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九章

當晚安雅被送到了沈安然在外面的住處，陪着沈安然，沈安南則作為東道主招待遠道而來的馬克斯，臨別的時候，沈安南說他會帶馬克斯回家裏住，但安雅總覺着，馬克斯臉上閃爍的那小孩子偷吃糖般狡猾又幼稚的笑容，他們兩個人絕對不僅僅是吃個飯然後回家那麽簡單。

沈安然在外面的小窩大約有七十平米，一個客廳，一個浴室，一個洗手間，外加一個卧室，算是基本的構造，原本應該當作廚房的地方被她用做了舞房，原本應該當作另一個卧室的地方被她當作了衣帽間，整個房子的基調是粉色，底色調則是金色，安雅站在沈安然的衣帽間門口，抱着胳膊倚着門，目不轉睛的盯着裏面一件又一件，或粉色，或白色，抑或是鵝黃色的連衣裙揚起了嘴角。

大抵，每個女人的心裏都住了個小女孩兒，這個小女孩兒在外人面前或是亮出小牙，或是一言不發。

“嫂子，有喜歡的麽？”不知何時，沈安然收拾完了卧室，來到了安雅身邊，她見安雅看着衣帽間裏的衣服發呆，便開口問了句。

“都很漂亮。”安雅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抱着胳膊的手松開，偏頭看着沈安然道。

“這裏面的衣服我一件都沒有穿過，連吊牌都沒剪掉，嫂子要是喜歡拿去幾件吧？”沈安然開口，微微皺起的眉毛暴漏她焦躁的心。

“為什麽不穿？”安雅幫她把衣帽間的門關上，挽住她的胳膊問到。

兩個女孩兒一邊往客廳走，一邊聊。

“嫂子，你知道仰望星空的感覺麽？”

“我知道。”

沈安然垂下眼眸，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銀色細鏈兒，嘆了口氣。

“嫂子，你的星空現在在你的身邊。”

“對，在我身邊，我有時候覺得這就是一場夢，一場我寧願一輩子也不醒來的夢。”安雅說着拿手在褲子上劃了劃，眼裏盡是無奈的笑意，她也很不安，她也擔心夢會醒，但她知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好過患得患失。

沈安然握緊安雅的手，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才将心裏不知是什麽的情緒壓了下去。

“安然，我有整整四年時間每晚都夢到你哥，我夢到他在籃球場打完球，揚起被汗水浸濕的劉海兒向我走來，我手裏拿着礦泉水，但永遠也遞不到他的手裏，我看着他被大太陽炙烤，我看着他汗流浃背，我看着他一點點消失在我的眼前，可我除了哭什麽都做不了，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讓我幾乎迷失了自己。”說完，安雅擡手抹了一把眼鏡，手背上涼涼的觸感似曾相識。

安然把頭倚在安雅的肩上，抱着她的胳膊，閉上眼聲音裏滿是苦澀的向往。

“如果我也能夢到他就好了。”

“他是馬克斯？”安雅不打算裝傻。

“嗯。”沈安然抓着安雅胳膊的手更緊了。

“多久？”

沈安然知道安雅問的是她喜歡他多久了。

“入學第二天，我以為他是學生，向他問教室在哪兒，結果他要求領着我過去，到門口的時候我對他說謝謝，并告訴他他可以離開了，結果他對我笑，對我笑着說‘這是我的班級呀，你要我去哪兒’那個笑容我永遠也忘不掉，就好像是十天沒有水喝的人喝下的第一口甘露。”

安雅也學着沈安然閉上了眼睛，脖子倚在沙發椅背上，靜靜的聽着沈安然她自己的故事。

誰都會愛上一個人，誰都會有求而不得的時候，求而不得拼命去得最後把自己弄的面目全非的有，求而不得狠心放手最後海闊天空的有。不是說哪一種好，哪一種都好，哪一種都不好，但自己選擇的路就是應該走的路，一路走到底，苦樂自己擔。

“嫂子，你知道麽，當我後來知道他就是我的研究生導師的時候，我開心的一整夜沒睡覺，我們班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我喜歡他，但只有他不知道，我有時候就在想他是假裝不知道還是真的不知道呢，我明明表現的那麽明顯。”

“你做了什麽？”安雅睜開眼，偏過頭看着早已直起身的沈安然。

“我很努力的做研究，做課題，還會每天中午給他帶一份飯。”沈安然也偏過頭看着安雅。她看到安雅彎起的嘴角眼裏的笑意，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太幼稚了，幼稚的就像是個初中的孩子，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努力的做事情，用在細節上關心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就會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嫂子，我要去試試麽？”沈安然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安雅擡手理了理頭發，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這要看你們兩個人的情況。”

沈安然的臉上沒有出現安雅預期以為會出現的失望，反而是有些興奮的神色，她問她：“嫂子，我哥要是不追你你會表白麽？”

“應該算是我跟他表白吧。”安雅淡淡的說，想到那天，她禁不住的摸了摸已經開始發燙的臉蛋。

聽到這兒，沈安然起了八卦的興致，眼睛都開始發光。

她搖着安雅的胳膊說：“嫂子，嫂子，咋回事，不是外界傳的你倆是他暗戀你多年無果，最後狠心下手的麽？”

安雅聽着她的話微微皺眉，心想，這個版本主角應該是她啊。

“有一天夜裏，我心裏的小兔子、小老虎、小章魚、小鹿開始狂躁，我一個沒忍住就推開了沈安南的卧室門。”

“啊！你倆幹什麽了？”沈安然的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輝，手舞足蹈的抓着安雅不撒手。

安雅擡眸淡淡的看她一眼，換了個姿勢：“看來要讓你失望了，我們兩個那天什麽都沒幹，各自睡覺，各自醒來，第二天還有點兒尴尬。”

沈安然刷的一下松開安雅，撅着嘴憤憤然：“我哥也太笨了吧，是不是個男人啊。”

安雅眯起了眼睛，擡手揉着她的頭發說：“這才是男人啊，尊重女性。”

“可人之常理，他難道沒有麽？”安然這話問出後，又恢複成了那副既八卦又賊兮兮的樣子。

“有的男人知道忍耐啊，他會考慮到負責的問題上。”安雅笑眯眯的說，沈安南在這方面的确是一個特別負責的男人，不會像泰迪一樣。

他會照顧女孩子，更會尊重女孩子。男人做到第一點很容易，但是做到這第二點的男人恐怕是二十個裏也找不出一個來。

沈安然雙手攤開向後一仰說：“不懂你們這些老人，封建。”

聽到她這話，安雅了然的笑了。

“能對自己負責的人太少了，何況是對別人負責，現在的年代也許和從前不一樣了，但女孩子潔身自好還是在的，”安雅說着擡手拎過來個粉紅色抱枕抱着：“從前人結婚前不做那些事，女孩子是為了讓自己保持處子之身，出嫁前和出嫁後都不會被人家诟病，而現在，女孩子對自己的尊重，絕大部份也體現在此，謹慎的行事和沖動之下做出的事是不一樣的。”

“有點不懂，”沈安然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愛就做，不愛就不做，按自己的性子做事不好麽？”

“你看着很理智，沒想到也是個性情中人。”安雅說。

“其實是，說會說，做不到。”沈安然收起剛剛那幅天真的模樣，神色略帶憂傷的說。

“其實，我自己是不建議婚前做夫妻事的，一是兩個人的感情看似穩定，實則平靜的海面下，波濤洶湧；二是身體的眷戀會迷惑住自己理智的選擇。”安雅說完輕輕打了個哈欠。

沈安然看着她也打了個哈欠。

“但是，做不做都是自己的事情，我只是覺得啊，沒有形成獨立人格，成熟思考能力前，不要沖動。”安雅又多說了一句。

說完，沈安然點點頭，問道：“我們去找我哥他們吧？”

“現在？”安雅挑眉，擡手看了看上面的時間，21點整。

“嗯，就現在。”沈安然說完從沙發上跳到地上，笑眯眯的拿起包包往肩上一揚，一副青春無限好的模樣看着安雅。

安雅這個“老人家”也不得不從柔軟的沙發上下來。

“嫂子，過過夜生活麽？”沈安然摟住安雅的肩膀，狡黠的眯起了眼睛。

安雅猛地想起了大學時候的生龍活虎的日子點點頭。

緊接着，沈安然拉着安雅就往卧室裏跑，她急匆匆的打開衣櫃的門，接着一個轉身，手一揚，笑着說：“嫂子，随便選。”

安雅看着衣櫃裏一件又一件的小裙子，小吊帶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表示，憋了半天問沈安然：“人格分裂麽？”

沈安然扒拉衣服的手明顯一頓，随機笑到：“啊，沒有沒有，只是會最愛和一般喜歡。”

“嫂子，來選嘛。”沈安然一把把安雅拉的離衣櫃更近。

安雅象征性的扒拉着看。

這件太短，這件漏的太多，這件也太風騷了。

選了半天沒有安雅中意的，最後，安雅癟着嘴，一臉委屈的對沈安然說：“然然，沒有我的風格。”

“啊，那我們去買衣服？”沈安然挑眉問道。沈安然的挑眉和沈安南的挑眉不同，沈安南的挑眉是那種壓倒性的詢問，從氣勢上壓倒對方，讓對方迫于壓力點下頭，而沈安然的挑眉則是真真切切認真的詢問。

“我們不是去找你哥他們麽？”安雅反問。

“可是，你和哥哥都已經快三個小時沒見到了，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不一樣的模樣啊？”沈安然眨眨眼，認認真真的說。

安雅不想浪費時間，想了想說：“那我就在你的衣服裏選一件可以麽？”

“嫂子不是說沒有你喜歡的風格麽？”沈安然一臉無辜的扯着一條黑色露背短裙說。

“沒關系的，反正也是要給沈安南一個新的感覺嘛。”話雖這樣說，但心裏想的卻是，見自己心愛的男人當然是越快越好，最好能夠門一開就看到她的沈安南。

她扯過沈安然抓着的裙子，笑着說：“就這件了。”

在沈安然的幫助下，三下五除二換上裙子，理好頭發的瞬間，沈安然看着她的眼睛亮了：“嫂子，你真好看。”黑裙下安雅的皮膚白的發亮，從前不常漏出的鎖骨剛好在裙領外邊，裙子也将安雅的腰線完美的展現出來，散下的頭發将小臉襯的更精致。

“嫂子，我要是男孩子一定跟我哥搶你。”沈安然一把抱住安雅，拼命的在她肩膀上蹭下巴。

安雅揉了揉她的頭發說：“誰也不能把我從你哥身邊搶走的。”

聽着這話沈安然先是一愣，接着從安雅的笑意中分辨出她這句話是開玩笑的：“得得得，你和我哥呢，你們兩個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誰也不能拆散你們兩個，誰也不能讓你們兩個離開對方。”

“嘿嘿。”安雅一樂，漏出了可愛的小虎牙。

接着沈安然選了一件紅色的連衣長裙，塗了個紅唇，拎了個手包，便帶着安雅去找沈安南了。

她原本以為沈安南一定會帶着馬克斯到“夜色”玩兒，但沒想到夜色沒有他，兩個人商量了一會兒決定先回家找一找。

安雅輕車熟路的把沈安然帶到了沈安南的家門前，剛要拿鑰匙開門卻被沈安然攔住她搖頭說：“還是敲門吧，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她看到沈安然皺起的眉頭和無處安放的雙手，輕輕叩響家門。

“铛铛铛”三聲。

門從裏面被打開。

房子的主人看着安雅，驚訝的說：“小雅！”

“嗯吶。”沈安然點點頭，接着就推開沈安南拉着安雅要往屋裏進，沈安南一把将安雅拉了過去，接着把沈安然推進屋裏，又把安雅拉出房間關上門。

“砰”的一聲。

安雅握緊他的手神色緊張的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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