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無論公司怎麽談條件，桑思妍始終堅持離職的決心。

所以，她的離職手續辦得并不容易，兩邊你來我往，拖拖拉拉談判了很久。

霧京已經正式步入春天，陽光明媚，氣溫回暖，路上行人全都換上了亮眼輕薄的春裝。

無論是路邊的花草樹木，還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都是朝氣蓬勃的向上姿态。

今天又是忙碌的周一，桑思妍坐在工位上，出神盯着OA系統裏彈出的同意離職審批消息。

有那麽一瞬間，她恍如做夢。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真的會跳出大平臺，加入苦哈哈的創業大軍，而且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

之前，吳沁文和桑思妍說過有意回國。

吳沁文大學讀的化學專業，在國外頭部化妝品集團從事研發工作。

兩人在高中時關系就很好，工作後又同在一個行業，經常互相交流。

聊天時，桑思妍對于國外迎合當下年輕一代消費者，基于線上，發家成功的美妝品牌的商業模式很感興趣。

聊着聊着，她就随口說了句：“說不定在國內這麽做也行，本土品牌也有逆襲的機會。”

吳沁文頓時來了興致：“可以啊，我會産品研發，你會品牌運作。咱兩可不就是雙劍合璧，優劣互補嘛。”

桑思妍也有點興奮：“說的有點心動诶！”

吳沁文：“心動不如行動！你之前不是和我說，想跳出淩斯？”

桑思妍：“想過，獵頭找我。”

吳沁文又賊兮兮說：“上回你還說你分手了？”

桑思妍：“是啊......”

吳沁文興奮道：“可以可以，那還浪費什麽時間？搞事業，趕緊搞起來啊！”

“趁着大好時光，努力賺錢，變成大富婆不好麽？等你有了錢，管他什麽小狼狗小奶狗，通通都是小CASE。”

桑思妍嘴角抽了抽：“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吳沁文哈哈笑：“不怪不怪，人生雞湯，句句金言。”

後來兩人聊到熱血上頭，發現前方道路明朗，機會就在不遠處，于是一拍即合，斷斷續續開始籌劃起創業的事。

-

離職最後一天，桑思妍在人事部辦手續。

下樓買咖啡時，她意外撞見曾經在自己手下工作過的姜妮，女生正坐在角落裏低聲抽泣。

她猶豫了下，走過去，坐到姜妮對面，關心道：“nini，怎麽啦？”

姜妮看到桑思妍，“哇”一聲，委屈哭了起來。

桑思妍愣了愣，立馬拿起餐巾紙遞過去，連聲問：“怎麽了，怎麽了？”

姜妮把臉埋進紙巾裏，抽泣了幾聲，用紙巾擦掉眼淚，吸吸鼻子，擡起頭：“桑桑姐，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失态了，我......我就是太憋屈了。”

桑思妍：“怎麽了呢？”

“桑桑姐，你知道我是外包公司的員工吧。”

“嗯，知道。”

姜妮：“我來淩斯已經兩年多了，之前不管是淩斯的hr，還是外包公司的hr，都和我說只要表現好，就有轉正的機會。”

她委屈道：“我每年的KPI都達标，工作評級都是A，可我怎麽就轉不了正呢！”

桑思妍說：“有問過你的直系領導嗎？”

沒記錯的話，公司直系領導有為下屬推薦轉正的權利，至于名額能不能分配到，那是後話。

“別提了，”姜妮眼眶更紅了，“他說他不管這個事，讓我自己去找外包公司談，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嗎！”

“一方面，外包公司根本不管這個事，另一方面，按照淩斯的流程，需要直系領導先向人事提出申請，再一層層審批才行。”

“我......我真的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我很喜歡這個行業，也很喜歡這份工作！”

“特別是之前在桑桑姐手下工作，成長特別快，部門同事都很友好，也沒有歧視我的外包身份。”

姜妮喪氣說：“我聽別人說，淩斯從今年開始會整體縮減預算，除非靠關系，否則別想轉正。我......我哪來的關系嘛......”

桑思妍挺喜歡姜妮的，女生曾經在她手下工作過半年時間。人學習能力很快，配合度極高，性格态度也很好。

雖然是外包員工，但工作能力并不比正式員工差，甚至比有些正式員工還要強上許多。

說起來，姜妮也是被淩斯人事坑了一把。

當時人事覺得這個小姑娘不錯，只是學校沒有達标，便幹脆把她忽悠進公司的外包項目裏。

姜妮拿到offer後，才知道是外包性質，但是鑒于公司平臺好，又以為憑借自己努力，一定可以轉正。

事到如今，她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兒。

桑思妍沉默片刻，問她：“那你現在怎麽想的？”

姜妮露出迷茫的眼神，無措說：“我也不知道，感覺很迷茫。”

“你現在在哪個事業部？”

“護膚品。”

“目前負責什麽工作？”

“一直在做一線執行。”

所謂一線執行，無非就是拿着不是自己的方案，幹着不需要花費太多腦力的純執行工作。

例如培訓促銷員，溝通廣告公司制作的物料進度，現場監督導購等。

工作難度不高，人員可代替性高，有上進心的人在這種崗位上往往待不久。

姜妮當時在桑思妍這邊，也是做得一線執行，但那會兒她是純新人，需要從基礎工作開始。

不過，桑思妍做項目時，經常會帶着姜妮一起，在過程中教會她很多東西。

其實這些都和領導的為人息息相關，在職場上，有責任心的領導會非常願意培養提攜下屬。

而更多心胸狹窄的領導，不授權、不培養、不管事，甚至處處防着下屬，就怕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

回到公司後，桑思妍走到朱迪工位上，詢問姜妮轉正的事。

朱迪從電腦裏調出部門崗位編制名單，翻了翻，搖頭說：“那女孩今年估計懸。”

桑思妍說：“現在轉正還是按照之前的流程嗎？”

朱迪點頭，小聲說：“我們總監前幾天開會時說了，今年嚴格控制崗位在編人數。正式員工內部轉崗也算占用名額，這種情況下，外包員工根本不可能有轉正機會。”

“前兩天我們社招，口頭offer都發出去了，後面審批沒通過，最後還是沒給候選人正式offer。也是蠻坑的，搞得我們人事背黑鍋，裏外不是人。”

桑思妍有些無語：“那她沒希望了？”

朱迪：“大概率是這樣，預算縮減呀！公司已經開始加大比例，把不重要的基層崗位全部打包給勞務公司。”

桑思妍臨時想到別的辦法，問道：“那如果有別的部門領導推薦呢？”

朱迪：“不太可能，必須要直系領導。而且就算別的部門領導推薦，也是層層審批呀，流程超級麻煩的，你能保證每個審批人都保她？我說，你都要離職潇灑去了，怎麽還關心起這種小事？”

桑思妍嘆氣：“畢竟做過我下屬，人不錯的，能幫就幫一把。”

朱迪瞥她一眼，無奈道：“你也是瞎操心，我也知道姜妮能力強、性格好呀，但公司裏這種人多了去了。當初我也是你這種心态，後來看慣人來人往，自然就麻木了。”

桑思妍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好起身離開。

臨近下班的時候，桑思妍終于辦完全部離職手續。

離開公司之前，她找到姜妮，笑着對她說：“或許，我可以給你發個邀請。”

姜妮一臉茫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桑思妍沒說廢話，三言兩語，把自己出去創業的事快速和姜妮說了說，同時邀請她加入自己的團隊。

姜妮聽完後，不可置信瞪大雙眼，手指頭緊絞在一起，結結巴巴道：“我......我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嗎？”

桑思妍笑眼彎彎：“我剛入職淩斯那會兒，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低谷期。”

“那個時候，你問的我可以嗎？我同樣問過amy姐，她當時給我的答案，我想現在轉送給你。”

姜妮好奇：“什麽答案呀？”

“當你一直在敲的那扇門終于打開，不要問為什麽，而是應該沖進去，機不可失，事實就是這麽簡單。“

姜妮若有所思。

桑思妍認真望着她：“這就是amy姐給我的答案。”

“其實是《傲骨賢妻》裏的臺詞，劇中律所合夥人diane送給alicia的一段職場雞湯，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這部劇。”

姜妮撓了撓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看過，但......我好像忘了，因為我沒看完。”

桑思妍笑了笑：“不要緊，我向你發出邀請，當然是因為你很優秀，你也值得。每個人都有低谷期，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別輕易否認自己。”

她拍了拍姜妮的肩膀：“不着急，你考慮好再給我答複，有什麽問題随時和我溝通。”

姜妮：“謝謝桑桑姐！”

……

桑思妍站在公司樓下，仰望着這幢工作了快四年的高樓大廈，內心感慨萬千。

她沒拍工牌照，也沒拍帶着公司大大logo的建築外立面發朋友圈。

就這樣，江湖再見吧。

晚上，範萌把新鮮出爐的披薩端到餐桌上，招呼剛回家的桑思妍品嘗。

範萌最近多了一個新的興趣愛好——做飯。

中餐、西餐、甜品什麽類型都做，照着食譜和教學視頻，學得有模有樣。

按範萌的話來說，她要為以後成為美食博主做準備。

桑思妍當時一邊給她鼓掌，一邊潑涼水：“按照姐妹你以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習慣，祝你這次的興趣愛好能堅持超過一個月。”

範萌坐在餐桌邊，用叉子敲了敲餐盤，神情得意洋洋：“當當當，範氏披薩新鮮出爐！”

“桑桑啊，今天是什麽日子？今天是我小廚娘做飯滿一個月的紀念日！之前你不相信，這次我算堅持下來了吧，被打臉了吧？哈哈哈哈！”

“嗯，打臉。”桑思妍承認點頭，不客氣拿了塊披薩，也笑眯眯反問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是我離職的紀念日！”

範萌嗷叫一聲，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人沖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啤酒，然後殺回客廳，把啤酒塞到桑思妍手裏。

她滿臉開心：“今天先将就一下，周末我們去吃大餐，隆重慶祝！”

範萌戲精般，把啤酒當成話筒，舉到桑思妍嘴邊，采訪：“桑思妍同學，離職後你有什麽感覺？”

桑思妍配合說：“渾身輕松的感覺！”

範萌：“說得好！請問今後有什麽規劃？”

桑思妍握拳：“給自己打工！努力賺錢！”

“有覺悟！”範萌站到沙發上，擺出自由女神像的姿勢，吶喊，“為了美好的明天，努力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