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米丘驟然坐起, 然而卻不知壓在了什麽上面,地面一空瞬間滾了下去。
江冽一驚,下意識地握住黑刀, 然而一直貼身的黑刀卻在翻滾的過程中不知落在了哪裏, 他一驚猛地拉緊米丘的手。
但這地道不知被塗了什麽東西, 米丘的手滑得像是泥鳅。他指尖一動,眼睜睜地看見米丘滑進了另一條通道。
“米……”
呼喊如同萌芽即将破土而出,下面傳來的血腥氣讓他瞬間一凜。江冽腳尖踢縱,幾下延緩了下落的趨勢,砰地一聲落地, 他如獵豹一般站起,一瞬間, 周圍火光點燃, 如同烽火連綿,照出一屋的肅殺。
這是地下的山洞,周圍是裸露的山體,隐約能看到斧鑿的痕跡, 書架林立,藥材堆積, 然而卻擋不住這裏撲鼻的血腥味。
在他身後,是一個巨大的血池,白玉為壁,猩紅翻滾,隐約可見皚皚白骨, 浮沒其中。如果不是他反應快, 恐怕也會化作枯骨。
江冽面不改色,他正要對着米丘消失的方向擡起腳。
突然, 眼前的山壁一震晃動,一節石板轉了過來。
“江冽,難得遠道回來,怎麽不再多留一會再走呢?”
那人坐在精致的石座上,綠袍加身,白發童顏,烏眉鳳目。像是一尊剛出水的玉佛。與他相比,故作高深的洪聖手就如同地攤上的随意擺放的石雕。
“白蠶心。”
江冽咬着牙從唇瓣裏擠出這幾個字,看到熟悉的面孔,剛剛清醒的神智又被混亂席卷了。
——
米丘徑直落下,她可沒江冽的內功,“砰”地一聲直接掉入了水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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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丘:“!?”
冰冷的水沒過她的頭頂,她被凍得差點抽筋,好在這麽多的任務做下來她也有一點水性,撲騰上岸後,她大口喘了一口氣。快要把肺都要咳出來。
爹的,白蠶心要整江冽也不睜大眼好好看看,把她也連累是怎麽回事?
是的,她猜出來了這肯定是白蠶心的陰謀。一開始誘江冽深入,又用毒霧逼他進入暗房,等江冽怒氣上頭破壞了玄木,再用機關将二人勾了下來。
只是怎麽會有兩條地道,難道是故意将他們分開?
不知道江冽那邊遇見了什麽,她現在手無寸鐵,處境恐怕比對方還要危險。現在讀檔回到之前和江冽待在一起更安全。
米丘點開面板,指尖剛懸在“讀檔”上,就是一頓。
她的存檔在江冽入魔之前,如果這個時候讀檔,她就必須還要頂着被他吞吃入腹的風險再安撫他一遍。
指尖收了回來,但是如果不讀檔……
米丘想到掉下來之前江冽比燈泡還要亮的眼睛。
怎麽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她給他“催眠”的時候醒,雖然還沒來得及說出別的話,但是差一點就要暴露了。
還是讀檔吧……指尖又放了下去。
耳邊似乎又聽到了痛苦的悶哼聲,米丘停住了。
“宿主在猶豫什麽?”系統看她反複糾結疑問,“第一次看你在存檔上兩難。難道……不想再看一遍江冽痛苦的樣子?”
“啊?”米丘從喉嚨裏擠出驚訝,“你以為我在心疼他?”
她摸了一下眉毛,憤怒地瞪起眼:“你在質疑我的專業性知不知道?我安撫住他,一切都只是為了攻略罷了。我差一點就能給他下暗示,讓他從今以後只能聽我的話,哪知道他……”
“但是你有修羅大力丸卻沒有用,反而用言語安撫他。”
“啧。”米丘莫名地有些焦躁,好像是江冽身上的火燒到了她身上:“我只是……喜歡有挑戰性而已。你不覺得馴服一條野獸比麻倒一條野獸更讓人有成就感嗎?”
“……”
“算了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明白。”米丘深吸一口氣,取消了讀檔面板。反正讀檔什麽時候都成,她現在看看情況再說。
另一方面,她剛安撫好江冽,這狗崽子肯定對她感激不盡,正好分開一下讓他着急一下正好。
她摸着黑向前走了兩步,似是摸到了牆面,不知按到了什麽,“轟”地一聲,火光連綿,瞬間照亮了整片區域。
米丘仰起頭,這裏是一個地洞,藥材和醫書塞滿了書架,在她身後,是一個巨大的藍色水池,寒氣缭繞,微清見底,裏面空無一物。
米丘摸了摸身上的水珠,沒有什麽不适。能放在藥王谷的地下,這池子水可不只是會染色這麽簡單。
“這池水是用來對付江冽的,誰讓你毫無內力呢,正好被你躲過一劫……”
米丘一驚,下意識地回頭,然而轉了一圈,卻半個人影都沒有。
突然,她頭皮發麻,緩緩擡頭向上看。
一個穿着褐色緊身衣的女子倒挂在岩壁上,腰環鐵鈎,如同一只毒蠍。
————
江冽看着白蠶心。十多年過去了,對方依舊沒有變化。只不過以前是他被綁在玄木上,平視對方,如今只需要微微俯視對方。
——你的骨頭長大了,變成了十八歲的江冽。
如同過雲清風的聲音在耳邊缭繞,江冽清醒了一瞬,他鎮定下來:“既然故意引我來這裏,便是要殺我,無需廢話。”
白蠶心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來:“十多年未見,你竟如此直接嗎?”
江冽擰眉:“米丘在哪裏?”
白蠶心一愣,不知他怎麽突然将話題拐到這裏。想了一會才想起“米丘”是誰。
“那個和你一起來的姑娘?”白蠶心的雙腿上放着一本醫書,他不緊不慢地翻開:“我聽手下來報,本以為是你的屬下,見你如此緊張,那你們的關系可比我想象中更近了。”
江冽的唇瓣動了動,然而什麽都沒說。
“莫急。”白蠶心擡頭:“既然我是故意将你們分開,又怎會輕易傷到她……咱們十多年未見,該好好敘敘舊了。”
“你變了不少,我方才差點沒認出來你。剛開始你被送來的時候,你渾渾噩噩,瘦小無力,金羅山的猴子也比你康健。你當時不願說話,只想着魏鈞和鐵鋒削能救你出去,我心中想着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傻了。”
白蠶心微微一笑,帶着悲天憫人:“我不忍你被那幾個老家夥欺騙,就告訴了你真相,你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我卻看得一清二楚。當時我就想……這孩子瘋了。”
江冽的目光猶如江水洶湧,沉澱成了不見底的黑。
白蠶心唏噓地搖了搖頭,将醫書合上:“後來你就更不想說話了,連我一條一條地将蠱蟲放在你身上,你也是一聲未吭。我也算是看你長大的,如今卻徑直想與我打殺,啧。”
江冽道:“我一直想殺了你,這一點從未改變。”
白蠶心的面上露出悲哀之色:“何必呢?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讓你恨之入骨。”
他擡起玉枝般的手,指了指放在旁邊的瓷罐:“是在你身上放了這小蟲?還是放了你一點血。又或者都有?”
江冽抿唇不語,白蠶心:“你年紀尚輕,只知眼前微末仇怨,卻不知有些事情功在千代、利在千秋。懸壺濟世,總要有人犧牲——放在你身上的蠱蟲救了多少失去五感之人,你留下的血 也讓不少病人受益。”
他微微前驅身體,有些不解:“如此功德無量的事,是多少人求我都無法勝任的,你又何怨之有呢?況且,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你這具能随時愈合傷口的身體,就出自我之手。沒有我在你身上放蠱蟲,你恐怕早就死了千百次了。說是我給你了第二條命也不為過。你不僅不對我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報來殺我……”
白蠶心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我實在是寒心。”
若是米丘在這裏,肯定跳着腳,有一百句怒罵他,然而江冽不是米丘,他只是在手上積蓄了力量。從父母雙亡開始,從被接二連三地斷骨開始,他就知道解釋、質問都毫無意義。
只有用鮮血才能讓對方閉嘴。
眼看江冽的掌心微紅,即便沒有刀也帶着令人膽寒的力量。白蠶心的面色微變,勾起嘴角道:“你果真如此絕情?你就不怕殺了我之後,永遠都見不到那個小丫頭嗎?她那裏,可也有相似的池子啊。”
江冽一頓,然後看了一眼身後的血池,眉心一動。
“果然是情深義重,可惜你獨獨對我忘恩負義。也罷,只要你能在這裏堅持一柱香的時間,我就給你一個看見她的機會如何?”
江冽面色一變,猛地射出去,然而牆面一翻白蠶心徹底消失。
他面色陰沉,拳頭握得咯吱作響。
緊接着所有石壁傳來轟隆隆的巨響,一面面牆體被打開,近百個青年男女被放了出來。他們神态渾噩,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搖曳的火光落在臉上,如同即将喝下孟婆湯的游魂。
所有人鼻尖一動,看到江冽的一瞬間如同吞下千萬怨氣,頓時從游魂化作厲鬼,嘶吼着撲上去。
江冽退後一步,然而這些人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野獸,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他随意擰斷一人的手臂,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像是不知疼痛一般接着向他撲來。
就像是……發狂的他一樣。
江冽眉心微皺,打碎書架橫拆一節斷木,瞬間插進一個想要撕咬他脖頸人的肩頭。
鮮血噴濺。
盡數落在他的手背上,只見白煙一閃,點點血跡處皮膚竟如同雪上落鹽,緩緩凹陷下去。
鮮紅的血肉露了出來。
江冽面色微變……他們的血有毒!
米丘看着倒挂在上面的女子,眼角一抽。
藥王谷有兩個護法,一個菩蛛一個蛇陀,還有一個死士蠍明王。
蠍明王擅長隐遁,是菩蛛和蛇陀的師父。與那兩個護法不同,對方很早就跟着白蠶心,因此對江冽的存在一直知道。且受益于江冽的血,她身上的毒蟲更加厲害。
米丘頓了一下,露出驚慌的神色,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你、你是誰?”
蠍明王緩緩爬了下來,她的四肢分開得奇大,細長幹瘦,與其說是蠍子,不如說是蜘蛛,且周身陰冷,神态似蛇,真不愧是兩個護法的師父。
“我是菩蛛和蛇陀的師父。”蠍明王的聲音沙啞,像是毒蛇吐信:“菩蛛和蛇陀你總不會忘記吧?”
米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面色一白:“你是那兩個壞人的師父?!”
“壞人?”蠍明王爬到她的面前,用枯枝般的手指捏住她的臉頰:“你竟然說我的兩個徒兒是壞人,你可知他們都是藥王谷的護法,是多少人心中的護法金剛,沒有他們就沒有安定的藥王谷,你們這些凡人哪能承蒙白谷主的恩澤?!”
米丘的頰邊刺痛,她心中給對方記一筆:“你們以佛陀自居,卻幹着傷天害理的勾當。我沒有興趣知道你們藥王谷的事,我只想知道江冽在哪兒。”
“江冽……”蠍明王微微一笑,她的唇瓣極薄,口裂卻很大,舌頭尖利得像是尾鈎:“既然你在這裏,他當然在另一邊。自有谷主好好招待他。”
米丘的呼吸急促起來:“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蠍明王緩緩靠近米丘:“江冽以前在這裏待過,當然是要和他敘舊……順便,再清算之前的舊賬。”
米丘顫聲道:“你要為你的徒弟報仇?”
“我本來是想親自報仇的,誰知道你卻掉了這裏。沒能将鐵鈎穿透他的胸膛十分遺憾,但是有你先幫我開開胃也不錯。”
指尖一個用力,米丘的臉頰就滲出了血,米丘咬牙,她絕美的容顏!
蠍明王伸出舌頭将血珠卷進了嘴裏,卻發現她的傷口也在愈合,一瞬間,她的眼前一亮:“你的身體竟然也能愈合?這熟悉的氣味,難道你的身體裏也有江冽的血?”
對方的呼吸變了,眼神似乎化成鐵鈎将米丘大卸八塊。
米丘抿着唇不說話。
蠍明王得意大笑:“他竟然把血喂給你,這就說明你們的關系非比尋常。也不知道一會他見到你的屍體會是什麽表情……我忘了,他不可能找到你的。”
米丘內心一動:“他一定會找到我的!”
蠍明王嗤笑:“白谷主特意将你們兩個分開,你以為他會輕易讓你們團聚?就算江冽聰慧過人知道你在這裏,你以為他會活着走出那個洞窟?”
米丘的唇瓣顫抖:“你們到底要對他做什麽?”
“只是讓他見識見識這麽多年白谷主的成果,那些藥人養了這麽多年,早就饑腸辘辘了。恐怕就算是我,也得避其鋒芒。你覺得他能活下來嗎?”
米丘眼眶微紅:“你們竟然用活人做藥,不怕反噬嗎?”
“這你放心,我們自有控制的手段。”她湊近,狹長的眉目像是蟲類的花紋,在火光下格外詭異:“這麽關心他,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你猜我會怎麽對付你?”
米丘知道了江冽接下來要面對什麽,也就玩夠了。正想要讀檔,指尖正要一按,對方突然掐住她的脖頸。
“要不然,先從你這張無辜的臉蛋開始怎麽樣?”
米丘的手一抖,“讀檔”點成了“存檔”。
米丘:“……”
米丘:“??!”
————
江冽将手從一個藥人的手臂上收回來,這些人已經不算是藥人,更像是野獸。他們不知道疼痛,不知道疲憊,只知道撕咬,然而似乎僅存的一點神智也沒有用來對抗獸性,反而看到他忌憚他們的血液,自己扯斷手臂,用鮮血撒向他的皮膚。
江冽的半張臉如同被腐蝕,露出紅白的一片,然而身體的愈合能力卻讓傷口緩慢生長,在反複的愈合腐蝕中,他就如同毫無生機的植物,毫無情緒地看着自己綻放枯萎。
在擰斷幾個瘋狂的藥人脖子和大部分人的四肢下,江冽已如血人,胸口的毒血讓他的胸膛凹陷下一塊,幾乎能看到鼓動的心髒。
森白的手骨垂在身側,在鮮血的刺激下,他眼底的猩紅又爬了出來。
他不會痛,然而看着自己的傷口,耳邊似乎響起溫柔安撫的話,那些傷口像是一張張嘴在尖叫,頓時一愣。
“啪啪啪!”
面前的石壁再度轉動,白蠶心拍着手轉了過來。
“本以為你會兩柱香才能解決他們,沒想到不到一柱香……”
白蠶心視線一動,石牆後的藥王谷弟子魚貫而出,卻不是對付江冽,而是将所有藥人扔進血池裏,一瞬間白煙冒起,所有的藥人都化作了血水。
一看見那血水江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原來天順城的根源在藥人身上。他看向白蠶心,猩紅的眼底似有血溢出實質。
白蠶心一眯眼,不動聲色地一笑:“不愧是殺了了恨那幾個老東西的屠門客,還是我小看你了。”
“米丘在哪裏?”
“哎,莫急。我什麽時候對你食言過。我只是好奇,你當初逃出藥王谷時手無縛雞之力,怎麽短短幾年你就有了如此神力?”
江冽不耐,就要上去殺了他,然而牆上的火光一閃,白蠶心瞬間消失,從另一面牆上出現:“難道你真如他們所說,修習了魔教的魔功?只是我從未聽說過魔教的功法如此厲害,你練的功法恐怕比魔教的更高一級,假以時日,你定然能和炎遠冬一戰。”
每一個石牆都有千斤之重,然而白蠶心卻能迅捷隐于其後,他就算是沖上去,也不可能傷到對方。
江冽的呼吸越來越粗重,眼前的白蠶心似乎化成了兩個,他捂住眼睛,突然射出。
然而白蠶心早有準備,正要翻轉過去之時,江冽一手将他吸過來,白蠶心面色一變,手中金針飛出,“砰砰砰”幾聲脆響,他站了起來,看着江冽面上陰晴不定。
“果然不對勁……”
緊接着,江冽身如鬼魅,兩人對戰數百招,白蠶心雖然手段衆多,但江冽一力降十會,瞬間就擊穿白蠶心的肩胛骨。
白蠶心悶哼一聲,但肩膀上的傷很快就愈合,雖然比江冽的還要慢一點,但還是能清楚地看到血肉如同蟲子一般蠕動。
江冽瞳孔一縮。
白蠶心微微一笑:“很熟悉嗎?這是我賜予你的能力,但這麽多年找了多少藥人都無法做出一樣的效果。這是我能做出最快的愈合能力,江冽,這要多虧了你啊,看,我現在也是不死之身了!”
江冽蒼白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似乎無比厭惡,瞬間沖上去。
白蠶心瘋狂大笑:“來吧,動手吧,你是殺不死我的!”
所有藥王谷弟子都湧了上來,江冽的眼底徹底被猩紅占據,他大開殺戒,一瞬間鮮血在腳底彙成溪流。
白蠶心銀針刺他穴位,然而此時江冽入魔時期,銀針對他毫無作用。他低吼一聲手指瞬間穿透了白蠶心的胸膛,正要把他的心髒掏出來。
白蠶心一驚,卻是一笑:“你殺了我,就不怕再也見不到米丘了?我告訴你,她就在我手下的手裏,我若是一死,我的手下會感知到,并且瞬間殺死她。”
江冽一頓,額頭青筋爆出,緩緩地将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白蠶心吐出一口血,胸口的傷緩慢地愈合,他确認了江冽就是修煉了焚炎神功,因此差點被其殺死後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有些興奮。
焚炎神功本就在江向明手裏,以前他從來沒考慮過江冽修煉它的可能,畢竟秘籍被分開的時候江冽還太小。但……若江冽很早之前就看過呢?
想到了恨大師曾經說過的話,白蠶心眸光一閃。
現在的江冽除了炎遠冬無人能敵,但是他白蠶心就要做第一個。
對付武功登峰造極的人,攻身是自尋死路,攻心才為上。
他爬回了石座,咽下了口中的鮮血,吃了幾顆藥之後很快就調整過來:“我說過給你一個機會,就絕對不會食言。”
再一拍手,他的身側出現兩個打開的石門。其中一個上有個石臺,另一個空無一物。
石臺上放着一本秘籍,正是《焚炎神功》其中一份。
江冽瞬間看向白蠶心,白蠶心将手放在秘籍上:“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了恨的、沙如海的、鐵鋒削的應該都在你身上。我本以為你想集齊秘籍,再向我們報仇。但是剛才我改了猜測——那幾個廢物猜不出來,我卻能看出來,你明明早就修煉好了焚炎神功!”
江冽面沉如水,眼底的紅光明滅。
白蠶心收回手:“你之所以要找這幾份秘籍,就是想找個發洩的由頭。我也算是看你長大的,如何能不成全你?但是,我之前說過,我只給你一個機會。”
火光跳躍,映在白蠶心的臉上,如同墜下凡塵的惡仙:“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了。左邊是秘籍,右邊是關着米丘的房間……”
江冽眉頭一皺,白蠶心又道:“你若是此時想殺了我拿秘籍救人,那麽你什麽都不會得到,這兩個石門都會關閉。但你若是選了左邊,右邊就會關閉,選了右邊,左邊同樣如此。”
“你最好快一點做出選擇,晚了她也會死。怎麽樣,江冽,你要選哪一邊?”
江冽眼底的猩紅猶如實質,鮮血順着他慘白的指骨落在地上,他的眼底是兩道門,一個是他多年的執着,一個是他剛剛的承諾。
——爹、娘,我一定會将秘籍帶回來,給你們一個交代。
那是年少的大雨,他在父母墳前嗑出來的血。
——我一定會護住她。
那是在來到藥王谷前,墜在懷裏的力量。
江冽的眼前幾乎也被紅色覆蓋,他咬着牙低吼一聲,眼睜睜地看着白蠶心帶着微笑消失在牆後。
右手不斷地顫抖,鮮紅的血肉再度覆住白骨,他想起了剛才掌心下的溫軟的力量。
鮮血、秘籍、血液的嘀嗒聲還有溫軟的觸感在他腦海裏缭繞,他單膝跪地,半邊完好的臉猶如鬼魅。
片刻,江冽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将手伸向白蠶心的左邊。
秘籍收攏在手心,這是真的。
與此同時,右面的石牆瞬間合攏。沉重的力量讓整個地面震動,那一點幽暗轉瞬就成為一條線。
卻是火光一閃,霎時間一只手伸了進來!強大的重量與強大的內力對撞。
“砰”地一聲,內力爆開,石門崩裂,江冽吐出一口鮮血,右臂白骨從皮膚突出,鮮血迸濺!
他捂着手臂擠進去,下意識地張口:“米……”
然而,瞳孔一縮。
這裏面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