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初夏時節的蒼州城熱的出奇,午後更是如此,就連賣草鞋的販夫走卒們也禁不住火辣辣的太陽,只得挑了處茶棚納涼歇息。

城中巷道行人日漸稀少,自然也就不複今早的熱鬧光景。

“今日清早咱們蒼州城大半風流公子哥都争先來見那位虞家大小姐的風采,真真是從來沒見過這等熱鬧事。”滿臉被曬得黑紅的莊稼漢端着茶水咕嚕喝下肚回想的念叨。

“看來您是鄉下來的吧,蒼州城裏誰不知道虞家是咱們這裏一等一的富貴人家,現如今蒼州城郊外但凡能看得見的山河井礦,那都是虞家的田地,更別提還有城內茶莊綢緞莊等,甚至運來錢莊都是虞家的産業。”

店小二上前又添了些茶水。

“哎呦,這麽多銀錢産業要是分給咱,恐怕吃十輩子都吃不完吶!”莊稼漢禁不住吃驚道。

“你個老土鼈,別說你吃十輩子,就算讓咱們整個蒼州城百姓平分,那都花不完啊。”一旁滿身肥膘的屠夫笑得滿臉褶皺露出一口黃牙。

莊稼漢一聽徹底傻眼了,手裏端着的茶水也不喝了,忙追問:“那虞家難道是什麽富貴王侯的來頭?”

“那倒也不是,我早年跟虞家管事手下的人接觸過幾回,當年虞家突然來咱們蒼州這個尋常地,好像跟官府也沒什麽關系,反倒是處處花銀子打點。”桌旁手裏拎着一杆旱煙槍,正在抖煙草灰的中年男子戴着頂灰色圓帽,看起來像個管事的主,模樣瞧着精明狡猾的很,“再說現如今王公貴族也大都落敗,這幾年皇帝都換了好幾個,還不如地方虞家日子過的滋潤吶。”

“看來這位爺比咱們這些粗人要懂的多啊,不妨細細說來。”店小二也聽的煞有興致,側耳偏頭湊近過去。

中年男子眉頭微皺似是歡愉又似苦悶地抽了口旱煙,鼻間噴出一道白霧隐隐回味:“哎,其實虞家那些田地錢莊都算不得什麽,最重要的還是地底下埋的金礦。”

“金礦!”

“咱們這個地方居然真的有金礦!”

茶棚內頓時就像燒開的沸水嘩啦地翻湧不停,引得不少人圍在中年男子側耳傾聽。

“是啊,金礦才是虞家的根基,否則今日怎麽會有那麽多公子哥聞風而動,虞家現如今只有虞大小姐一個女人,這誰要是娶了虞大小姐,那不就等同于娶了金礦。”中年男子眼裏露出貪婪的光芒,禁不住咳嗽幾聲,“往後蒼州城還有的熱鬧看咯。”

“難怪往日那些總往煙柳巷裏跑的風流公子哥會想去見見虞家大小姐,這要是換成咱,那就算上梁山挨刀子也要去會會那位小娘子啊。”屠夫端着一碗茶暢快飲下說道。

這話引得衆人一陣嬉笑,唯有莊稼汗仍舊好奇追問:“那虞家大小姐不知樣貌如何啊?”

店小二遺憾道:“我們這等下人哪裏能得空見那位大小姐啊,不過聽聞長的美若天仙,估計是個大美人啊。”

“我倒是見過一回虞家大小姐的樣貌。”中年男子咳嗽幾聲,指腹收緊旱煙槍,頗為激動道,“哎,那真是位出水芙蓉的标致美人兒,莫說城內的公子哥為之着迷,恐怕這世上就沒幾個男人見了這位美人兒能不動心的,可惜我也只遠遠看見一回,真是可惜啊。”

屠夫一聽眼都直了,氣惱又羨慕的嘆道:“将來不知道誰家小子娶了虞家大小姐,不僅得了美人,還有金礦,真是他娘的賺大發了!”

衆人見屠夫上了心,

又不得不暗自取笑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頓時有不少人都戲谑的笑了起來。

人聲鼎沸的茶棚外這時停了一道單薄身形,這人一身素黑鑲紅長袍,頭戴方形沿帽,腰間配備一把官刀,眉目間似有不悅,濃眉微皺起來才顯現出幾分稚氣未脫。

這人五官生的端正,眉目間自有一股正義凜然,只不過因為烈日準曬的緣故,膚色略微有些發紅。

“長英別巡街了,天氣太熱,你先跟我去衙門喝杯涼茶吧。”另一位同樣衣着的青年人熱情招待。

“哎,青叔,我這就來。”這人稍稍回神轉動黑白分明的眼眸,透露出她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人。

兩人快步穿過街道來到衙門側門,好幾個衙役也在其中喝茶閑聊。

岳長英看着他們閑散随意的解着衣袍露出胸膛,還有些不太自然,略微側身避開位,端正坐在一旁喝茶。

涼茶入口有些苦澀,岳長英略微皺了下眉頭。

“今天大老爺不升堂,我們得了個閑差。”其中一個衙役年歲跟岳長英相仿,名喚楚豐,楚豐笑嘻嘻的端着茶水靠近過來,“你啊,何必非要跟我叔叔當什麽巡街抓人的捕快,這活可不比在衙門內辦差輕松啊。”

一旁的青年人楚青連忙探手拍了下楚豐後腦出聲:“你個沒長進的小東西,長英可不像你,他家裏還有老母親贍養。”

“哎呦!”楚豐捂着後腦避開自家叔叔,側臉對岳長英做鬼臉,“我看你要小心咯,叔叔他嚴厲着呢。”

岳長英拘謹的點頭,仍舊自顧自喝着涼茶。

其餘幾人也知岳長英話少的可憐,自然就見怪不怪了。

“今早我看見虞大美人了,光是看一眼我都差點腿麻了。”另一個巡街捕快李安體态有些胖,滿臉肉嘟嘟的念叨,“聽說今日傍晚還設酒宴公子哥們,可惜我還要巡街,否則真得去看看。”

楚豐擡手拍了下李安的後腦笑道:“你小子就別做夢了,虞家大小姐出了名的愛玩,就咱們哥幾個的俸祿,還不及那位大美人喝一杯酒的價錢,”

“唉,說的也是啊。”李安心裏黯了黯,面上僵硬笑了笑,也就不再提了。

午後閑散的衙役各自依靠偷懶小睡,等申時岳長英和李安一道去東街巡邏。

蒼州城還算安定,岳長英走的很慢,腦海裏卻不斷在回想茶棚那些人的話語,心裏止不住有些煩悶。

李安卻突然捂着肚子急急忙忙稱肚子疼,便匆忙離開了。

巡街時一般無案件,一個人其實也夠了。

不知不覺已到傍晚黃昏,街道行人陸續歸家,岳長英拿起随身帶着的水囊,裏面裝的是母親特意準備的涼茶。

正當岳長英仰頭喝茶時,忽地後背被人輕敲了下,冷不防有些茶水自嘴角滑落滴落在衣袍。

岳長英不由得心疼起這身新衣袍,微微皺眉偏頭看向始作俑者,眉眼間瞧見來人時,忽然間又沒了氣。

那人手握紫檀流蘇團扇側身依靠橋內,一身緋紅長袖印花裙裳裝扮的她就像是盛開的牡丹花,驚豔的讓人不敢靠近。

“小捕快,你怎麽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啊。”虞茜桃花眼裏笑意璀璨的擡手撩開橋子簾布一角,絲毫沒有一點惡作劇被發現的局促,反而促狹地揶揄起來,“你這麽不小心,如果不小心傷着哪了,以後可就當不成捕快了。”

“我、我……”岳長英被虞茜太過明豔的笑容看的心口有些莫名慌張,偏身匆忙讓開位置,平定呼吸解釋,“我在喝水,所以剛才沒注意大小姐。”

大小姐的稱呼讓虞茜有些不悅,以至于本來想要玩笑的心思也淡了。

“哦,我剛想起來你是第一日當差,難怪今早就沒見你……”虞茜見岳長英木愣的看都不看自己,更覺得無趣的緊,便停了聲,擡手放下簾布冷聲道,“起轎吧。”

轎外的丫鬟低垂應:“是。”

虞茜見岳長英臉頰被曬得流淌細汗,連帶較為白嫩的臉也發了紅,擡手向她扔了一方手絹,話也沒說就走了。

那一行人擡着轎子緩緩走遠,悶熱的夏風微微吹拂而來時,岳長英捧住手絹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低頭便聞到濃烈的酒香和極其細微的桃花清香。

嗯,虞茜她一定喝了很多的酒。

可岳長英不喜歡喝酒,下意識皺起眉頭。

“長英,剛才是虞家大小姐嗎?”李安匆忙趕來,眼巴巴的望着那一行人。

“嗯。”岳長英将手絹藏于袖中,随意擦了擦嘴角的涼茶,雖然不喜歡撒謊,但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跟虞茜的關系。

李安滿臉可惜的嘆了嘆:“唉,我方才還特意繞到天香別苑,誰想到錯過大小姐呢。”

岳長英知道有很多人喜歡虞茜,自然對李安的心思也不例外,“走吧。”

“哎,長英我剛才看見虞家大小姐轎子好像停了會,你看見她的臉了嗎?”李安快步追上岳長英,自顧自熱情的念叨,“她是不是也美的讓你失魂落魄了?”

“沒有。”岳長英覺得虞茜真的該少出門才對,否則招惹太多男子會造成麻煩的。

“不會吧!”李安不願相信居然有人對虞家大小姐的美貌無動于衷的,開始有些憤憤不平,“兄弟,你是不是沒看清啊!”

岳長英被問的沒辦法,只能撒謊解釋:“我剛才說的是沒看見。”

“哦,這樣啊。”李安這才沒有繼續念叨,“我就說嘛,虞家大小姐那麽美的女人,但凡是個男人都得動心。”

兩人一路巡街到夜幕落下,岳長英跟衆人告別,而後獨自穿過長街繞到一處深宅大院的後院巷口。

“咚咚。”

“誰啊。”

“王姨,是長英。”

後院小門一角打開,王姨拎着燈籠開門笑道:“長英啊,你娘正念叨你呢。“

岳長英看了看四周,這才進入這處深宅大院的後門。

而同樣在這處深宅大院的某處閨閣之中的虞茜,慵懶的翻看手裏的書卷,無聊的出聲:“後院的人這麽晚還沒回來?”

外邊的丫鬟會神側身伏低身道:“方才從後門回來了。”

虞茜挑眉合上手裏的書卷,若有所思道:“出去吧。”

“是。”

待內室悄然無聲時,虞茜把書卷一扔,眼眸蘊含笑意道:“蒼州城人人都上趕着巴結虞家,她反倒把虞家當成什麽見不得光的物件藏着掖着,真是個怪人。”

本來閑散無事的虞茜找到新的樂趣。

不過欺負岳長英本來就是虞茜多年的樂趣,只不過因為兩人年歲大了,岳長英卻再也不來自己的院內。

當然虞茜也想知道為什麽岳長英跟自己越來越生疏,明明從前她一直都任由自己欺負,可現在她居然學會躲着自己。

一向被人追捧的虞茜,心情難得有些郁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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