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嫉妒什麽?

是你有我沒有的酸澀,是我後你先的敵意,是憑什麽我不是唯一的抗拒。

老話,不,是米丘的話說得好:男人是嫉妒的化身,假如冷他三天,他能狂噴三天的醋汁。

鑒于她之前一對系統說心得,就會遇到各種各樣意料之外的情況,她這次打算執行計劃之後再說。

但是系統跟了她這麽多年,也能猜出一二。

“你是想讓他嫉妒別人來刺激他增長好感度?”

“嗯哼。”

“可是……他現在的好感度是三。太過激進會适得其反。”

系統這個擔心也不無道理,江冽現在的好感度太少,要是刺激狠了直接給他吓跑了。

“你小看了嫉妒這兩個字。”

米丘老神在在地搖了搖手指頭:“嫉妒不單單指愛情,也可以指親情、友情、各種情。接下來我只要無差別揮灑聖母光環,冷落他三天,他自然就會不适應,然後占有欲就會蹭蹭地增長,恨不得把我鎖在懷裏……等一下,我是不是又把計劃說出來了?”

“……”

系統雖然又有不好的預感,但是它還是選擇閉嘴。

騾車晃晃蕩蕩,米丘在車裏腦漿都快晃蕩出來了。每當做這種古代任務的時候她就在想,那些小說裏的女主到底為什麽要留下來,這裏沒有馬桶沒有外賣更沒有空調,要她留下來還不如殺了她。

“江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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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丘面色猙獰,然而聲音卻是柔弱的:“這車子花了你不少錢吧。我說過我不會拖累你的,既然我說得出口,我就不會食言,要不然……你還是退了吧。”

讓她在這種破車裏搖腦漿,還不如讓她直接下地走!

江冽頓了一下:“這車,沒有花錢。”

沒有花錢?怎麽可能,現在的老板這麽好心了嗎?突然,她想到他一身的血腥味,眼角一抽。

不是吧大哥,一輛騾車而已你竟然把人殺了?!

騾車突然降下速度,米丘聽到外面有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有一群人走到了馬車前。

“哎呀,少俠,你要出城啊?”

是個大娘的聲音,米丘豎起耳朵。

江冽沒說話,許是點了一下頭,那大娘笑道:“每日更穩穩群夭屋兒耳氣五二八一這車用得舒坦不,這騾子聽話不?剛才若不是你幫我們趕走那幾個山匪,我和老頭子可就要……”

許是後怕,大娘的聲音帶着顫抖,米丘下意識地将頭探了出去。

“沒事。”

江冽坐在車前,只能看到他白皙的後頸。他的語氣很是平淡,若不是他身上還留着血腥味,還以為他只是出門砍了幾個西瓜。大娘又是千恩萬謝,要送些東西,江冽推辭,騾車又開始動起來。

她收回視線,山風掀起車簾,日光灑在她的額頭。內心一動,原來這個破車,好吧,這個騾車是他靠砍山匪掙來的。

那、那沒能換個好馬車,也确實情有可原……

騾車走遠,大娘突然啧啧了兩聲。大爺撇嘴瞧她:“你作這些怪動靜做什麽?”

“我說那少俠不要銀子,也不要山珍,只看上咱們村裏的馬車和騾子,原來是給他的娘子當做代替的腳力啊。”

“娘子?我咋沒看到?”

“就在車窗探出頭的,怔怔地看着她丈夫呢,你這個老眼昏花的!”

雖有騾子,但比人腳快不了多少。米丘體弱,需要休息,江冽趕得也沒多快。到了正心宗的周圍時,已經過去了七天。

這遠遠地大于江冽定下的“三天”,然而米丘一路觀他臉色,發現他也不急。

反正都是切西瓜,早切晚切都是切。

正心宗在天德城。

當初江冽被濟世堂的魏鈞以偷盜之名打斷雙腿後,正巧正心宗的宗主鐵峰削在此,見江冽倒在地上,即便神智模糊也遲遲不肯承認是他偷盜,因此有些意外。

“魏堂主?江冽乃是江向明乃是之子,江向明不提是你的至交好友,那也是有名的大俠,他的兒子怎會偷盜?這其中有誤會吧?”

魏鈞擺了一下手,意味深長地一嘆:“我也不想承認,但我的堂主金印就在他身上,幾個義子也親眼見到他從我的書房裏出來,這還能有假?還有,鐵宗主莫要被他騙了,莫看他如此痛苦,此子感知冷淡,我斷他腿是知他不會痛,只給他一個教訓而已。”

江冽被帶了下去,鮮血淋漓了一地。

鐵峰削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江大俠被魔教殺死,我們必不能讓他唯一的兒子走上邪路。若魏堂主力不從心,可将他交給我,我必嚴加管教,讓他改邪歸正!”

“如此,甚好。”

二人對視,微微一笑。

從此江冽被從濟世堂帶到了正心宗。他腿傷未愈,即便站起也不良于行。來到正心宗後,鐵峰削以磨練他為理由,讓他幹諸多雜活。

冰冷的水灑到腳面,沉痛的鐵桶撞在小腿,江冽毫無怨言,只有在每日清晨看着愈發腫脹發紫的腿,問自己為什麽還沒有感受到痛。

鐵峰削将他扔到宗門裏一走了之,幸好有大師兄多加照拂。直到一日醒來,他的刀插入大師兄的腹部。

他再一次被拎到大堂,衆目睽睽之下,鐵峰削走到他身前:“魏堂主說你惡根深種,我本不以為意。沒想到你竟然心藏嫉恨,害待你如親弟的大師兄,實在是麻木難馴。也不知江大俠泉下有知,是否會死不瞑目……”

江冽瞳孔震動,五指勾出血痕:“師父,我……”

“你不配做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師父!如此不忠不義不孝的弟子,我鐵峰削只好忍痛……清理門戶了。”

所有人冷漠以待,往日溫和的大師兄坐在椅子上,滿臉不忍,卻是勾着嘴角垂下視線。

江冽所有的話都被鐵鋒削的手打斷,鐵宗主,一雙鐵爪手削鐵如泥,捏碎人的骨頭也輕而易舉。

咔嚓咔嚓,江冽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他能感受到身體控制的流失,像是有一只野獸撕開他的皮肉,咬碎他的筋骨,喀哧喀哧、喀哧喀哧……

為什麽還感受不到痛,是不是只剩下灰燼,才能感受到痛呢?

“你們聽說了沒有啊,最近那個什麽屠門客,殺人如麻,畜牲不如啊。沙如海沙掌門,多麽德高望重的大俠啊,連個全屍都沒留下,一只耳朵也被割走了,實在是太過駭人!”

“了恨高僧都慘遭毒手,更何況是沙掌門?也不知誰能殺了這魔頭,替天行道。”

“你們那都是老消息了。沒聽正心宗的人說嗎?屠門客以前是正心宗的弟子,名叫江冽。他父母都死于魔教之手,是幾個大門派收留了他。”

“魏堂主待他不薄,鐵宗主更是傾囊相授,更別說了恨高僧傳他佛法,然而他卻自甘堕落與魔教為伍,因一點恩怨就殺了高僧和沙掌門,下一個不知道是魏堂主還是鐵宗主哦。”

米丘和江冽坐在城外的茶攤前,再往前走十裏,就進入天德城。

小小的茶攤,坐滿了江湖人。這些人不敢高聲語,像極了擠在一起的鹌鹑。

江冽倒了杯茶,似乎話題的主人公不是他。

米丘摸了一下眉梢,送分題又來了。同樣的問題,這一次她不選三,她選擇“一”。

“砰!”的一聲,一赤膊大漢差點将桌子一拍兩半:“你們這些廢物,只是一個敗類而已就将你們吓成這樣。正心宗已經召開募英大會,專門對付那個什麽屠門客,我就不信那麽多人抓不住他一個!老子這次特意前來就是為了武林除害,你們信不信,若他在老子面前,老子一刀就能劈死他!”

“哎,江冽!”

米丘突然脆生生地喊。

如此緊張的時刻,她的一聲“江冽”如同一點火星點燃了雞窩,所有人張牙舞爪亮出武器跳了起來:

“什麽?江冽!”

“江冽在哪裏,江冽在哪裏?!”

那赤膊大漢面色陡然煞白,握着九環刀的手不住地顫抖。“江、江冽在哪裏,莫要躲躲藏藏趕緊出來單挑!”

衆人巡視了一圈,視線落在米丘身上。發現二人一黑一白,男的背對他們,手握一把黑刀,看武器和年紀都與傳說中的那個屠門客對得上。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江冽緩緩擡眼,視線落在米丘的臉上,米丘道:“哥,我看錯了。我以為剛才走過去的人就是傳說中的屠門客呢。”

虛驚一場,所有人罵罵咧咧地坐回去。

“一個小姑娘知道什麽屠門客?”

“大驚小怪,不成體統!”

“我是不知道。”米丘将茶杯在桌子上輕輕一放,目光淡淡地掃了過去:“但我猜你們也不知道。道聽途說便群情激憤,以伸張正義為名信口開河,卻只聽到別人的名字就被吓得屁滾尿流,如此‘‘正道’如何讓百姓放心地将性命交托于你們?恐怕正心宗的宗主一聲令下,跑得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吧。”

她這樣不疾不徐、溫柔淡定的樣子仿佛一股清風拂面,然後留下了通紅的巴掌印。所有人面面相觑,口不能言。

剛才的赤膊大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面色通紅将椅子踹得粉碎走開了。

在npc面前維護男主,達成。

米丘看向江冽,卻看他毫無波動,有了之前的經驗,她倒也不灰心。這幾天的相處,她發現這個人得“小火慢炖”,待時機成熟之後再“狂放猛料”。

現在的平靜只為了之後的爆發,狗崽子,三個好感度在她手裏,還裝什麽裝。

“我,我剛才是不是……多說了?”

江冽搖了一下頭:“先休息,明早進城。”

二人回到馬車上,日薄西山,萬籁俱寂。

這幾天都是他睡在外面,她睡在裏面。

四周靜悄悄的,蟲鳴聲此起彼伏。準備明天進城的江湖人也都和衣而卧。

江冽突然出聲:

“你剛才……沒有戳穿我的身份,就不怕我如他們所說,殺死正心宗的宗主?”

米丘眉梢一挑。小子,原來剛才不說話,是一直都在心裏念着呢。

“我戳穿你有何用?看你手起刀落殺了所有人滅口?”她倚在車廂上,月光落在臉頰,聲音也帶着夜色的清幽飄忽:“我只是……說實話罷了。”

“我殺了你爹,也殺了了恨大師。他們說的沒錯。你說的也并非實話。”

“那你覺得我為何說假話?”

江冽沉默。

只有小騾子惬意地踢踏着蹄子。

小子,知道“殺父之仇”buff的厲害了吧,她雖然受制于他,但道德上占據制高點,根本無需讨好他,因此她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我只是覺得,一個能幫助村民趕走山匪的人,也許……并不是他們口中濫殺無辜的人。這幾日我和你一路走來,看到藥王谷并非我想象中那麽大公無私,看到這些大俠并非話本裏那麽威猛正義,這才知道也許這世上什麽事都有兩面性,并沒有我想象中那麽簡單。”

她伸出手拉開車簾,看到他倚在門口瘦削而又聽挺闊的脊背:“所以,我願意暫時放下恩怨,了結你的過去。如果我能解開你所有的迷惑,能讓你少殺幾個人,那我就死而無憾了。”

江冽下意識地回頭,兩人呼吸相聞。

米丘的唇瓣微顫,胸膛微微起伏。夜風帶着她的發絲落在他的嘴角。

“不。”

是不願意,還是不可能?

江冽倏然收回視線就要跳下車廂,米丘一伸手拉住他的領口。

“哎,先別走!”

他腳下一軟,差點墜下馬車,難得氣息亂了一瞬,擡眼看她。

米丘懊惱地收回手,咬了一下唇故意大聲說:“哥,你進來一下,我找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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