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夏陽低着頭,手在鐵棍上磨蹭也不說話。又來了,這種不說話的狀态,真是讓人頭疼。

“快跑!快跑,後面有瘋子!”

從右邊車廂裏湧過來的人群一邊跑一邊喊。所有人都被恐懼驅使。下意識往反方向跑去。

周钰只來得及拉住了夏陽的手。這孩子這會居然還不慌着跑。

反而把他們座位上,玻璃上的紅色玻璃錘給拔了下來。

門邊的指示燈馬上變成了紅色一邊閃,一邊從從頭頂喇叭裏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這一波操作看得周钰是傻了眼。兩個人趕忙跟着人群往最後一節車廂跑去。

幸虧是下午人不算多。他們都擠進了最後一節車廂。但壞消息是瘋子也能進來。

七八個身上帶傷的人在最後跑進來。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個年輕人。神情癫狂,手裏竟舉着電鋸!

那電鋸上甚至還有些血肉碎末,順震動被甩到地上。

不是,為什麽這種東西能帶上地鐵啊!這年頭治安沒有那麽差吧?

電鋸的嗡嗡聲在衆人耳邊響着。好似要切進每個人腦子裏一般的清晰。

瘋子打量着每一個人。笑容逐漸在他臉上擴大。他拽拉着電鋸。讓其發出更大的噪音。

滿意得看着衆人因為他的動作而産生的恐懼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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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瘋子,似乎很享受這種給操縱別人情緒的事情。

周钰額頭冒下一滴冷汗。這瘋子哪怕拿的只是個冷兵器。就算是長刀。他們這麽多人上去絕對說不準誰勝誰負。

問題,他手上的是電鋸!這一鋸下來,就算沒有傷到要害。也會死于大出血的。

不,冷靜。把視線從電鋸上移開。看看他還有什麽弱點。周钰深吸了口氣。

打量起這個瘋子。這人大概和周钰差不多高。一米七幾左右,穿着一身被血和污物沾染的衣服。

周钰視線繼續往下。卻注意到這瘋子擡起左手忽然抖了抖衣服。

“啊啊啊——”

旁邊膽小的女孩被他的動作吓到。還以為他要開始殺人了。想都沒想就高聲哭叫起來。

周钰注意着瘋子的表情。卻發覺對方完全沒有被高音吵到的不悅感。反而是很享受得,微微上揚了嘴角。

草,瘋子!

忽然,瘋子往前走了一步。就是這一步,周钰總算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這個瘋子,走路姿勢有問題。其實像這種不太明顯的缺陷。

周钰是不太看得出來的。但是他們站的位置在瘋子兩邊。瘋子一往前走,周钰自熱而然就注意得到他的鞋子。

而他的鞋子是往裏偏着走的。鞋子的底跟有半邊已經磨平,另外半邊卻還正常。

會看見這個細節。是因為小時候鄰居家的小孩也是這樣走路。每天總能聽見他母親訓斥對方不能這樣走的話。

這不是什麽大的缺陷。但如果時機好。把這個瘋子絆倒。那勝算就高了。

似乎人群安靜得太久了。瘋子有些失去耐心了。又走了幾步。這下人群裏的哭聲更大了。

他的眼睛掃視着每一個人,像地溝裏的老鼠注視着大米的眼光。令人惡心而不快。

瘋子的眼睛在掃過夏陽的時候。周钰清楚看見這死小孩居然瞪了這瘋子一眼。他心都快跳出來了。

周钰握緊了拳頭,還以為這瘋子要沖上來砍夏陽了。哪知道這人不按常理出牌。扭頭沖旁邊一年輕女孩砍去了。

那姑娘看上去也就上高中的樣子。碰上這種事情直接就傻了。大睜着眼睛,傻愣愣得站着,看着那瘋子沖她砍過來。

丢!

現在不上,等下也得死。周钰心裏這樣想着。伸出腳就想把那瘋子絆倒。

約莫是沒想到會有人絆倒他。這瘋子還真沒穩住。但這手裏的電鋸,怎麽還是往前的啊!

周钰趕忙又補了一腳。踹在瘋子拿電鋸的手上。這鐵家夥哐當一聲掉地上了。

随後周钰直接坐在了這瘋子背上。按住了這家夥兩只手。奈何這家夥力氣是真的大。只能喊:

“來幫忙按住啊。這家夥勁太大了。”

其他人還有些傻。不是,這也太弱了吧。就這樣解決了?

很快有幾個年輕男人幫着按住了瘋子的四肢。那老爺爺老太太們還從包裏翻出了繩子。

“綁起來,綁起來。”

幾個大男人按着人,費了老大力。才把這家夥手腳給捆好。這瘋子跟打了興奮劑一樣的。捆起來了,還是不斷在地上蠕動。

列車還在開動。伴随着運行的轟鳴聲。衆人的神經放松下來。哭泣聲開始傳播開來。

地上的電鋸還在不斷振動。但每個人都下意識不去看。竟沒人敢去碰它。

剛剛被周钰救下來的小姑娘。這會總算反應過來了。哇得一聲就哭着蹲了下來。她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算是死裏逃生了。

一邊哭一邊說:“謝謝,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就這兩句話,反反複複得說。周钰摸了摸頭發。他還真不會應對這種情況。只能擺擺手:

“不用謝,真的。”

“有醫生嗎?你們有沒有人是醫生啊。救救我,救救我。”

說話的男人傷在大腿。血和肉都翻開了。傷口很深。血已經順着他的褲腿流到了地上。他無助得摁着傷口。但卻完全沒效果。

有人從包裏翻出紗布,有人脫下衣服,各種東西按在他的傷口上。但肉眼可見的,血還是沒止住。

受傷男的血越流越多。已經在地上聚起了一小攤。他臉色蒼白大喘着氣。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大聲說話了。

“這…這打電話吧。給救護車打電話。”

說話的人是個年輕大學生。他邊說着邊按下了求救電話。可長久的呼叫聲後,電話居然自動挂斷了。

大夥面面相觑,都搞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應該是信號問題。”

“地鐵有網,按道理就有信號啊…哎,我剛剛明明還有網的。怎麽突然沒有了。”

大家都相序檢查起自己的手機。果真,不久前還亮着的信號現在已經變成了無信號。

剛剛才升溫的氣氛,頓時又像被迎頭潑了一盆冰水。跌至冰點。

“那,那怎麽辦呀…”

此時列車還有五個站就要到終點站。現在正駛過某個地鐵點。這個站口和之前不同。看上去風平浪靜,什麽都沒有。

“要不在這下車?”

有人提議得問。頓時也有人附和。他們可能是被之前那些家夥吓到了。已經完全忘記廣播之前說了什麽。只想着逃離這個地底到達地面。

“你們沒看見嗎?”

“什麽?”

“這個地鐵口一個人都沒有。”

“那不是正好嗎?”

“連工作人員都沒有。”

對了!怪不得那麽強烈的違和感。地鐵的工作人員每個地鐵口少則兩個多則四五個都不一定。可剛剛的地鐵口,空無一人……

他們說話間。列車又開進了黑暗的隧道裏。

“那怎麽辦,等到終點站再下嗎?”

“可是剛剛廣播不是叫我們不要出站嗎?”

“不出站他就死定了啊。”

列車還在不斷往前開。忽然有個人大喊道:

“你們居然把這個殺人犯制服了!”

聞聲看去,那是個穿着棕紅色地鐵工作服的中年男人。他身上半身都是水,還散發着難聞的惡臭味。

“喂,我說大叔。你是工作人員吧。現在是什麽情況。”

中年男:“都給我讓開。”

他說着就往旁邊的車門

跑。他身上這股惡臭實在是太讓人退避三舍。沒一個人敢擋在他前面。

大家還沒搞明白他想幹嘛的時候。中年男啪一下按下了門邊上的紅色按鈕。在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後。整個列車停了下來。

“搞什麽啊!車怎麽停了?”

看車停了,中年男也就沒有那麽慌張了。反而像松了一大口氣。他側着臉瞄着外面軌道的情況。

“喂,你這個家夥……”

“你們還什麽都不知道吧。”中年男回過頭。眼神裏閃爍着惡意和打量。掃視國人群裏的每個人。

中年男:“我聯系不上站臺的人了。”

“哪有什麽關系嗎?”

人群裏有人奇怪得問:“信號,或者其他原因都有可能的呀。”

中年男搖了搖頭:“一切正常,但是那頭傳過來的。只有死一樣的寂靜。”

“你想太多了吧。”

中年男:“你們看到之前那個被瘋子占據了的站臺了吧。我也聯系不上那個站臺的人。”

誰都明白了他話裏未明說的深意。周钰又忽然想起,剛才那個站臺。也沒有人……

“有沒有搞錯呀,這是在拍恐怖片嗎?”

打着耳洞,穿着皮衣時髦的小太妹嗤之以鼻說:

“要我看你們就是膽子太小了。大叔,聞聞你身上這股臭味。你不會是摔到廁所裏了吧?”

中年男臉色有些難看:“反正你們想怎麽樣,我不管。我要在這下車聯系救援。”

一個老大爺揮舞着拐杖罵:“你這個家夥,沒看見這些受傷的人嗎?再不出站聯系救援。他們就危險了!”

中年男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又說:

“現在直接到終點站,才是真的死定了。現在下車聯系救援。搞不好還能撐到救援來的時候。

再說了,我可告訴你們。地鐵裏是有避難所的。去到那,有藥品了。說不好他們還能有救。”

中年男說完,貓着腰下了車。踩進了地道裏。這條地鐵修得晚。設施設備都是最先進的。

連外面地道的通道,都鋪滿了瓷磚。天花板更是隔一段,就有一個燈。

中年男一下去,就筆直往後走去。顯然心有成算。

“跟上去。”小太妹直咧咧得喊:

“這家夥說的多少有點道理。我們不進站口,對他來說有什麽用?他何必說謊。”

多數人都覺得有道理。都跟着追了上去。

有個年輕女孩指着那個受傷最重的男人說:“那他怎麽辦?”

“擡上一起走咯。”

回她話的是幾個年輕人。但說是這樣說,卻沒人敢去碰那個受傷男。

他臉色已經徹底變成了青白色。瞳孔失去了聚焦。一種難以言述的死氣。籠罩在他的面門之上。

“他…他是不是沒氣了?”

老太太敲着拐杖,嘗試得戳了戳男人。卻沒得到任何反應。

“這…”老太太又轉頭看幾個年輕人說:“你們年輕人膽大點。要不摸下看還有沒有呼吸?”

被看着的幾個年輕人有些抵觸。這平時哪見過這樣的場面。這會哪怕再不信鬼神的人。

心裏多少都有些發怵。畢竟同類生命的流逝。總會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恐懼。

“切,膽小鬼。”

角落裏一個黃毛小混混這樣不屑得說着。走上去像是随意試了試受傷男的呼吸。又按在脖子大動脈等了會。然後大大咧咧說:

“沒氣了,走了走了。”

他說完就跳出了地鐵。看起來好像很自然。但周钰分明看見他剛剛試探男人呼吸的手在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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