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蘇念從會議室出來已經十二點多,今天是任默第一天進公司,任默是新來的技術總監,主要是接替蘇烨的工作,他是辛柔介紹的,當時介紹的時候,任默還是辛柔男朋友的好友,現在已經成了辛柔前男友的好友。

為了把他挖過來,蘇念特意飛了幾趟國外和他面談,雖然最後算是敲定了,蘇念還是一度怕他會變卦,倒不是因為辛柔那一層關系的變化,而是因為以他的資歷,大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盡管她給出的薪資水平在業內來說算是頂天的了,不過對他來說,薪資應該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直到今天他正式入職,蘇念懸着的那顆心才算放下來了些,她原本想着給他一天的适應時間,明天再召開部門會議,但他說沒必要,他需要盡快了解情況,他都這樣說,蘇念自然樂意,現在的項目情況确實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們拖。

第一次開會不太順利,他算空降,年紀也不大,一上來就是技術總監,總會有人不服,各種明裏暗裏的刁難總不會少,但他都能不動聲色地擋回去,甚至都不用蘇念出面說什麽,蘇念又高看了他一眼,技術過硬,情商也高,這種人才她必須得想辦法把他長久地留在公司。

會議結束後,蘇念又拉着他和技術副總一起吃了一頓午飯,雖然哪個部門都少不了一些勾心鬥角,她希望至少技術部能和諧一些,三個人的餐桌,又有蘇念在中間調解,氣氛還挺不錯。

這邊氣氛不錯,另一邊的氣氛卻說不上好,戴誠看一眼駕駛座的崔路,崔路又看一眼副駕駛的戴誠。

戴誠想說徐總今天心情不算好,跟他下巴上那道明顯是被指甲劃出的傷口有關系嗎?敢上手撓徐總的,除了新上任的那位徐太太,他想不出還能有誰會有這個膽子,這難道是吵架都動上手了?

崔路想說我三哥已經五分鐘內看五次手機了,他老人家什麽時候這麽頻繁地看過手機,這明顯是想等什麽人的信息沒等到啊。

蘇念是吃完飯回到辦公室,才想起要給徐清昱發信息,她之前每天快到中午,都會給他發條信息,有時會問他吃飯了沒,有時會發自己吃了什麽,算是增進感情的三餐問候,他不回的時候居多,就算回也不會超過三個字。

她今天又是開會,又想盡快幫任默穩住局面,都忘了要給他發信息的事情,她在對話框裏打下一句話,剛要發出去,手又頓住。

昨晚她問出那句話,有心虛之後的反攻,也有那麽一點點試探的意思,她當然知道他不會愛慘了她,她只是想知道他有沒有一點喜歡她,結果她問完之後,他的臉色變得很沉,蘇念不太能分析出他變臉的原因,後來他來了一通電話,是工作上的事情,他進了書房,到她上床睡覺之前都一直沒出來。

她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沾枕頭就睡了過去,而且睡得很沉,今天早晨醒來,發現床的另一邊是有人睡過的痕跡。

他臉沉總歸不能是心裏的想法被她戳穿後的惱羞吧,但萬一有那麽萬分之一的概率是呢,雖然這個想法太過于自作多情了一點,不過不試試怎麽能知道呢。

蘇念删掉對話框裏的話,放下手機,繼續工作。

快四點的時候,沈蔓給她發來晚上吃飯的地點,任默第一天到任,技術部要聚餐,她也要參加,這算是慣例,蘇念确認沒有問題,讓她直接預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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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站在窗前活動了活動背和腰,又給她媽撥出去了一個電話,這已經是今天她給她打的第三個了,前兩個都被直接挂斷了,這個倒是沒被挂斷,但是在通話當中。

蔡芸在和徐清昱通話。

蔡芸比昨天還要煩躁,這煩躁有昨晚一晚上沒睡的原因,也有被人拿捏住的不甘,蔡芸又不想讓這種不甘表現得太明顯,她的聲音很冷,“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剛才說的所有條件,一條都不能少。”

“可以,”徐清昱沒有猶豫,“房子的事情後續我助理會和你聯系。”

果然是財大氣粗,蔡芸聽不得他這樣氣定神閑,忍不住給他添堵,“你有沒有想過蘇烨要是醒了,你要怎麽辦?”

徐清昱回,“這個就不是您需要來擔心的問題了。”

蔡芸嗤一聲,挂斷了電話,想扔手機,最後又放下,總不能一天摔一個手機。

徐清昱把手機扔到了辦公桌上,又摘下眼鏡扔到了桌子上,這讓敲門進來的戴誠自動把腰背繃得更緊了些,這是比中午的時候心情更不好了。

戴誠進來是提醒和運營部的會議馬上要開始了,徐清昱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又拿起手機,“我給你發過去了一個人,你待會兒和她聯系,看她時間方便,帶她去雲天苑看房子,随她選,定兩套。”

“好的,徐總。”戴誠心裏暗自砸舌,雲天苑的房子,那可是遠江開發的最貴的樓盤,一送就是兩套,這麽大手筆,對方得是什麽人啊。

戴誠剛要出去,徐清昱又叫住他,卻沒有說話,手裏把玩着一個打火機,眼睛盯着手機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麽。

戴誠愈發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也是奇怪,徐總都不抽煙,卻總是随身帶一個打火機,而且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戴誠想這該不會是初戀女友送的定情信物吧。

徐清昱開口打斷了他發散的想象,“她态度就算再不好,你說話也客氣些,她是蘇念的母親。”

戴誠先是反應了一秒蘇念是誰,然後才明白過來他要聯系的人是誰,我那個乖乖,那不就是徐總的丈母娘,他馬上回,“我明白的,徐總。”

蘇念在進到飯店後收到了徐清昱的信息,只一句,【腳怎麽樣了】。

他會給她打電話,但信息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給她發,蘇念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了翹,等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她才給他回信息,【疼是不太疼了,就是看着還有些腫】。

他沒有再回什麽,蘇念把手機放回桌子上,繼續和任默聊事情,有人過來敬她和任默酒,蘇念用茶給代了,今天這頓飯,她不打算喝酒了,前幾天喝得太多,胃有些難受。

任默是免不了被灌的,下面的人總歸要借着敬酒的名義為難他一下,他酒量還不錯,幾輪下來臉還沒有紅,蘇念也沒有出頭替他說話,以後他就是技術部的老大,他必須要盡快立下威信。

蘇烨說過一句醉話,要讓做技術的人心服口服,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第一,專業方面你必須是大拿,第二,喝酒你得把他們都能喝趴下。

別的公司适不适用蘇念不知道,但對蘇烨帶出來的人,蘇念還是信他這句話的。

不知道第幾輪後,又有人過來敬酒,任默依舊是面不改色地接下,蘇念暗暗沖他豎起大拇指,她覺得明天技術部門就會是另一番景象。

手機響起震動,蘇念看到來電,心裏莫名地緊張了一下,她起身要去外面接,一着急撞到了給任默來敬酒的人,他酒杯裏的酒全都灑到了她的胳膊上,男生很緊張,他是技術部門的老小,才出校門,進公司不到一個月,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才敢過來敬酒,結果還把酒全都灑在了老板身上。

蘇念看出了男生的緊張,擺手說無礙。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絲綢的襯衫,沾上酒了也不是很明顯,她拿紙随便擦了兩下,等她走到走廊裏,電話已經自動挂斷了,她又回撥過去。

那邊馬上就接通了,“我到你們公司樓下了,你什麽時候下班?”

她沒想到他會去公司接她,蘇念磕絆了一下,“我現在沒在公司,技術部新來了總監,我和他們在外面聚餐。”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蘇念又說,“我還是在江月閣這邊,離公司不遠,要不你過來這邊接我?”

徐清昱問,“你現在能走?”

蘇念回,“當然,我是老板,想什麽時候走都行,”她頓一下,玩笑道,“或者我跟他們說我家先生來接我了,他們肯定就不敢說什麽話了。”

電話那頭又沒了聲音。

蘇念剛要用別的話把這個玩笑給蓋過去,徐清昱道,“你把你助理電話給我,我讓我助理聯系她。”

蘇念有些懵,“讓你助理聯系我助理做什麽?”

徐清昱默了默,“你這個當老板的結婚了,不該請你的員工吃喜糖。”

“……哦。”蘇念把頭伸到窗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她記得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雪,她的聲音被冷風吹得有些虛,“那是該請他們吃喜糖。”

蘇念挂完電話回包廂和任默說了一聲,只說她要提前走,沒說別的,她不在,他們也能放得更開一些。

他來得很快,蘇念接到他的電話就下來了,朦胧的夜色裏,他站在車前,天空中好像飄下來了雪花,不是很大。

蘇念朝他走了兩步,停下來,像是腳不太舒服的樣子,他邁步走過來,伸手要抱她。

“別,好多人呢,”蘇念忙止住他的動作,“不疼,就剛才接到你的電話跑太快了,借我一只胳膊,緩一下就沒事兒了。”

徐清昱伸出胳膊托起她的腰,看着像是她自己在走,其實她腳上根本沒用力,就這樣她被他一路托到了副駕駛上,他拉出安全帶,俯身給她扣上,然後看她,“下次不用跑。”

蘇念彎眼笑,湊近他一點,認真回,“好。”

他眉頭微皺,“你這是喝了多少?”

蘇念眼睛閃了一下,軟軟地靠到座椅上,“不多,也就一瓶多的紅酒,公司總算有了點兒起色,大家都高興嘛,就喝多了些。”

徐清昱看着她還有些腫的臉,眼神有些晦暗。

一回到家,蘇念的酒勁兒好像上來了,把鞋、外套還有包胡亂地扔了一地,徐清昱跟在她身後挨個撿起來放好。

蘇念回身踮腳摟上他的脖子,“我現在想洗澡。”

徐清昱回,“洗。”

“可我怕我會摔倒,我有點兒暈。”

徐清昱将她額前散下來的頭發挑到耳後,低聲問,“你想怎麽辦?”

蘇念歪頭想了想,“你在浴室外等我好不好,我要是摔倒了,你就能第一時間沖進來扶我。”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蘇念摟他摟得更緊,她央他,“好不好?”

徐清昱眸光變深,“好。”

“我洗澡要很長時間,你要一直都在。”

“……嗯。”

外面有一個人等着她洗澡,這事兒怎麽想怎麽怪,蘇念也不知道她想借此證明什麽,他應該也只是哄一個酒鬼,肯定不會陪她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她把自己悶到浴缸裏,閉了一會兒氣,然後從水裏出來,抹一把臉上的水,對着門外試探着叫了一聲 “清昱”。

外面沒有任何動靜,蘇念拍一下蕩着波紋的水面,真的是裝裝樣子都不肯,萬一她真的是醉了,真的摔倒了呢。

過了兩分鐘,門外傳來兩下敲門聲,很輕。

“怎麽了?”他問。

蘇念剛要入水,差點被嗆到,她忙回,“沒事兒,就是看看你在不在。”

“在。”他的聲音隔着門傳過來,有些沉,也有些啞,“安心洗。”

蘇念的臉暈出了些紅,不知道是熱氣給蒸的,還是因為別的。

後面隔個十幾分鐘,她就叫他一聲,回答她的都是兩下敲門聲。

等蘇念終于從浴缸裏出來,她都感覺自己泡得頭重腳輕了,她靠在牆上,将手裏的毛巾擰成了一個麻花,又将麻花擰成了一團,然後屏着呼吸,又輕聲叫了一下,“清昱?”

她的心跳不由地快了起來,随着時間變長,又漸漸慢了下來。

這下是真沒了動靜。

大概是被她叫煩了,離開了,他的耐心一向不多,對她更沒有多少,今晚能等她這麽長時間,已經是例外,她也沒指望着他能一直等到她最後。

蘇念拿毛巾擦着頭發,打開門。

然後定住。

徐清昱懶懶地倚在洗手臺上,放下手裏的雜志,擡眼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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