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杭州有半個多月沒下雨了,今天倒是稀奇,上午還是豔陽天,中午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幸虧韓沉魚在行李箱裏裝了傘,才不至于淋成落湯雞,但是恰恰因為她帶着行李,轉移的過程中很是狼狽。

王心怡是從劇組那邊過來的,也沒比韓沉魚早幾分鐘到酒店,一見到她就說:“還以為我倆是私會,沒想到是打了個頭陣,大部隊馬上就來。”

韓沉魚的褲腳和鞋都濕了,身上的羊絨大衣晚點也得送去幹洗,聞言忍不住苦笑:“怎麽,戲拍不成了嗎?”

王心怡說“是啊”:“倒黴催的,大雨把機器淋了,幾十萬的機器也不防水,把攝制組的大哥心疼壞了。你說這雨再晚點下該多好,反正一會兒也要收家夥開會,偏就不早不晚,下的真不是時候。”

韓沉魚這才發現自己又忘了件事。

劇組會。

韓沉魚嘆了口氣,問王心怡:“會議是幾點開始,我們還有時間讨論劇本嗎?”

“這個好說。”王心怡輕松道,“我給你講講劉導、制片,還有幾個演員的喜好,你迎合着調整一下,過稿超級快。”

韓沉魚眉心一緊,疑惑地問道:“這麽多人?”

這本來是她的作品,寫的時候誰的意見都不用考慮,現在竟然這麽多人都可以插手。

這就是取悅自己和販賣技藝的區別嗎?

“你果真是第一次參與編劇。”王心怡一臉生無可戀,“我剛入行的時候,感覺自己混的還不如槍手,要署名沒署名,要權力沒權力,還得沒日沒夜的改稿,改過的稿子起碼二十版往上數。最痛苦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韓沉魚搖搖頭。

王心怡義憤填膺地說:“最痛苦的是改了幾十版以後,大家又都覺得第一版最好了!哦,不對,是改到一半項目涼了,整個項目組都被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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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沉魚知道的。

最近大環境不好,審核又嚴格,平臺不買整個項目都會黃掉,播到一半被強制下架也不在少數。

她也只能說:“辛苦了。”

王心怡笑起來:“也不是我一個人辛苦,以後咱倆就是一條戰線上的戰友了。跟着姐們走,不能保證你走花路,起碼能讓你少走很多彎路。這裏面的門道和學問多着呢,有空我都講給你聽。”

“謝謝。”

王心怡望着眼前的雨幕愁眉不展:“這雨怎麽還不停啊。周總去接張總和李總的時候沒帶傘,現在雨下的這麽大,也不知道下午的會還能不能準時開。要是不能的話,估計得推遲到晚上了。可是我晚上約了閨蜜看電影,鴿了她三回了,再鴿我們的友誼就要走到盡頭了。”

韓沉魚見王心怡眉頭緊鎖,好心地問:“你着急的話,我給周總打個電話探探消息?”

王心怡詫異地問:“你有周總的聯系方式?周總這個人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連劉導有時候都找不到他人。”

韓沉魚聞言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是不是表現的和周擇紳過于親密熟稔了。

她忙不疊解釋道:“只是加了周總的微信,我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王心怡豎起大拇指:“這個項目我跟一年了都沒加上周總的微信,你才來一天就加上了。”

韓沉魚疑惑地問:“那工作上的問題怎麽溝通的呢?”

“在群裏溝通啊。”王心怡說着半掩着嘴對她說,“你不覺得周總身上的氣場很強大嗎?我不怕劉導,不怕演員,不怕投資人和制片,還有那麽些總我都不怕,就怕周總。”

韓沉魚試圖猜測:“是因為他權位最高嗎?不然明明他才是高層裏唯一的同齡人,應該更有話聊才對啊。”

王心怡撓了撓臉,讪讪說:“可能是我第一次見他,一邊打電話,一邊過馬路,差點闖紅燈,被他批評了吧。”

韓沉魚嘴角抽了抽,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他怎麽不去當交警呢?”

“哎,說到底也确實是我的錯。”王心怡小聲說,“不過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很嚴肅很可怕。”

韓沉魚懷疑她說的和她認識的周擇紳是不是同一個人。

王心怡怕,她不怕。

韓沉魚把被雨淋濕的手機在毛衣上蹭了蹭,對王心怡說:“我幫你問問他們到哪了。”

說着她點開周擇紳的微信聊天框,直接照着聊天記錄裏的語音通話圖标按下去。

三秒後,語音通話被接通,周擇紳低沉的“喂”聲從聽筒裏傳來。

韓沉魚發現王心怡說的是實話,僅此一個字就透露了他威嚴的氣場。

她忽然變得忐忑起來,顫聲問:“我到酒店了,您大概什麽時候過來?”

糟糕。

怎麽語無倫次了。

周擇紳聞言,在電話那頭不明所以地反問:“我什麽時候過來?”

他這麽一說顯得很有歧義。

像是她開好了房,等着他過去一樣。

韓沉魚連忙慌亂地澄清:“我是想問劇組的會什麽時候開。我進群晚,不知道之前是怎麽定的。您昨天只是順帶提了一嘴,也沒說開會的具體時間。我想向您了解一下,好合理安排自己的時間。”

這麽說,邏輯好像是能自洽。

她只是信口胡謅,倒真連自己都說服了。

周擇紳略沉吟,告訴她:“之前定的是下午三點開。我現在已經接到投資方和制片人了,下午兩點左右就能到,下午三點準時開。”

韓沉魚探聽到具體消息,看向王心怡,對着她眨了眨眼。

沒想到周擇紳繼續問:“淋雨了嗎?”

韓沉魚一怔。

他是在關心她嗎?

應該只是随口一問吧。

韓沉魚定了定心神,如實說:“淋了一點,但不多。我換身衣服就和組裏的編劇讨論劇本,争取在會前讨論完,不會耽誤進度的。”

周擇紳似乎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語氣不明地說:“嗯,別生病了。”

結合語境,是在提醒她不要因為生病耽誤進度吧。

“好,沒什麽事我就挂了。”韓沉魚問到了想問的信息,便找借口挂電話,“入住手續我還沒有辦,現在去辦了。”

“去吧。我也要專心開車了。”周擇紳說。

韓沉魚本想“嗯”的,驀然反應過來睜大眼睛。

他在開車?

那他……豈不是開着免提?

不出意外的話,傳說中的張總和李總應該都在車上。

她剛才,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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