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屍傀·二
屍傀·二
什麽叫樂極生悲。
不，這個成語用在這裏好像不太妥當。
總之當一號告訴侪黎，那剛好飄落至男人臉上蒙了面的褲衩是屬于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不信的。
他還沒完全代入進自己如今的身份，本意是自己不會穿顏色那麽鮮豔的四角褲，然而不等他否認，一號便讓他擡頭看。
陽臺的晾衣杆上晾曬着幾件衣物，其中明顯空了一個衣架，而且旁邊的一條同款正明晃晃的告訴他，一號說的是真的。
那條四角褲真就屬于他，起碼是屬于他現在的這個身份。
侪黎整個人都麻了。
他沒法跟人解釋，連他都覺得這像是個蹩腳的借口，現在把頭縮回去裝作什麽都沒看到貌似更可行。
而在他動作之前，底下那男人已經臉色難看地一把甩開了蓋在自己臉上的四角褲，敏銳地察覺到了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接擡頭。
侪黎沒想到他的感官能敏銳到這種程度，猝不及防便與他對上了視線，僵在了原地。
現在這情況，按理來說很尴尬。
從男人的視角來看，搞不好會認為就是他特意把褲子扔下去的，不管如何心情都不會多好。
他周身的氣勢無比懾人，眼神冷得像是結了冰，尋常人被他這麽一看是該從頭僵到腳，動都動不得。
侪黎本該也是這種尋常人的反應，可是他現在的狀态不太對。
在那條無辜的四角褲被甩下，在他看清男人樣貌的時候，他的理智就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快出走，到現在他的腦子已經空了。
Advertisement
不，或者說，是被完全替換掉了。
男人膚色白皙，五官棱角分明，配合上他優越的身材比例連秀臺上的男模也不遑多讓，卻透出一股冷厲的意味，或許根本沒人敢在他面前，或者是在他的注視下這樣明目張膽的打量他的外表，甚至還為此春心蕩漾。
侪黎的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那就是這男的，好他媽帥。
像是胸口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一樣，他感覺心髒在狂跳，血液流動的速度加快，連帶着身上都有些發熱。
以至于他站在陽臺，面對着男人沒有絲毫躲避，甚至還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
他覺得自己在這瞬間墜入了愛河，而樓下站着的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這又何嘗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的劇情，要是這陽臺沒有護欄，可能他會直接一個跨步往下跳，啊，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接住他，看男人的體魄，肯定能用公主抱将他穩穩地接在懷裏。
還不等侪黎開口詢問他這位命中注定之人的姓名，對方卻看着他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嫌惡之意，随後直接收回視線，轉身開門坐進車裏，不一會兒便開車揚長而去。
侪黎的目光一路追随着車輛離去，十分焦急，他連忙沖出門口要往外追，然後在急速下樓的過程中，他的腳步一頓，理智忽然回來了。
“……”
他站在樓梯間裏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剛才是怎麽回事？”
他問一號。
一號：“嗯？你變回來了？”
“啊，不用擔心，一點副作用而已。”
它在剛才的過程中一直沒出聲，就是在觀察。
每個玩家在被選中的時候，都會被游戲随機賦予一項技能，技能的好壞因人而異，而不管是什麽樣的技能，都會伴随着“副作用”。
“副作用”的內容跟觸發條件也各有不同，從剛才侪黎的表現來看……
一號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麽？？”
“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啊？？”
“你先回去吧，你站在這也不是事，你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說明。”
侪黎深吸一口氣，只能往回走，幸好他剛才飛奔而出的時候沒有把門關上，不然他現在面對的就是另一個尴尬的局面。
在他正要進屋門的時候，一道陌生的男聲從一旁響起。
“诶，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他往旁邊看去，見是一名中年男子，手裏提着垃圾袋，像是要下樓倒垃圾。
此時他看着侪黎有些疑惑：“你住這屋？你跟韓樂山那小子什麽關系？”
韓樂山，誰？
侪黎一臉懵。
‘韓樂山是誰？’
他問一號。
‘不清楚。’
‘哈？連你都不清楚，那我怎麽可能知道？？我這要怎麽答？？’
侪黎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個系統不靠譜。
‘你剛才不是在沙發上找到了證件嗎，那就是你在副本裏的身份。’
‘既然副本沒有在一開始就把有關信息給你，那就是要你自己尋找探索。’
‘夢詭空間裏的副本設定五花八門，像你這樣的新手一般不會給你規定太多，随意發揮就行。’
侪黎将一號的話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努力理解一下，是說他現在需要聽起來有理有據地胡扯一番，應付過去就行，不然這位鄰居大叔可能會把他當成可疑人物。
“啊，是這樣的，”他盡量表現得自然，“我是他朋友，暫時借住在他這裏，他有事辦這幾天到外面去了。”
“是嗎？”大叔又問：“他跟他那個女朋友一起去的？”
“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嗎？我之前見到他攙着那妹子進了屋的，你們……”
大叔欲言又止。
“噢，那應該是他們一起出去了吧。”
侪黎說完，看見大叔遲疑片刻，低聲對他說：“小夥子，你別怪我背後說你朋友壞話，我是看你面善才想勸你幾句。”
“你那個朋友……韓樂山他不是好人。”
大叔說完，便嘆着氣轉身離開了，侪黎看了他一眼，也進了屋。
這個名叫“韓樂山”的人的事情先放一邊，他現在要聽一號對于自己剛才那種異常行為的解釋。
“都說是副作用了。”一號道，“你那技能‘戀愛腦病毒’的副作用，應該是自己會變成戀愛腦，觸發條件大概是……哈，看見帥哥。”
将所有NPC都數值化的話，顏值那一欄也有是相應數字的，如果說路人甲的顏值是五十分及格的話，七十分便算得上清秀耐看，八十分就已經是超凡脫俗。
人類的顏值上限是九十分，超過這個分值的，那就是別的種族了。
一號想到剛才的那個男人，雖然沒有明确的檢測器，但它猜測那應該是超過八十分了，也不知道侪黎觸發副作用的數值是多少。
侪黎又聽見它在笑。
他知道這笑裏不帶嘲意，可還是令他感到惱怒。
“我忍你很久了！！你一直在笑我，你都沒停過！！”
“我們受過嚴格的訓練、咳，不是，我是說，你這副作用，其實沒那麽糟糕。”一號好歹收斂了一些。
“這還不糟糕？我剛才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
不是身體被強行控制無能為力的感覺，更像是喝醉了酒，等清醒過後簡直恥得恨不得以頭搶地。
他知道剛才那男人要是沒有走的話，自己絕對會去問對方的名字，然後說出什麽“男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之類的鬼話。
“不是，這麽說的話，那我之後要是遇到了長得好看一點的BOSS，副作用一來那我不是只能等死嗎！”
一號：“如果你想遏制的話，只能自己想辦法，等副本掉落能夠對其起作用的道具，又或者是通關副本後積攢積分，在商城裏兌換。”
商城裏亂七八糟的基本什麽都有。
比如為了緩解第一次上臺演講的尴尬，戴上後就能把臺下的人看成胡蘿蔔土豆的特制眼鏡。
不過一號總感覺侪黎的副作用沒那麽簡單，好像連氣息都改變了，就是持續時間太短，它沒能觀察清楚。
侪黎沒意識到自己的系統正在惋惜，他想着這種副作用的話，想要不觸發最直截了當的手段就是不看對方的臉。
只是這不方便，也很難說不會一不小心就瞥到，他覺得還是找能夠在觸發之後令他迅速清醒過來的法子會好一些。
當然這些都只能之後慢慢找，順應副本設定要求，他現在該去上班了。
那個公文包裏除了證件還有手機，他剛才花了一點時間梳理了一下接觸到的各種情報，下一刻就收到了新的消息。
發消息過來的人是他局裏的隊長，今天本來是他休息的日子，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喊他回去加班。
到了這種鬼地方還要加班，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罷工是不可能的，他必須順着這個世界的發展走，去觸發相應的劇情。
侪黎看了眼時間，按照一號的提醒回房間更換着裝，而在看到衣櫃裏那些明顯不合尺碼的衣服時，再次想起了剛才那鄰居大叔口中的“韓樂山”。
合身的衣服不多，加上陽臺上挂着的就只有幾套，其中還有兩套上班穿的制服。
對大叔說的“借住”只是他随意說的借口，現在看來，難不成是他歪打正着猜中了？
他有些疑惑，接着居然還在櫃子深處找到了幾件明顯屬于少女的衣物，這讓他更是一頭霧水，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這個“韓樂山”，之後會回來麽？
要是他回來了，那他還得想一想自己還怎麽應付……
侪黎一邊想着一邊換衣服，然後發現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這件襯衣，胸圍好像有點緊。
倒也不是穿不進去，就是扣住了之後會有産生一種微微繃緊的效果，他有點怕自己一個大喘氣就把扣子給崩飛了。
之前侪黎穿着套頭T恤還沒那麽明顯，就連一號都被這意想不到的信息給驚了一下。
它問：“宿主你，是幹什麽工作的？”
“學生啊。”侪黎道。
大四，還沒畢業。
他還沒被選中成為這該死的“幸運兒”之前，一直勤工儉學，身上的線條全是工作鍛煉出來的，卻跟健身房裏那種練得鼓鼓囊囊一塊一塊的肌肉不一樣，他放在那些人裏頭甚至稱得上瘦弱，腿腳有力卻不會顯得誇張。
進入這種詭異的游戲裏，搞不好之後還會遭遇危險，身體自然是最基礎的本錢。他之前還慶幸自己平日有勤加鍛煉，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會因為這而感到苦惱。
到底是為什麽，難道是那位雇他遛狗的大姐每次都要把家裏剩下的牛奶給他喝完的緣故？
好在侪黎把外套穿上後看起來好多了，他整理完着裝，出門後一路都在觀察，不管怎麽看這裏都跟他原本所處的世界沒什麽兩樣。
一號：“畢竟念在你是新人，什麽劍與魔法對你來說還太早了。”
“……我謝謝你。”
他跟着導航來到警局，還沒進門就被從裏頭出來的一個男人拉住。
那男人傳着跟他一樣的制服，看着挺年輕應該是他的同事，還沒等他開口便拉着他往外走。
“走走走快點，就等你了！”
“什、什麽？？這是去哪？？”
侪黎被他拉着坐上了警車，活像是被拘上來的犯人。
“嗯？你不是……噢我想起來你今天休息了，嗨呀，這也是沒辦法，接到舉報的那家酒店太大了，人手不夠。”
同事一邊說着一邊猛踩油門将車開了出去，侪黎整個人懵得很，只覺得不一會兒車就停了，停在一家看着很是富麗堂皇的酒店前面。
“你是新人，剛過來沒多久，應該沒遇過這種場面，沒事啊，待會兒跟在我身後就行了。”
侪黎聽着他說完，跟着他身後往裏走，一路走到了客房區域，裏頭已經站了好些人，看着像是便衣。
“來了？方靳你們先去308。”
其中一名便衣說道。
然後侪黎便看着那同事小哥，也就是方靳點了點頭，停在了标着308的房門前。
也就是在這時，侪黎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既視感，他怎麽感覺這這麽像是……
而方靳已經迅速的拿着房卡刷開了門，一腳将門踹開便拿着警棍沖了進去。
“警察掃黃，別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