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超市贈品
超市贈品
理療師不認識陳予铎,更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所以就沒有過于震驚。
“沒想到還真讓我猜對了。”
他翻開證件看着上面的照片,本來還只是滿臉感慨,後來不知發現了什麽奇異的地方,竟然忍不住樂了出來。
姜港深感莫名其妙,不是很明白他的笑點在哪裏。畢竟就算覺得他們看起來不般配,好像也不該是這個反應。
“差不多得了。”
他把東西從對方手裏拿過來,作勢要往衣兜裏塞:“怎麽沒完沒了的。”
“別着急呀,等一等。”理療師好不容易止住笑,攔住了他的動作,将結婚證重新接過來打開:“你認真看看這張圖,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姜港被對方不由分說拽住手臂,表面沒說什麽,心裏卻在嘀咕不過一張加起來沒拍上十分鐘的破照片,自己都沒怎麽上心,能有什麽值得細觀的。
他懷着這樣的心情望過去,目光在陳予铎存在感極強的眉毛上面一掃而過,又欣賞了下那身價格不菲的西裝。
等視線轉移到圖上的自己時,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理療師在笑什麽。
之前在陳予铎車上,他們兩個人雖然也就着這張照片聊了半天,但當時更多的還是關注上面彼此是什麽模樣。
而對天天能從鏡子裏看見的自己,就理所當然地沒怎麽費精力。
如今整體地看過去,就連姜港也覺得,這已經不是看起來搭不搭的事了。
畢竟想讨論雙方搭與不搭,總還是需要歸屬于情侶夫夫間的範疇。
可這張圖上的他和陳予铎……
假如敞開天窗說亮話,都不太像來自相同年代的兩個人。
“你倆根本不是一個畫風啊。”理療師被逗得直拍大腿,指指陳予铎又指指他:“跟你結婚這位用力過猛,無論打扮還是表情都太嚴肅了。而你這身衣服跟他比起來,又顯得過于散漫。”
他說到這裏摸了摸下巴,合上紅本推回給證件的主人,給出了自己的總結評語:“我不知道這人的工作是什麽,但單看照片的話,你們簡直像師生戀……還是年齡差不小的那種。”
“謝謝你誇我年輕。”姜港把它收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補充道:“我倆年齡相同,現年三十二周歲——甚至以前還當過一個班的同學,沒想到吧。”
“那确實沒想到。”理療師雖是實話實說,但氣人指标拉得很滿:“他看起來跟你班任差不多,噫太背德了。”
“……”他的班主任麽。
姜港想起高中時但凡看見自己,就頭冒黑氣、似乎随時有可能氣絕倒地的中老年發福男人,狠狠打了個哆嗦。
理療師不知道他已經聯想到何種可怕的場面,輕嘆一聲繼續道:“希望你們沒有強迫症,要不天天對着這樣的結婚證,怨聲載道恐怕都是輕的。”
不管有沒有強迫症,會不會時常把它拿出來看,這拍的都很難讓人接受。
姜港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痛苦面具:“讓我們把這部分跳過好嗎。”
他舉起自己的手當擋箭牌:“剛才聊天的時候,我這條胳膊壓了太長時間,現在感覺比來之前更麻更疼。”
姜港瞟一眼表,确認時間已經走滿平時理療師的休息時間,估計着對方也應該緩過來了:“左右等下也沒什麽別的事,讓我好好松快松快吧。”
身邊的人本也調侃夠了,正打算告訴他在床上躺好,聽罷自然沒有異議,點點頭朝床比劃兩下:“請。”
入行多年理療師精通穴位,且一直對姜港的情況了解頗深。把指頭搭在他的手上,心裏就大概猜到一二,用得力道更重了些,眉毛也皺了起來。
“輕一點輕一點。”姜港被他三下兩下壓得酸痛酸痛,試圖把手往自己的方向抽,卻很快被拽了回去。當下哭笑不得地笑道:“我奔着舒緩筋骨才來的,你這可倒好,像是要給我上刑。”
理療師聽見這人不着四六的話,手上的勁一點沒松,但總算開口解釋道:“幾分鐘後就好了,會舒服的。”
他沉默片刻,猶豫了一下問:“你是不是最近又在家搞那些樂器?”
姜港原本已經支好手機刷視頻,聽見這話眉心微不可見地一動,又很快将這點情緒收起來,不教別人看見任何抗拒的端倪:“敲了幾次架子鼓。”
他話說得既随性又漫不經心,仿佛只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你的手早不适合搞這些了。”理療師憂心忡忡:“大夫不是也都跟你說過,雖然當時受傷做完手術,已經不影響正常生活。但像彈琴敲鼓這種精細又累人的活,能不做還是不做嗎。”
他說到這裏掰開姜港的手指,着重檢查碰樂器容易長繭子的幾個部位,果不其然看見了淡褐色的硬塊。
“這幾天肯定沒少撥弄吧。”
理療師氣得直瞪眼:“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怎麽不遵醫囑呢。”
“……行了行了別罵了。”姜港被他比自己着急的樣子逗到,笑着回道:“我店裏一個歌手的弟弟生病住院,他跑去陪護不能上班。駐唱部那邊少了一個人,等輪班時自然就有些困難。”
夢绛彈唱歌手的待遇不錯,門檻相對比較高,必須有真材實料才能領這份工資,不是随便嚎兩嗓就行的。
經理發消息告訴姜港,說如果招不到臨時工的話,到了調不開的時候,可能就得他這個老板親自上臺替幾次。
“我都很多年沒系統練過了。”姜港聳了聳肩:“要是臨時去救個場也沒什麽,可如果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地拿給觀衆看,當然得事先準備準備。”
理療師根本不聽對方的狡辯:“救場救什麽場,你就不該操這份心。”
笑對顧客是基本素養,他意識到自己的沖動,深吸一口氣不想再争辯。
“我都有點想去你們酒吧玩了。”理療師無奈地搖搖頭:“資本家當道的年頭,居然還有老板拼着手傷出來賣藝,估計寫成新聞發出去都沒人信。”
姜港被賣藝這個詞徹底折服,歪過頭笑得合不攏嘴,緩了半天才道:“這下懂了吧,藝術真的源于生活。”
理療師聽見這人耍貧嘴,白了他一眼道:“少順着杆子往上爬。”
為了自己的心情着想,他不打算繼續和姜港聊繼不繼續彈琴的話題,只職業的角度,說出自己的建議。
“你的手如果勞累過度,有痛感是很正常的。畢竟就算沒病,也沒幾個人受得了這麽折騰。”他頓了頓道:“但要是某天出現無原因的陣痛,一定不要不當回事,及時就醫聽見了沒?”
這位理療師跟自己相識已經有些年頭,心地善良又純粹,很多時候給他的囑咐都是處于對朋友的關心。
姜港于是也正正神色:“知道了。”
在兩人說話的功夫,時間走過去了将近半個小時。右手的不适感不在對方的認真揉捏下消散大半,姜港放松身體,重重靠在了椅背柔軟的墊子上。
“我的狀态我明白,否則當年那樂隊想拉我,我早過去了。”微信提示音響了一聲,他點開手機去看,聲調很低地道:“謝謝你勸我的這些話,我真的只是頂兩天班,不會胡來的。”
……
領完結婚證的當天晚上,陳予铎發來了自己一直住着的房子地址。
姜港比照對方公寓和自己家在地圖上的方位,發現綜合起來看,還是他那裏離夢绛酒吧和市中心醫院更近。
他不喜歡做出爾反爾的事,很快就聯系陳予铎說明緣由,将自己一應較為重要的生活物品打包郵了過去。
而像床單被罩、杯碗瓢筷之類本來就需要定期更換的東西,則幹脆選擇去超市采購,統一換了批新的。
今天他去的超市在搞周年慶,消費滿一定額度,就可以抽獎兌換禮物。
姜港無所謂這點贈品,但奈何道被聞訊前來的人死死堵住,根本出不去。
他推着購物車生無可戀地擠在人堆裏,等好不容易結完賬,已經被周遭噪音折磨得雙眼麻木。正準備拎袋跑路時,又被站在旁邊的服務員拽了回來。
“先生,抽個獎吧。”穿着紅馬甲的姑娘揚着大大的笑容,熱情洋溢地推銷道:“我們店今天參與活動的物品很多,獎勵絕對豐厚到超乎想象哦。”
姜港沁了一後背的汗,對所謂神秘大獎毫無興趣,只想立刻回去沖澡。
“謝謝,不用了。”
他把遞到手裏的紙票往外推,順口扯道:“今天剛結婚,想快點回家。”
服務員聽到這份托詞,果然不再繼續游說,而是換上一副真誠祝賀的表情:“祝您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姜港聽着這話說不出的別扭,又不好立刻解釋是假結婚,逐漸感到把此事跟陌生人講的自己簡直像個智障。
他陷入了短暫的自閉,還沒等開導完自己,就感到衣服一側的空兜裏,被面前的女生眼疾手快塞進個什麽東西。
“快國慶了,我們老板說一定不能讓大家空手而歸。”那服務員遙遙地沖他眨眼睛:“這是其中一項可供挑選的贈品,我相信您一定很需要它。”
姜港:“……”想不出來。
臨近節假日,超市內的人流量實在太大,空氣也不怎麽流通。
他一路穿行到門口,才終于能比較順暢地呼吸,而不至于憋氣。
也有空把剛才的玩意拿出來,放在掌心端詳它到底是個什麽物件。
先前突然被揣到身上,只能依稀感知出這東西貌似包裝還挺嚴密,應該是個有棱有角方方的小盒子——
姜港的好奇心很快得到滿足。
那是一盒杜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