽來了?“

“今天沒什麽事。”路懷思換上鞋,掃了眼客廳,“爸呢?”

“上班去了。”張紋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揉了揉太陽穴。

路懷思走過去,“怎麽了媽,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麽,最近頭疼的厲害。你陳阿姨也是,頭疼還吃不下飯,晚上也睡不着。”

路懷思伸手幫她揉,“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沒啊,最近不是很累,但總覺得心神不寧的。”張紋忽然轉過身,“你說,會不會出什麽事?”

路懷思心裏咯噔一下,知道她的是周衍繹,“不會的,媽,不要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對對對,不可以說,呸呸呸。”張紋雙手合十,呢喃道,“平平安安,定會平平安安的。”

半晌,路懷思說:“媽,我去看一下陳阿姨。”

“去吧,你去和她說說話也好。”

想到陳琴吃不下飯,路懷思到外面買了碗粥回來,按響門鈴。不一會兒,門開了,陳琴見到路懷思也驚訝,“懷思來了啊,快進來。”

她見到陳琴的第一眼也覺得憔悴了不少,瘦了。

“阿姨好。”路懷思挽着陳琴的胳膊往飯桌上走,“阿姨,我聽我媽說您最近吃不下飯,就到外面買了碗粥給您,您吃點吧。”

陳琴拍了拍她的手背,看着她欣慰的笑了笑,“有心了有心了,但阿姨真吃不下。”

“是在擔心衍繹吧?”

“是啊。”陳琴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這心裏悶得慌。”

路懷思打開塑料蓋,起身去廚房拿個碗,盛了點粥,攪拌攪拌,推到陳琴面前。

“您還是吃點吧,衍繹回來了看到您這麽憔悴,又該自責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陳琴連忙點點頭,“對,你說的對。”一碗粥很快見底。她擦了擦嘴站起身,“懷思,你在這等我一下。”

路懷思點頭,把桌子收拾好,走到客廳上坐下。

不一會兒,陳琴從房間裏走出來,手裏拿着一個木質盒子,坐在路懷思身邊,拉着她手,語重心長地說。

“懷思啊,我知道你和衍繹的感情一直很好,你喜歡衍繹,他也喜歡你,這些阿姨都看在眼裏。你呢,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阿姨很放心你倆在一起。”頓了一下,繼續道。

“反正阿姨呢,就希望你倆能一直好下去。”她打開木質盒子,裏面是一只翡翠镯子,質地通透細膩,呈現着好看的光澤,“這只镯子是衍繹的婆婆給我的,我把這個傳給你。”

路懷思連忙推脫,“阿姨,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懷思,你聽我說。”陳琴說,“阿姨是真的希望你倆能好,這個镯子阿姨就給你,戴不戴随你,但這個镯子,阿姨真的要給你。”

路懷思看了眼镯子,擡頭看陳琴,抿了抿唇。

“這個镯子你就收下,就當是阿姨的一點點小心意。”陳琴說,“不用太過于覺得負擔。”

半晌,路懷思點點頭,“那就謝謝阿姨了,我會把它保存好的。”

陳琴笑道:“這才對。”把盒子放在路懷思手上,摸了摸她的腦袋,一臉慈祥,“真好。”

路懷思害羞的低下頭。

“等衍繹回來了,他一定會開心的。”

笑容凝固在臉上,路懷思擡起頭,認真的看着陳琴。

“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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