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裴榆景聽到這番動靜,也從樓上下來,見如此多的親戚聚集在祁家,便安靜地站到了祁母身邊。

祁淮的大姑祁靈着一身黑色緊身皮裙加一件白色大皮襖,看起來美豔動人。她雙手抱腰,左右張望着,語氣裏有些淡淡的不耐煩:“三弟和老爺子呢?在哪兒呢?”

祁母見祁靈傲氣的模樣,心裏對她鄙夷了一番,但是面上還是笑着道:“大姐,真是很久不見了。”

祁靈才懶得跟祁母說話,淡淡瞥了一眼祁母,腳步一轉,優雅地沙發上坐着,細長的雙腿交疊,眼裏滿是倦怠。

祁母雙手握得“咯吱咯吱”響,暗着把她翻來覆去罵了好幾頓,卻面上不顯,還是招呼着還站在門外的其餘人等先進來坐。

祁淮大姑祁靈的兒子祁樂知也來了,跟他的媽媽是一個性子,明明自己不算哪根蔥,還是一副俾睨衆生的模樣。看着就讓人生厭。

祁樂知進門就看見裴榆景安安靜靜地跟在祁母身邊。眼睛瞪得溜圓。這人他認識,跟祁淮一起長大的,叫裴榆景,家裏背景不薄。

自己都只能在春節才有理由和機會回到老宅,讨好爺爺。這家夥不是祁家的人,卻從小就生活在老宅。

老宅的大廳擺着一架三角鋼琴,順滑的琴鍵,在吊燈照耀下發着光亮的琴蓋。無一不體現出這是一架價值不菲的鋼琴。是一位德國工匠手工制作,全球限量的。是祁父祁母給小時候的裴榆景買的,供他練習。

甚至一旁還貼着裴榆景小時候鋼琴獲獎的證書。

憑什麽?到底是憑什麽??

自己努力得到的東西,結果是別人的觸手可及。就因為他是祁淮的兄弟嗎?有自己家的産業還不夠,還要來跟他們一起争搶嗎?

怒火席卷了他的大腦,讓他無法再理智下去,他不由得譏笑道:“這不是小景嗎?這麽多年都沒有回老宅看看,這時間怎麽想起回來了?見過老爺子了吧?送了些什麽禮物才能留下的啊?”

在場的其他人便紛紛把目光轉向一言不發的裴榆景。

祁淮二叔的女兒祁文心一個彩色外套加一個破洞牛仔褲,看起來就是很酷又不羁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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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面容扭曲的祁樂知,閑适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做了個鬼臉嬉笑道:“喲喲喲,有人看來是破防咯~”嚴善停

祁淮卻是冷下了臉,走近到了祁樂知身邊,聲音沉着帶着冷意,像一只随時開始展開攻擊的大型犬:“嘴巴給我放尊重點。”

祁樂知雖然有點怕祁淮這個渾起來不要臉的,但憤怒也沖昏了頭,再加上很久沒見了,小時候祁淮壓着他打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

于是祁樂知不甘示弱地回了嘴:“怎麽?還怕人說?誰不知道他是你祁少爺的心頭好啊?這麽多年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心頭好故意在舌尖轉了幾圈才被說出來,就成了另外一番意味。就差把“裴榆景攀附祁家”給刻臉上了。

“祁樂知,你找死嗎?”一股力襲來,帶着裹挾而來的拳頭,在所有人的目視下,祁淮一拳打在了祁樂知的臉上。

這一個走向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畢竟祁淮混世魔王的名字,可不是白來的。

祁樂知被打到了臉,臉上頓時又青又腫,他吃同地叫了一聲,正要開始暴怒起來跟祁淮打一架的時候,一道低沉聲音傳來:“二弟,別動手了。”

站在人後的一個俊朗男子站了出來,眼如明星,高挺的鼻梁跟祁淮如出一轍,上面搭了一副無框眼鏡,反射出精明的光芒。他氣質沉穩,西裝穿在他身上就是渾然一體,像一個久經商場,重權在握的上位者。

祁樂知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就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洩了氣。恹恹地捂着自己的臉,喊了一聲:“好的,大哥。”恨恨地看了祁淮一眼,轉身向祁靈走去。

祁淮看向了來人,握緊了拳頭。這個大哥就是個披皮黑,從小到大不知道在他手裏吃過多少暗虧。想連着一起打,手已經準備好姿勢動作了,卻被裴榆景一句:“祁淮,過來。”喚了回去。

祁淮沒有再揪着祁樂知不放。他涼涼看了祁頌今一眼,轉身走向裴榆景身邊。

祁頌今挑了挑眉。本來已經做好被祁淮打一拳的準備了,他沒想到裴榆景居然能把祁淮給喚住。

他看向祁母身邊那位穿着棉質T恤的男孩子。俊秀文雅,但是眼裏卻是他望不見的深潭。

之前裴榆景住老宅的時候,他遠遠地看過幾眼,也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就像他們倆是出自同一種氣息的人,心都是黑的。

只不過,這個男孩子掩蓋得很好。

以前不是沒有弄死祁淮的想法,只不過都被裴榆景不鹹不淡地擋了回來。

他對着那個男孩子笑了笑,那個男孩子也颔首回了禮。挑不出一絲錯誤。

真是有意思,本來以為要無趣了,結果他的對手又回來了。他想。

還欲再試探,樓上卻傳來了不容忽視的蒼老聲音。

“這是怎麽了?”祁老爺子和祁父從樓上下來,看着這一大家子人卻沒有任何笑語晏晏,反倒是死寂的氛圍萦繞在寬廣的大廳。

祁母笑着上去扶住祁老爺子:“倒是沒有發生大事,只是兄弟之間好久不見了,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別罷了。”

祁靈雙手裹了裹襖子,緩緩走過來,皮笑肉不笑:“我倒是不知道有打招呼的方式是往自己哥哥臉上打一拳,可真是長見識了。”

祁母忍不了,她不是一個受氣的性子,忍讓一次也是看在她是祁父姐姐的面子上。

祁母回頭也譏諷道:“那麻煩管管你們家孩子,對請來的客人說三道四是個什麽家教。出去說是祁家的都算是丢了祁家的臉。”

“你!!”

祁老爺子拄了拄拐杖,拐杖敲打在大理石地板的巨大聲響,讓所有人為之一振。紛紛停下話頭:“孩子們的小打小鬧罷了,祁淮也不是故意的,一個孩子,這麽較真幹什麽?況且裴家小子是我請來的客人,誰再說三道四就給我出去!!”

接着往飯廳走去:“既然難得聚在一起,那就好好地吃個飯吧。別搞得好好的一個春節這麽烏煙瘴氣的。”

水晶燈絢麗地在上空保持綻放開來的姿态,整座宅子被傭人們打掃得幹幹淨淨。散發出奪目的光芒。

一條長形的桌子,祁老爺子坐上位,其次就是祁父祁母和祁淮的二叔祁陽,再是祁淮的大姑祁靈和小姨祁雲。

長輩落座之後,就是小輩了。大哥祁頌今先坐,再是二哥祁樂知。然後是祁淮和祁文心。但是多出來一個裴榆景,讓客人坐外面也不太好。

還未等祁淮開口跟裴榆景一起坐外面,祁文心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裴哥就坐這裏吧。反正家宴嘛坐哪裏不是坐?”就主動讓出祁淮身邊的位置,自己坐到了裴榆景的對面,祁樂知的旁邊。

裴榆景明顯驚訝了一下,然後順從地坐到了祁淮身邊,眼底閃過一絲幽光。

這小姑娘,不簡單。

祁老爺子環視了一圈,見大家都坐好了,拄了拄拐杖,開口道:“那就開飯吧。”

傭人魚貫而入,端上了各式各樣的美味珍馐。一個長條形的桌子仿佛看不到盡頭。

可是明顯有人的心思就不在吃飯上面。祁靈拿着筷子,卻沒有下筷,而是對着祁父聊起了天:“三弟,最近公司怎麽樣?”

埋頭吃飯的祁父聽見有人cue他,一臉懵地擡起了頭,還是用清澈又帶着幾絲懵懂的眼神點點頭,一臉正氣回答道:“還可以,沒有破産。”說罷繼續埋頭吃飯。

祁靈:……就特麽多餘問這個傻東西。

心思緩轉半圈,祁靈拿起了酒杯,對着祁老爺子敬了一個:“這次回家,我家那位因為生意沒有前來,我代他向您敬個酒,新年快樂爸。這次的海外生意還多虧了您出手相助才能拿下。”

祁老爺子也象征性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讓他好好工作,這份心意我領了。”

這一番話,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最先按捺不住的肯定就是祁淮的小姨祁雲。

她把自己的兒子培養得這麽優秀,還不是為了繼承祁老爺子的公司?

現在公司一半的股份在祁老爺子手裏,一小半在祁父和祁陽手中,她們這種外嫁女分到手裏的股份根本不足以掌握整個公司,充其量只能是分紅餓不着。

祁老爺子不管他這兩個女兒就算了,公平競争之下她相信自己的兒子肯定能勝過大姐那個草包兒子,可是現在祁老爺子居然出手相助大姐夫。

這可不就是不公平嗎?

于是祁雲笑得咧開了嘴,用纖細細嫩的手指彈了彈杯子,紅酒在裏面搖晃着,像是猩紅的鮮血:“這……大姐夫的決策出了什麽失誤啊,居然還要求到母家來。大姐,你也不幫襯着些,別把家底敗光了才好。”

祁靈冷笑着道:“我們家的家事就不勞你關心了。”

“我也不想的呀,但是萬一大姐夫……又要破産了,莫非大姐又再一次求到母家來?我們家有多少錢給你嚯嚯啊,這是大家的,也不是你一人說了算的。要不你直接一次性買斷算了。”

面對祁雲的言論,祁靈雖然氣得心裏已經把祁雲罵了無數遍,但是面上還是笑吟吟的:“哪裏來的破産一說?就是個項目而已。”

她俯下身,明明很遠的距離卻近在咫尺,祁雲甚至能看到祁靈眼裏得意的笑,祁靈的氣息萦繞在她的身邊:“怎麽了?嫉妒羨慕了?還是你沒有啊?”

就在兩方劍拔弩張之時,祁老爺子卻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清脆的“叮”聲讓不論是看戲的人還是身在戲中之人都怔了怔。

“今天是團圓之夜,少聊公事,吃飯。”

祁靈和祁雲相互瞪了一眼,只得氣呼呼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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