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好感度三代表着什麽,代表着你出門買根油條,老板看你長得好看多送你一根。
這一瞬間,你對老板的好感度就漲了三。
“三”在米丘這裏,代表着她對有的男主回眸一笑,代表着她對有的反派溫柔以待。好感度在米丘這裏最珍貴,但也最不值錢。
只是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因為三個好感度痛哭流涕過。
江冽的好感度竟然是正的正的!漲了三個,不,是漲了四個!別看只是正三,這代表着他披着的狼皮之下還是有人性的,代表着他還是能被打動的!
這不僅僅是好感度,這是米丘吹響勝利的號角!
“系統,你看到了沒有!”如果不是還在任務中,她恨不得扭成麻花:“我就說,沒有男主能逃得了我的掌心,沒有人!”
“看到了。”系統誠心誠意誇贊:“宿主十分厲害。”
就像是它只會說男主會殺死她,但從未說過男主不會愛上她。
所以他是什麽時候對她改觀的?米丘激動地回想,是發現他可憐巴巴地貼在她身上取暖的時候,還是看到她絕美睡顏的時候?
沒能親眼看到對方意動的表情,她痛心疾首,差點想讀個檔再來一回。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趕緊存檔保護好這來之不易的戰果。
“我、我睡過頭了,你什麽時候醒的?”
江冽将柴放在地上,撥了撥火星。
“一個時辰前。”
一個時辰前?“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你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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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丘下意識地站起來,卻是腿一軟。下一瞬,她跌入一個微涼的懷抱。她微訝擡頭,和江冽在晨光中對視。
小子,別看你一臉平靜,我已經看到你藏在面癱之下那個珍貴的“三”了。別裝了,看到我絕美的臉蛋,你肯定小鹿亂撞了吧。
“我不是故意的……”
她竭力起身,卻是更向下墜去。
“你失血過多。”江冽将她穩穩地扶住放在地上,“先休息一下,暫時不要動。”
“失血……”米丘像是想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臉上一時紅一時白。
“昨天晚上你突然發了瘋,十分痛苦的樣子,我怕你傷害自己就想靠近你,哪知你突然就……”
她咬了一下唇,江冽的視線也下意識地落在她的脖頸上,再開口時,視線一垂:“我入魔之後嗜殺,昨天晚上咬傷了你喝了很多血。”
米丘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頸,有些疑問地看向他,他接着道:“我的血……其實能愈合傷口。許是怕你死去,于是給你喂了一些血。”
說到這裏,江冽的眉頭隐隐一皺。他入魔之後六親不認,嗜殺成性,哪裏會顧忌到刀下人的生死。但他昨晚不僅沒有殺了對方,反而把自己的血喂給對方,這不符合常理。
若不是自己隐約記得自己做過的事,他也不敢相信,甚至以為自己被另一個人上身。
米丘有些驚訝,明明是她自己咬的他脖子,怎麽被他記成他主動喂她的了?算了算了,不管他想起來什麽,看來是完全忘了她的“胡說八道”,好感度到手才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的身體有問題。”米丘沒有太多驚訝:“我是學醫的,剛見到你時你一身傷痕,轉眼就恢複如初,這樣的情形我也就在書中看到過。書中說似乎只有……藥人才能這樣。我想到了那兩個藥王谷的人……”
她小小地吸了一下氣,這才露出震驚的表情:“難道他們那些蜘蛛是吸你的血長大的,是因為……”
救贖小技巧:在涉及男主過去的時候,要“不經意”間發現他的苦痛,展現自己的心疼和理解。
米丘從遇到藥王谷的人之前就鋪墊這一刻,從崇拜到破滅到回踩,轉變得十分絲滑,就為了這一刻。
狗崽子,被人誤會是屠門客那麽久,終于遇到理解你的人了吧,還不趕緊露出動容的表情,感恩戴德?
江冽沒有明顯的表情,只是仔仔細細地看着她。好像是想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什麽一樣,米丘心底一縮,面上保持懵懂和暈紅:
“為什麽如此看我?是我猜錯了?”
江冽這才收回視線。
“沒有,你猜得沒錯。在這個世上本就如此。懸壺濟世其實是蛇蠍心腸,治病救人其實是不擇手段。只有愚蠢之人和心懷目的的人才會看不清。”
誰是愚蠢的人,誰是心懷目的的?
米丘當做聽不懂。許是這三個好感度起了作用,對方難得和她探讨人生觀,她必須抓緊機會深化聖女人設。
“你為何如此看待世間?”
米丘下意識地反駁,然而太過激動眼前又是一黑,瞬間向前倒去。江冽慢了一瞬,伸出手去扶住她時,已經讓她栽進了胸膛。
一瞬間,似乎昨夜柔軟的月光落入懷裏。
他恍惚一瞬,瞬間将她扶起來。米丘全身無力,在他的掌心下柔軟輕薄得像是一段白紗。
額上帶汗,但目光晶亮:“我認為這世上并非都是如此黑暗的。我相信你的父母也是好人,我的母親是好人,我的師父是好人,我……我……”
她咬了咬唇:“我現在還沒做到懸壺濟世,但若是有需要我犧牲的一天,我也會無怨無悔。就比如……昨天。”
最後兩個字輕得差點被微風纏走,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一深沉一清冽。像是帶着昨夜的餘溫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江冽的指尖一動,就像是驚醒的蝴蝶。他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麽,然而視線在她帶血的脖頸上一轉,又盡數沉寂。
“你休息吧,明天我們出發。”
他轉身走了出去。
米丘倚在石壁上,吐出一口氣。
對付這種黑化厭世男主,不僅要理解他、感動他,更要以身作則,将自己化作太陽照亮他前行。
米丘可不是太陽,她是黑洞。什麽正義邪惡,什麽好的壞的,在她眼裏都是狗屁。
對她好的,就是正義,對她壞的,就算你是十世善人,那也是惡貫滿盈。
如果換作她是江冽,雖然不會大開殺戒,但也會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殺她米丘的父母,不想活了?如果不是要攻略,她甚至想直接對他說,大哥還磨蹭什麽,幹脆把他們都騙到一起一起炸了都別活了得了。
哎,要想攻略人,還得裝小太陽,真麻煩啊。
系統在精神空間裏給她捏捏肩。
米丘這才想起來,還有賬要算呢。她撸起袖子冷笑:
“說吧,昨天晚上的bug怎麽補償我?”
“……”
——
江冽走到河邊,流水澹澹,水草在碧波下飄蕩。
他的面容在水面模糊。
這不對勁。
江冽擡起手,掌心還有一滴剛才米丘激動時落的淚。她據理力争,憤怒反駁,确實讓他心生觸動。
父母是人人敬仰的大俠,他确信就算整個江湖墜入地獄,他們也都能純淨到底。
她也如她所說的般,在面對藥王谷的威脅時,可以暫時忘記殺父之仇,堅持他們的約定從容不迫,不畏生死。在明明知道自己入魔之後,本可以一刀殺他了之,但她會為那個莫名的“救命之恩”甘心留下,徹夜照顧,即便差點被他吸幹全身的血液,也無怨無悔。
她如此說,也如此做,是他這麽多年遇到的第一個和父母一樣,善良到愚蠢的人。
然而,就是不對勁。
掌心的眼淚馬上就要蒸發。他想到早上的眼淚,米丘還未醒來時的眼淚。
每次他入魔之後醒來時,如同全身浸入化骨池,身體神智無一不無力,難以控制。仿佛自己的血肉變成了沒有觸感的爛肉,他只是一縷孤魂,艱難擺弄這具軀殼。
然而這一次,他緩緩醒來。
像是墜在雲端。
一睜眼,就感覺到嘴裏的血腥,他對血腥早已習慣,因此并不意外,直到他看到了懷裏的米丘。
不知是對方沒有死讓他更意外,還是對方在他的懷裏更讓他震驚。他從未處理過這樣的情況,因此一時失神。
直到米丘哽咽了一聲。他這才發現她的左手緊緊地攥着刀,無力地搭在他的脊背上,那是一個用力就能紮穿他的姿勢。
然而右手死死地攥住他的領口,像是嬰孩一般向他的懷裏鑽去。臉上淚痕未消,灰塵、血痕混在一起,狼狽而又……
她閉着眼,哽咽着,嘴裏似乎還在罵什麽,江冽聽不清。
他只看到她的眼淚。
她不是沒有哭過,因為她的爹,因為她的心軟,因為她的坦然赴死,然而沒有一次,讓江冽回不過神。
溢了滿臉,堆疊在眼角和鼻尖,在她的每一次哽咽中墜在他的懷裏,洇濕了衣衫。
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抹下她的一滴淚。
那是不一樣的眼淚,有什麽不一樣他卻說不清。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回想起昨夜自己做過的事,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團。他懷疑是錯覺,于是檢查了一下她的脖頸,白皙的皮膚上沒有一點傷痕,但上面帶着血痕,可以看到是反複吸允沾染上的。
然後頓了一下,小心地将掰開她的唇瓣,指尖沾到了一絲血痕。
那是他的血。
一切應召了他的記憶,他吸了她的血,又把自己的血給了她。
江冽不知懷着什麽樣的心情起來,看到地上被兩人的腳印踩得亂七八糟的秘籍,下意識地看向對方。
世人眼裏的欲望之集,原來在她眼裏也不過如此。
他感知到洞外的河面有漣漪動了一下,卻不知為何一直在他的胸膛回響。
一只蟲從河面掠過,漣漪回蕩,江冽回過神。
看着眼淚曬幹,他緩緩垂下眼睫。
理智與直覺告訴他兩種答案,到底哪一種更該相信?也許時間會告訴他答案。
——
和系統讨價還價後,米丘又争得了一些回家待遇。她倒是不感興趣,只是系統死也不肯把那些積分和道具還給她,她摸着眉梢,昨天的故障有些奇怪,系統不會又在偷偷搞什麽壞事吧?
突然,一聲轟鳴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摸了摸肚子,餓了。
看着旁邊包袱裏被踩得稀爛的果子,她一臉絕望。
比沒吃的更慘的情況是什麽,是她不會做飯!江冽那個沒人性的人類可以用內力挺着,她可是純純需要山珍海味上供的平凡人類啊!
鼻子一動,她嗅到了一絲香味。如游魂一般到門口後,她的眼睛猛地瞪大。
江冽半蹲在火堆前,烤魚在他的手裏旋轉。
“休息好了?魚好了。手藝不好,明日我會帶你吃面。”
聞着誘人的香味,米丘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口水。
————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米丘吃了剩下的烤魚。
然後等到中午,江冽還沒有回來。
系統問米丘為什麽不着急?米丘剔着牙:“我昨天明裏暗裏告訴他我現在身嬌體軟,腿不能行。他現在想要快點到正心宗,要麽抱着我,要麽給我買個馬車,你說他會選哪一個?”
“可是……我猜他的錢不夠買一輛馬車……”
對啊!米丘瞬間站起來,還是太虛差點跌倒。她捂着腦袋,這小子身上的錢還沒她“撿”的多呢,哪裏去買馬車?
難不成……真的跑了?
她一咬牙,突然聽到蹄子踏地的聲音。眼前一亮:“啊哈!我就知道這狗崽子心疼我!管他是賣血賣腎,我的馬車有了!”
從今以後她要重振聖女路線走向人生巅峰!
她走出去,江冽身上有一點新沾上的血腥。聽見聲音回頭:“上車吧,我們現在出發。”
在樹下吃草的騾子哼唧了一聲,帶着後面快要散架的車廂哐當哐當響。
米丘:“……”
這是聖女的待遇嗎?!江冽你說句話啊!
她硬生生擠出一個笑:“你從哪裏弄來的車?花那麽多錢,不好吧……”
江冽沒說話,只是将車停在她的身前。
米丘看着快散架的車廂有些猶豫,江冽卻是頓了一下,然後突然彎下身将她抱起。
米丘:“?!”
“你身體虛弱,這幾天就在車裏休息。”
她還沒來得及回味這個公主抱,馬車,不,騾車就開始走了。
哐當哐當響,她頭暈目眩。氣得咬牙。
“不行,還是好感度太少了,讓他這麽‘虐待’我!我要馬車!我要香香軟軟,裏面全是各種美味的馬車!”
“這只是剛開始而已,宿主別急。”
“我能不急嗎?他殺人像是切西瓜,等他到了殺完人我這好感度也許還沒合格呢!既然他的好感度會漲,就說明他對我并非全無感覺……”
她摸了摸眉梢:“我前天晚上那麽受罪,他不應該就漲那麽點好感。也許他是沒有察覺他對我的感情,需要一點刺激……”
“宿主是想要……”
“有句話說得好……”察覺自己又在立flag,米丘趕緊止住,“我就告訴你兩個字: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