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發燒了

她發燒了

往後的這周,卓歸怡忙得不可開交。實驗室那邊的項目要進行階段性彙總,啦啦隊的動作編排一直差強人意,好在陳褚他們軍訓沒有再出什麽岔子。

白天從學校回來,晚上卓歸怡便會在露臺鋪上瑜伽墊比劃動作,也當作是放松的方式。

要說不自在的,那就是陳褚每天晚上下了訓,雷打不動地往他家露臺就是一杵。有時候靠着牆抽煙,靠着欄杆抽煙,甚至有一晚開始直接把客廳裏的懶人沙發搬出來,陷在裏邊玩游戲。

那只聽到“哥”就會叫的貓,有時候也躺在他腳邊。

他有時候跟朋友戴着耳機開麥聯機,不像她哥玩個游戲嘴碎得很,只是偶爾哼笑一聲,評價一句“菜”或者是“玩得好啊”。

貓睡在他腳邊,聽到動靜就揚起腦袋瞅一眼。

“其實你可以外放,我不介意。”陳褚說。

“……你很閑?”卓歸怡盤腿坐在瑜伽墊上,正好瞥見他一局游戲結束的畫面,忍無可忍。

但陳褚的目光依舊粘在他的switch屏幕上,哼笑,理直氣壯:“我一直都開着燈,又吓不着我的鄰居。”

“你抽煙,風把煙吹到我這來了,被迫二手煙懂嗎?”卓歸怡說,“你這是犯罪!”

這話一出,陳褚才擡頭看她,眨眨眼把指間燃着的煙掐滅在煙灰缸中,聳肩,順勢将switch放在一旁,彎腰撈起腳邊的貓,撸了兩把。

“滅了滅了。”陳褚說。

卓歸怡束着顆丸子頭,此時有些松散,她自暴自棄地擡手重新紮,蹙着眉,還想要說什麽,但還是憋住了。

不過陳褚卻有了幾分聊天的心思。他從懶人沙發上站起,抱着的貓從他懷裏掙脫,強占了他原本的位置。

陳褚無奈地看着那貓,自己雙肘搭在欄杆上,往隔壁探身,問她:“欸,你是不是會跳很多舞啊?”

卓歸怡說:“是啊。”

“街舞會嗎?”

卓歸怡答:“一點地板動作。”

“爵士?”

“街舞爵士。”

“芭蕾呢?”

“四小天鵝拿過青年組冠軍。”

“很厲害啊。”陳褚說,“我認識的名字不多,換個問題吧?”

他思索了兩秒:“那你有什麽不會的?”

陳褚在腦海裏猜想,也許很少見的舞種她都會去嘗試,卓歸怡有嘗試新事物的野心。

她的丸子頭重新變得圓潤。

卓歸怡難得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這麽難想啊?”陳褚想要調侃她,卻見她嘴角揚了揚,吐出一個詞——

“民族舞吧。”

陳褚一噎。

卓歸怡說:“換個話題吧,有點沒話找話。”

好像是一不小心戳中了卓歸怡什麽不開心的點,她的神情一下子就恹下去,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陳褚也愣了兩秒,嘴唇抿直,氣氛一下子有些僵持。

卓歸怡牽起的嘴角也有些掉,她盤腿坐着深呼吸,垂着腦袋不再跟他有任何交流。

她覺得自己看起來有點神經質。

她向來不隐藏自己不高興的情緒,但卓歸怡不得不承認,她在陳褚面前時不時會無法把控住自己松懈的神經,進而脫口出一些她一說出口便後悔的話,再進而,她又會因為後悔而不開心。

而且,頻率很高。

意識到這個,卓歸怡不安。

可能動物更能察覺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情緒,貓從懶人沙發跳下來,踩着貓步走到立在欄杆邊上的男人身邊,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腳踝。

良久。

久到卓歸怡脖子都低僵,思考着要以什麽姿勢滾回屋子,隔壁才傳來一聲輕嘆。

“那換個問題。”陳褚淡聲,“點外賣嗎?”

卓歸怡舔了舔唇,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小楊燒烤?”

“吃嗎?”他笑。

卓歸怡應下。她想要大快朵頤,想加辣,想喝啤酒。

達成共識。

他們兩各自站在自己家的露臺,卓歸怡垂着腦袋看手機裏的菜單,她的頭發紮起,露出一節白皙的後頸。

她的指尖蔥白,兩手捧着自己的手機,輕柔緩慢地滑動。

陳褚不着急着看,單手插兜,一手随意在屏幕上點單,時不時擡眼看看她。

半晌,陳褚聽見這姑娘溫溫柔柔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他将菜單切回一開始,支起心思聽。

誰知,随着微風飄來的不是燒烤名字,而是——

“剛剛……”卓歸怡扣了扣手機殼的邊,腦袋還是低着的,“沒有在罵你的意思。”

“你罵我了嗎?”陳褚說。

“……”她頓了頓,笑了,“好吧,我是怕我的履歷太好了,再這麽說下去,像臨終總結生平。”

陳褚一瞬間便想起,他的退役申請,那時他也在總結生平。

對話之間俏皮的callback,讓貓在原地打轉了一圈,又懶洋洋跑回懶人沙發窩着。

反正,燒烤它又不能吃。

閑暇的夜,卓歸怡的嗓音明亮清脆,一個菜一個菜地報,由他下單。

時不時,有個低沉的男聲應她一聲。

下單成功的時候,陳褚的手機也響了。他擡眼看了她一眼,接起。

周遭都是安靜的,襯得他手機裏印宏義的嗓子特別大。

他在那頭囔囔着:“陳褚啊陳褚,哥在去你家路上了,你想吃點什麽我順路去帶啊!”

陳褚:?

印宏義接着道:“我好無聊,我想去你公寓玩游戲,明早咱兩逃訓得了呗!”

陳褚怔了一秒,擡頭與好奇看過來的姑娘對上眼。

“不是。”陳褚“嘶”了一聲,人都麻了,“你在路上了?”

卓歸怡對他輕笑,擺手讓他自便。

印宏義超大聲:“啊,是啊!買點涼拌呗?”

“你要不……”別來了。

但是話沒說完,那邊便超大聲打斷:“褚啊,這裏人多太吵了,哥聽不清呢。我先買點涼拌和啤酒,你要再點啥,你微信跟哥說啊!挂了!”

……挂得很利索啊你。

陳褚無語。

所以這晚,卓歸怡并沒有再和陳褚搭夥一塊兒吃。

她一個人在客廳裏刷着社交平臺,面前一盒撒着紅辣椒沫的燒烤,懶得下樓買啤酒,索性又掏出她哥的紅酒喝。

不知為何,反正她不太想讓印宏義知道他倆是鄰居,盡管陳褚也不理解為何,但外賣到了以後,他還是依卓歸怡的意思,像做賊一樣把“贓物”轉移到她手上。

關門前,印宏義嗓門賊大:“你早說你點燒烤了啊,湊夠起送費啦?”

“今天他家做活動,十五就送。”門內,傳來陳褚模糊的回答。

校籃球聯賽開始前的一周,卓歸怡去藝術團排練現場跟着的時間大幅增加,在太陽高漲下兩天奔波了不少次,再加上啦啦操非常講究走位隊形,排練的地方便在籃球館裏,有時候遇上籃球隊訓練,則不得不換到室外的場地。

別人倒還好,姜時茶每天都分發了西瓜解暑,但卓歸怡不喜歡吃西瓜,臨近比賽,她隐隐感覺小腿肌肉酸痛。

大一生的軍訓也步入尾聲,卓歸怡專門抽了個空過去看他們彙演,錄了視頻給烏藝發過去,收到烏藝一堆親親表情包。

雖然很忙,但卓歸怡還是會早起去隔壁撸撸貓,即便陳褚其實都把一切料理好。

中途有日撞上還沒出發去晨訓的陳褚,她邊摸貓貓,邊看着他走來走去洗漱收拾,思索了一會,問:“陳褚。”

陳褚低頭穿鞋,應了一聲。

“暑假你回家嗎?”研究生沒有假期,但大學生有,不少人應該會選擇回家。

她記得陳褚說過他不是束濘的,如果他回去的話,她就不過來了,或者貓可以托她養養。

好吧,她承認她的目的不單純。

誰又能拒絕貓貓呢。

陳褚說:“不回吧,回去也很無聊。”

“哦。”

籃球聯賽這天,卓歸怡早早去現場,幫姜時茶打下手,幫她們整理服飾,再跟她們強調細節。

好不容易閑暇,卓歸怡摸出手機,發現陳褚給她發了信息——

陳褚:【抱歉,貓今早起來拉肚子了,我帶它去醫院。】

道什麽歉呢。

卓歸怡笑,回了條微信問他貓怎樣。

陳褚:【着涼。】

女孩子們大半個月的努力并沒有白費,花球啦啦的效果極佳,現場氣氛熱烈,束濘大學一舉奪得冠軍。

結束後,她跟姜時茶一道,陪興奮的演員們去吃了慶功飯,回了公寓後便倒頭就睡。

等到她迷迷糊糊感覺身上燥熱,擡腿将被子踹開,又覺得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起絲絲冷意。

卓歸怡慢吞吞坐起身,艱難地伸出手去将腳邊的被子勾回來,裹上。

她的四肢酸痛無力,身體發燙,腦袋暈暈沉沉,連睜開眼睛都有點費勁。

喉嚨也痛,吞咽時好像是咽下一團棉花。

加上一層薄薄的被子,卓歸怡又覺得熱,說不出的煩躁。

她耷拉着眼皮,慢吞吞地挪到床邊,嘗試着站起來。

腳下像是踩着棉花,視野比平時昏暗壓抑不少。

她慢慢走出卧室,感受到離開冷氣房以後的溫度,小心咽了咽口水,往客廳走,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溫熱的水順着口腔流下,帶來一絲緩解。

卓歸怡知道自己需要去醫院,但是她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撐到那裏,畢竟她從房間裏走出來這短短幾步便兩眼一黑過。

她将溫水喝盡,将保溫壺的溫度調高,艱難站起走向房間,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她哥。

卓紹祺接得很快,問她怎麽這個點打電話。

卓歸怡張了張口,一個“我”字沒說出來便咳了好幾下,聽着耳邊她哥的詢問,才嘶啞着聲音道:“你在哪?……我有點發燒,你能不能帶我去醫院。”

“……”卓紹祺那邊沉默下來,不過很快便說,“抱歉,哥哥現在在出差,過不去。”

“……”卓歸怡默,腦子不怎麽能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皺眉。

卓紹祺說:“你在家裏等着,我打電話給陳褚,他住你隔壁,先讓他帶你去。”

陳褚……

他不一定在家吧。

卓歸怡幹巴巴地想着,嘆了口氣,吸吸鼻子:“算了哥,我自己打個車過去好了。”

“聽話,你在家裏等着!”卓紹祺不敢想她會不會在路上出什麽事,“我叫甘東過去,你甘東哥你信得過吧?等着啊!”

随後,電話被掐斷。

只剩卓歸怡一個人坐在床邊,舉着手機的手臂脫力垂下,心煩意亂地抿直了唇。

渾身燙得厲害,煩躁和郁悶得不到緩解,她難受得不行,将床上的抱枕全部丢到地上,扁着嘴,想要借此發脾氣。

卓歸怡猛的抽噎了一聲,但是眼底幹幹淨淨沒有眼淚,她一邊假哭,一邊走到衣櫃,給自己換了件寬松的短袖。

等走出房門,她才意識到門鈴不知響了多久,丢在一旁的手機也不知道響了多久。

卓歸怡抿唇,走過去,将門一把拉開。

陳褚站在門外,手還摁在門鈴上,垂着眸盯着手機屏幕上等待對方接通的畫面。

他的頭發有些淩亂,身上黑色短袖的領口也沒有扯好。

聽到門開的響聲,他才松了口氣,一邊掐了電話,一邊擡頭看着站在他面前沉默不語的卓歸怡,緩了緩聲:

“你……”

“發燒了,是嗎?”陳褚的聲音又輕了幾分,伸手,想用手背要去探她額間的溫度。

但卓歸怡突然往旁一側,躲開了,眼睛瞥了他一眼,挪開。

卓歸怡緩緩擡起頭,眼眶突然就開始泛紅,聚起絲絲水汽。

她的臉也是悶紅的,抿着唇看他。

她張了張口,語氣可以說很惡劣:“你按門鈴按這麽重,很吵的。”

話一脫口,她眼底的淚突然兜不住,像成串的珍珠突然斷了線,沿着臉頰滑下,摔落在她的衣領上。

壓一下字數,明日再請假一天,後天見。本周停更(2/2),不會再請,麽麽。(鞠躬

期末過得很艱難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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