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寵物對毆

寵物對毆

懷着對那人腦子的疑問,姜港原地罰了會兒站,一直到廚房傳來黑芝麻湯圓做熟後的香味,陳予铎也招呼他吃飯,才按滅手機屏幕走了過去。

姜港高考結束跟家裏出櫃,爸媽認為是身邊人帶壞了他,最憤怒的那段時間,将他除家人以外的聯系人全部删除,最後把手機也摔了個稀巴爛。

他一氣之下離家出走,靠着姐姐的接濟又新買了手機,但畢竟正值畢業季再加上其後不久又出了國,曾經那些微信好友最終也沒加回幾個。

姜港已經想不起來他以前具體的微信名字,只記得好像跟樹芽有關,一眼望去頗有生命力,很生機勃勃。

陳予铎這個人寡淡冷清,連住的房子都懶得好好裝修,唯獨id還保留着幾分趣味,像是某種特殊的隐喻。

貓狗雙全四個字,無疑是在說娅娅那只小橘貓,和自己領來的芙珂。

姜港反複揣摩對方新換的名字,總覺得這應該不是什麽随手而為之。

他朦朦胧胧地感覺,這件事肯定跟自己有點關系,但又不敢深想下去。

陳予铎煮的湯圓很好吃,姜港一面頭腦風暴,一面嗖嗖嗖吃了好幾個。

在用食物把肚子填飽之後,緊接着就是刷洗用過的各類器具和筷子。

姜港很自然地端着碗走到池邊,但還沒等手指接觸到水龍頭,就被陳予铎接過手裏的東西,輕輕擋到了一邊。

“……”他看着自己如今空無一物的手心,挑挑眉問:“幾個意思?”

“已經很晚了,先去把你要用的東西都擺出來,洗碗的事不需要你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外科大夫,常年窩在辦公室和手術室裏不見光的關系。十幾年過去,陳予铎的皮膚比高中的時候還要白,做着什麽活計時,手背的青筋會不自覺繃起來,在廚房冷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潇灑幹練。

姜港垂眸看了半晌移開視線,聽着他的回答嗤笑一聲:“這是咱們第一天住在一塊,很多事情最好還是提前說清楚。你今天幫我洗碗,難道不擔心我以後形成習慣,再也不幹這些?”

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子,偶爾請家政做做大掃除也算正常,但遠遠沒有達到需要長期聘請保姆實時收拾的程度。

很多時候這些瑣碎的家務,就會成為一個家庭裏兩個人矛盾的導火索。

姜港雖然已經算是接受現實,打算順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但能避免的矛盾,盡量還是要從源頭避免。

畢竟如果兩個人吵得雞犬不寧,誰都不會成為贏家,這是本雙輸的買賣。

他一開始的盤算,就是該自己做的事,絕不假手于人;而跟自己無關的事情,則最好摻和都不要摻和一下。

但現在看,陳予铎似乎沒想這麽多。

“別告訴我你打算全包。”姜港搖搖頭笑着道:“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姜港說這話的時候,腿根輕靠在桌子上借力,雙手向後伸扶着桌面,下巴揚起了一個很小的弧度,一言一行都像昏暗老電影裏面的慢鏡頭。

陳予铎很緩地眨了下眼睛,聲音不自覺地啞下去,有些意味不明地問:“你覺得我是什麽性格,說說看。”

“精神潔癖太嚴重了。”姜港晃晃腦袋拽了個書面用詞,又很快回歸白話:“講直白點就是事多,假清高。”

他說着扁了扁嘴,再提起以前一些事情的時候,還是覺得像有口氣堵在心口,渾身都不舒服:“我不就讓你給我帶了幾次飯……況且本意也是想幫你,不是為了什麽別的。你犯得着記恨我那麽久,翻來覆去地找我茬嗎。”

畢竟幾分鐘前剛吃過夜宵,連碗都是人家洗的,姜港說話的語氣也軟了些,不再那麽夾槍帶棒:“而且大家都是學生,哪有主動找老師告狀的。”

“那是因為你逃課。”陳予铎聽着對方的抱怨,直到這時才想通為什麽姜港當年那麽反感自己。他感覺一陣窒息,試圖解釋道:“你很聰明學東西也快,如果能把心思用在功課……”

“行了行了。”姜港對陳予铎的容忍宣布告罄,雙手一撐從桌上下來,不耐煩地打斷道:“這麽多年過去了,就別用不好好學習的名頭訓我了吧。”

他溜達到客廳,随機拎起倆袋子往卧室走:“家務誰做以後再商量,我先把該拿的東西拿出來。明天就要給莊桔弟弟動手術了,你也趁早洗洗睡。”

陳予铎下意識擡起手,想握住姜港的胳膊,阻止對方越走越遠的腳步。

但在真接觸到面前人之前,他還是選擇轉頭倒了杯水,然後自顧自飲下。

陳予铎向來把面子看得很重,同時非常有自知之明,清楚姜港對自己根本沒有喜歡,至少現在是這樣。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情感被對方知道了,那麽姜港會怎麽做?

是感到他這份隐藏了十幾年的喜歡既卑劣又陰暗,根本無法同處一個屋檐,馬上就要着手準備離婚。

還是更糟糕的,認為來自對頭的愛慕很有趣,可以當做未來調侃的談資。

這兩者都不是陳予铎想要看到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先跟姜港成為實實在在的戀人,而後再把這些年的感情濃縮成情話,慢慢講給人聽。

如果不幸最終還是走向分別,他寧可姜港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他。

那邊姜港不知道陳予铎的心思,在今後要睡的卧室進進出出,将搬過來的大部分物件都放到了該擺的位置上。

等過去大概半個多小時後,還沒被歸置好的就只剩下了那個裝着安全套的購物袋,以及自家狗的玩具和小窩。

他今天從超市帶回來的,不僅僅是一些生活用品,還有幾包雪花酥。

這種糖在國外很難買到,姜港也很多年沒有吃過了。路過商品架的時候無意中瞧見,順手就給拿了下來。

客廳的石英鐘兢兢業業地一圈圈轉着,快到芙柯睡覺的時間點了。

姜港決定先找個地方搭狗窩,這種東西不好放在卧室,他走出門四處尋找陳予铎,想問戶主有沒有什麽想法。

然而他分別去了趟書房和主卧,根本沒有發現陳予铎的蹤跡。

剛才玄關處也沒動靜啊……

姜港心裏直犯嘀咕,往廚房的方向走了兩步,想着總不會還沒出來吧。

現在已是深夜,城市的夜晚雖然很難做到完全伸手不見五指,但單獨房間如果不開燈的話,光線也依然很暗。

姜港趿拉着拖鞋往唯一沒檢查過的屋子走,靠近餐桌才發現這真有個人。

陳予铎睡着了。

就趴在廚房用飯的桌子上,眼鏡摘下來放到一旁,在臂彎裏露出半張臉。

這種地方明顯并不适合睡覺,既對腰背不好,也很容易着涼。

姜港想拍拍肩膀把人叫醒,但在伸手出去的前一刻,卻又驀地頓住。

他望見陳予铎眉頭緊皺,嘴巴也輕輕地抿成了一條線,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肉眼可見的疲乏和倦怠感。

其實姜港經常看到這樣的陳予铎。

上學時他努力拔得頭籌,就業又入了臨床醫生這種公認苦累的行當。

他們重逢才半個月左右,姜港就已經對他這樣的姿态相當熟悉。

“……”姜港嘴裏很小聲地罵罵咧咧,妥協似的退到廚房外,從衣架裏取出一件厚外衣,想折回去給人蓋上。

這全都是看在之前那頓湯圓的份上。

姜港在心裏如是安慰自己。

而且明天就是周三,他還要在手術上發揮重大作用,可不能這時候感冒。

姜港很少做類似送溫暖的事,尤其對象還是陳予铎,手上的動作無比生疏,以0.5倍速将衣服往人身上披。

然後在布料跟他肩膀只差幾厘米的時候,客廳突然傳來一聲凄慘的狗叫。

緊接着芙柯一路狂奔,直到挨在姜港腳邊,才如同迷路的孩子找到大家長,昂起頭委屈巴巴地汪了兩聲。

一只橘貓就跟在它後面,甩着四條腿不緊不慢地踏進廚房,蹲在地上蓄力良久,猛地蹿上了主人的膝蓋。

這兩只毛茸茸發出的聲音很大,經過好一番折騰,陳予铎當然是醒了。

不過這時候姜港已經無暇顧及,對方看見自己手上衣服時會作何感想。

因為他發現芙柯受了傷。

白棕相間的小狗還在搖尾巴,但後背本該溜光水滑的長毛卻亂得像雜草窩,靠近尾巴的地方還禿了一塊。

娅娅和芙柯的體型差不多,後者吃了虧前者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姜港明眼看見娅娅左邊的爪子破了點皮,此時正在用舌頭來回舔舐。

新婚同居第一天,他跟陳予铎好不容易沒掐起來,兩個人各自養的動物倒是開展了一場精彩而熱烈的互毆。

姜港把那件外套扔到一邊,坐下來将芙柯抱到懷裏,捋了捋它背上歪成一團的的毛,仔細探查裸露在外的小塊皮膚,确定沒出大事才松了口氣。

“下樓熱車。”他完全失去剛才給人蓋衣服的心情,又恢複了平時看見陳予铎就來氣的狀态,直接一腳踹在對方的椅子腿上:“有家寵物醫院二十四小時營業,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誰的毛孩子誰心疼,陳予铎看着娅娅滲血的前爪,心情也沒有美麗到哪裏去。不過好在還沒忘記最為關鍵的事:“我喝酒了開不了,坐出租吧。”

以現在的時間打車并不容易,姜港為了搬家開了快一天車,聽見這話更是火大:“要你有什麽用?”

他沖到門口換鞋套外衣,煩躁不已道:“限你五分鐘出來,逾期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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