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喂!”

米丘拉下臉:“你是不是在詛咒我?”

“系統結論完全鄙棄對宿主的情感。根據數據分析,宿主第一次以救贖聖女路線出現,被兩個npc打斷,第二次以苦肉計攻心,江冽不為所動,第三次以嫉妒為主,自己反而……”

“好了好了!”米丘打斷它:“那些只是一些……不成功的嘗試,不算敗績。無論如何,我現在坐收十個好感度,這就是專業。”

系統:“……”

米丘從大門口探出頭,聽外面熙熙攘攘,到處都是兵器碰撞的聲音,看來是別的門派開始入住正心宗了。米丘裝作一女弟子混入其中,然後順着人群尋找目标。

此時所有的正心宗弟子面容緊繃,一個一個嚴查來者。于元風和古良一左一右守在門口,于元風拿個帕子,來個人就要核對對方到底有沒有易容。洛小梅拎個食盒路過,于元風道:“師妹,沒看我們正忙着嗎,別躲懶啊!”

洛小梅道:“我正要給大師兄送吃食呢,師父說他體弱,人多危險,讓他先在房裏休息。”

古良點了點頭。明天就是募英大會,雖說今日來的都是偏遠的小門小派,但誰也說不準屠門客會不會混進來。大師兄和那個魔頭有仇,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安心休養為好。

“那你去吧。”聽說她要給師兄送飯,于元風不再說什麽,反而再三囑咐:“你讓師兄在房裏好好歇息,千萬不要出來。這有我們呢!”

米丘跟着洛小梅,來到一處精致安靜的院子,圍牆白皙,綠竹從牆內探出頭,一派安逸景象。一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門口,往來弟子無不恭敬問好。

“大師兄。”

司徒禮,即便被江冽害得武功全失,但憑借着他至高的人品和讓人如沐春風的性格,正心宗上下還是一如既往尊敬他。

“大師兄!”洛小梅跑過去,“你不在屋裏休息,出來幹什麽?”

“哎。”司徒禮輕笑:“你們如此匆忙,我身為正心宗的大師兄,怎能安心待在屋裏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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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體不好嘛,再說宗主也讓你多休息。”

司徒禮擺了擺手:“今日……宗內可有可疑的人?”

“有古師兄坐陣你還不放心?”洛小梅一笑,故意誇張道:“古師兄的武功已經很厲害了,今天來的客人都說他很有你當年的風範,就算是十個屠門客來了,都會被他當場拿下!”

洛小梅笑嘻嘻地将食盒遞過去,卻被司徒禮的眼神吓了一跳:“……師兄?”

她下意識地收斂笑容:“怎、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

司徒禮馬上一笑,拍了拍小梅的腦袋:“沒有,師兄沒生氣。只是想到我身為你們的大師兄,大敵當前不但沒辦法保護你們,反而要師弟妹們保護,實在是太失職了。”

洛小梅馬上松了一口氣,只是莫名覺得頭頂輕飄飄的重量像是逐漸壓下的雲雨,她不自覺地躲開:“師兄,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好好休息,等明天募英大會看我們幾個手刃魔頭幫你報仇!”

司徒禮勾起嘴角,看着洛小梅遠去。

食盒就放在他的手心,“咯吱”一聲,把手竟然無聲無息地裂開。

旁邊的弟子問:“師兄,你怎麽了?”

司徒禮按了按額角:“剛才洛師妹送了吃食過來,如今宗門這麽亂,我如何能吃得下。我先去宗主那裏看看,這些吃食就先送給你們吧。”

“師兄,這如何使得?”

“拿着吧。”

幾個弟子一面臉紅,一面唏噓着走開了:“咱們宗門裏,就數大師兄人品最好,可惜命不好,攤上江冽那個大魔頭武功全失,哎……”

司徒禮的眼角緊繃,就在他剛轉身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慌張的聲音:“哥!哥!”

聽這聲音是一個毫無武功的普通女子,來正心宗找親人?

對方越來越靠近,他正要躲避突然眸光一閃,按下轉彎的步伐。

“砰!”

米丘狠狠地撞到了司徒禮的後背,她哎呦了一聲,旁邊的弟子吓了一跳:“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司徒禮踉跄了一下,幸好有師弟扶住。他悶咳了兩聲:“我沒事,快看看這位姑娘。”

那弟子正要責怪米丘,卻見她面色蒼白、眼眶微紅看起來比師兄這個被撞的還要難受,立刻就把話咽了回去。

米丘:呵呵,不就是裝白蓮花嗎?來啊!

“姑娘,你是哪個門派的,怎麽來這裏找人?”

米丘捂着額頭:“實在抱歉,我着急找人不小心撞了您,我在找我哥哥,我就只是多看了一會風景,就和他失散了……”

司徒禮将她拉起來:“你是哪個門派的?你哥哥叫什麽?我可以讓我這位師弟幫你找。”

米丘咬了咬唇:“我和哥哥沒有門派。聽聞明日就是募英大會,所以就想來湊湊熱鬧。我哥很好找的,他個子高高的,穿着一身黑衣服,如果你們能幫我找到他,我感激不盡!”

司徒禮眯了眯眼,這女子看似話語詳盡,然而根本什麽都沒說,難道……

米丘像是下了什麽決心,面上緊繃突然将手伸進袖口裏。

白色光芒一閃,司徒禮面色一變,不好,是刺客!

他下意識地運氣,一手握住米丘的手腕,還未來得及一腳踹開,米丘就驚叫一聲,連退三步跌倒在地,一枚簪子從她的袖口裏滾了出來。

小師弟一臉茫然:“師、師兄,發生什麽事了?”

米丘坐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咳了幾聲,嘴角滲出一絲血痕,然而她根本顧不上身體,用布滿青痕的手去夠地上的簪子:“我、我知道在正心宗如此繁忙時候勞煩你們不好,但我身上并無銀兩,只有這一枚簪子,若是、若是這位師兄嫌棄,我、我就不勞煩你們了。”

她将簪子捂在胸口,眼淚無聲地落下。

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得為此幕心揪,小師弟趕緊扶她起來,看她嘴角的血被吓得心驚肉跳。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都在問怎麽回事,小師弟看了一眼司徒禮,簡短地說了。

司徒禮握緊拳頭,臉色鐵青。難道是他多想了?只是一枚簪子而已。但他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她怎麽可能會受內傷?他心思煩亂,看着所有人異樣的視線,怒火堵在胸口。

是他沖動了,差點暴露了自己武功還在的秘密。

“都吐血了……看起來挺嚴重的。”“只是一推就受了內傷?咱們的大師兄是不是力氣太大了點……”

“趕緊帶她去醫館去看看吧,正心宗把客人弄傷了算怎麽回事?”

司徒禮深吸一口氣,突然道:“實在抱歉姑娘,我以為你要拿銀子,我身為正心宗大師兄有責任幫客人找到親人,又怎麽會要你的好處,因此反應過激……這簪子我不會要,我先帶你去治傷,再幫你找哥哥如何?”

“是啊姑娘。你別誤會,我們師兄哪裏是嫌貧愛富的人,他定然是不想收你的錢財,才推辭的。”

米丘咳了兩聲點頭:“我知道,你們正心宗的都是好人。這次是我不好,沒有武功卻莽撞地跑進來,讓師兄誤會下意識地用了大力氣,我自己受傷都是咎由自取。我實在沒臉面再麻煩你們了,我還是自己找哥哥吧。”

說到一半,她捂着嘴又咳了兩聲,手心裏全是血點。

他們剛想解釋大師兄也沒有武功,一看她手心的血倒吸一口涼氣:“還找什麽哥哥啊,趕緊送她去找大夫!”

那小弟子看了司徒禮一眼,面色複雜地攙扶起米丘走了。

司徒禮面色漲紅,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旁邊的弟子下意識地要給司徒禮拍背,不知想到了什麽收回手,大師兄一掌就能把人推傷,現在也沒咳出血,也許他身體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好呢。

司徒禮捂住嘴,漸漸不咳了。他咬緊牙關,壓住眼底的陰沉。

————

米丘被小弟子帶着,先是驚喜地表示看到了哥哥,然後再淚眼朦胧地說她自己沒問題,給正心宗添了麻煩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一套眼淚攻勢成功開溜。

回到江冽的住處,她抹去嘴裏的紅痕。反正有江冽血液的buff,裝傷她最在行。司徒禮那個假蓮花想和她這個蓮花比,還差得遠呢。

她這朵蓮花,可是潔白的花瓣,根兒上帶着泥——從根上就是黑的。

在原文裏,司徒禮因為迷上魔教護法,和其共度一夜,哪知第二日一早武功全失。這也是客棧老板說武林弟子經常武功全失的時期。司徒禮不敢相信自己也如外面的那些庸碌的江湖人一般被女人騙走武功,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宗門。

看到一個個師弟妹們孺慕的目光,想到宗主嚴歷冰冷的視線,他如墜冰窟。不知不覺走到那個偏僻的木屋——每當他在裏面扔下兩句話,出來後總會受到各種贊賞的話語。

——他是正心宗最好的大師兄,會永遠都是。

他走進去,看到那個孩子還在往返于水井和前院之間,在茫茫雪地上走出一條直線。看見他時眼前一亮,卻是微微踉跄。一絲血從額頭滑了下來,對方渾然不覺。

“師兄。”

是了,對方不知道痛,所以不知道自己額頭上有傷。

因為不知道有傷,所以不知道自己早已發熱。

可憐、可悲,愚蠢,仿佛是雪下即将腐爛的落葉,沒有人在意,沒有人關心,只能和整個冬日陪葬。

早晚要死的,不如就讓對方化作最後一份養料吧。

他讓那個孩子過來,将匕首放在對方滾燙的手心,那孩子神智迷茫,他一個用力,匕首瞬間刺入身體。

江冽瞳孔一縮,瞬間昏倒。他也倒了下去,看着茫茫的天空,微笑着閉上眼,他相信等他再次醒來,還是正心宗最好的大師兄。

米丘收回記憶,這一次她只是揭開司徒禮一半的假面,明天才是硬活,明天她将變成“米扒皮”,一切白蓮花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她哼着歌打開門,卻發現江冽不在家。

“……”

這狗崽子跑哪裏去了,就這麽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裏了嗎,是不是跑出去偷吃了!

米丘面色猙獰,正要出門去找,一回頭就撞進一個冰涼的胸膛。

熟悉的冰冷飄進口鼻,她反射性地紅了眼眶跌坐回床上:“你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

江冽換了一身衣服,是藏藍色,看起來比黑色少了些許沉穩,卻有着他這個年紀的風流隽秀。他直勾勾地看着米丘:“我之前已經回來過一次。”

米丘一愣,她故意将手背過去:“我……我錯了。我不該偷跑出去。”

江冽的胸膛微微一起伏,“你去找司徒禮了。”

她猛地擡頭:“你怎麽知道?!”

他看向她的身後,米丘咬着唇,做出懊悔和愧疚的表情:“你都看見了。對不起,我不該擅自行動,還差點暴露了你的存在。”

“我就是想知道,司徒禮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所以故意接近他。”

解釋了半天,江冽沒動靜。一擡眼,被他眼底的陰沉吓了一跳,米丘以為對方在氣她莽撞,卻看他眸光一動,她瞬間會意,将手伸出來:“我沒事,就是被他握了一下。我沒想到他的力氣那麽大……我以為他沒了武功,體力和我差不多。”

手腕上的青紫已經消退,但江冽還是眉頭一皺,他拖住了米丘的手。

米丘的眉梢一顫,對方這是第一次主動碰她的手,兩個人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最親密也就是他入魔的時候,但是這狗崽子也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哪有這個時候的輕柔?

此時此刻,她內心的激動仿佛是看到了上帝碰到亞當手指的那幅名畫。

江冽拖住她的手腕,低聲道:“我的血可以讓輕度的骨傷愈合,但若是你的骨頭不正,愈合後也是歪的。”

米丘:“?”

下一秒,只聽咔嚓一聲,江冽把她的手腕掰了回去,米丘的臉上空白了一瞬,接着眼淚瘋狂流下。酸脹、麻木、微痛,各種感覺讓她似乎喝了一盆怼了檸檬汁的酸辣水,偏偏還得礙于人設不能號啕大哭。

她紅着眼睛控訴地看向江冽。

江冽突然勾了一下嘴角,驕陽正好,笑意像是躲在雲後的日光,一閃而過卻又燦爛奪目。

“系統提示:好感度,加一。總數值為十一。”

米丘:“……”

這狗崽子有病吧,她一晚上又是要死要活的又是受傷攻心的,他就漲了三個,現在她就是哭了一下他就漲了一,這家夥是抖s不成?!

她抽泣着把手收回來:“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江冽沒回答,他把桌上的東西遞給她,米丘一看,原來是吃食。

她一喜,正好餓了。還是肉包子。最近和江冽風餐露宿的,她已經什麽都不挑了。一口咬下去,眉頭皺成個疙瘩,呸,不好吃!沒有江冽烤的肉十分之一好吃!

“你一早上出門幹什麽了?”

“我去看看小騾。”

米丘看着他的新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包子,突然一噎:“你把它……賣了?”

江冽沉默了一下,“沒有,暫時放在一處農戶家幫忙照看。”

“那這包子……”

“明日就是募英大會,最近的天德城魚龍混雜。我抓了一個逃了十年的大盜。這是用官府給我的錢買的。”

他掏出幾錠銀子。

米丘一愣:“這是要……給我嗎?”

江冽道:“明日我要殺人,攜帶不方便。放在哪裏都一樣。”

狗崽子,嘴硬。

米丘順勢做出吃不下的樣子:“必須要殺人嗎?今日我去看了那個司徒禮,察覺到他氣息平穩,一掌就能捏碎我的骨頭,完全不像是武功盡失的人。他……當初是不是騙了人?”

江冽不說話,米丘湊近他:“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如果、如果當初真的有誤會,有委屈,說開了就好了啊,讓所有人都知道誤會了你。為什麽要打打殺殺呢?”

江冽轉過頭:“知道與不知道,說與不說,沒有分別。”

第一次被污蔑偷盜時,他雙腿被廢,即便鮮血淋漓,他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偷盜。然而,無人相信。

第一次被污蔑傷人時,他根骨被廢,即便全身無力如同爛肉一般趴在地上,他也沒有認罪,還是無人能信。

在少林寺、在藥王谷,他神智模糊、滿身蠱蟲時,祈求上天一千次。一萬次,有人能查明他的冤屈,帶他逃離苦海。

然而他最後才知道,他們本就知道真相,他們只想他死。

現在,他也無需真相,擋他者死。

“有分別!”米丘突然高聲,她眸光灼灼:“至少我相信,至少我在乎,至少當初那個……躲在屋裏偷偷練劍的小孩子在乎!江冽,不是所有人都是非不分的。”

相信……

江冽喉嚨一動,日光灑在米丘的瞳孔,恍惚中她的眼睛比太陽還要耀眼,灼人、炙熱,他身上的殺意仿佛夜色的霜寒,節節敗退,徹底消融在溫暖裏。

“我是你的殺父仇人,你為什麽相信我。”

“我們之間不僅是有仇的關系,我們還是……”

米丘一愣,面色紅白,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是仇人,還是……朋友?都不是,她只是一廂情願地替他出頭罷了。

米丘低下頭:“還是救人與被救的關系。反正……我不能讓你這麽殺下去。也許我爹當初和你也有什麽誤會,可能是別人陷害,又或許是栽贓,如果再讓你殺下去,我爹的下場很可能就是正心宗的下場。我不會眼睜睜看你越陷越深的。”

江冽不說話了。

“我會向所有人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米丘像是在承諾,又像是在打氣,低聲補了一句。

江冽眸光微閃。

-———

司徒禮回去後,問于元風有沒有看到一對黑白兄妹進入宗門,洛小梅道:“進宗門的那麽多,他哪裏記得住?”

“不過我們倒是認識一對喜歡穿黑白的兄妹。”

司徒禮側目,古良補充:“不過他們姓米,年紀看起來差距也很大。”

司徒禮這才松口氣,“無事。明日就是募英大會,你們好好休息。”

于元風小心湊過來:“師兄,聽說你不小心傷了那個姑娘?”

司徒禮眸光一閃:“是我不小心,以為她要給我銀兩,太過激動了。”

“傷了別人是不好。”于元風撓了撓頭發,“不過你也是太過剛正了嘛。師兄,原來你的身體已經康複了,我們都為你開心。內功練不了,還有外門功法嘛,師兄你那麽聰明,以後一定能和古師兄不相上下的。”

司徒禮勉強擠出個笑,待送走衆人後,身後的欄杆瞬間化成粉末。

第二天,米丘一早就醒來,她害怕江冽為了大開殺戒故意把她落下,還好,一睜眼看到對方打水回來。

“醒了,先洗漱。”

米丘一身的幹勁,準備今天大展演技,剛想笑着點頭,突然覺得喉嚨不對。

她張了張嘴,一點聲音都沒有:“……”

江冽将食物放在桌子上:“我點了你的啞穴,你今天不能說話了。”

米丘:“……”

米丘:“?!!”

江冽我去你大爺的,你這個拖後腿的狗崽子!!不能說話她還怎麽演戲?!在所有人面前張牙舞爪演默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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