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屍傀·二十三

屍傀·二十三

李雪雯說出這話,與她的外在形象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畢竟人們都普遍認為,像是她這樣溫婉的少女,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會吐露出“殺”這類字眼的。

盡管他們知道她是在順着夏夢松的話安撫對方,但還是覺得有些脊背發涼。

“再殺一次……”

夏夢松怔怔地重複李雪雯的話,随後用力搖頭。

“不行的,我不行的,要不是有侪黎幫我……!”

她這麽說着,随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話音戛然而止。

夏夢松警惕地掃了一圈周圍的人,尤其在詹正青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垂下眼睛,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這奇異的表現,侪黎不是第一次見了。

無論是嚴向榮還是溫書蘭,包括現在的夏夢松,他們都是在顧忌周圍人的身份,像是……不想牽扯到他?

“夢松,韓樂山已經死了,你還不清楚嗎?”李雪雯道,“這樣,既然你認為我們不相信你,那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看看醫生怎麽說?”

“如果醫生說你沒有問題的話,那你說的就是真的,你覺得怎麽樣?”

或許是感覺她說得有道理,夏夢松躊躇了一會兒,點頭答應。

不過她一定要侪黎跟随,侪黎便只能一起去。

詹正青倒是想跟上來,可他在出發前接到電話,可能是臨時被安排了別的任務,過來交代兩句便離開了。

Advertisement

雖然說詹正青是戀愛腦病毒絕症患者吧,但侪黎跟他畢竟“并肩戰鬥”了幾天,這隊友一下走了,綜合戰鬥力顯着降低,他還有點怪不習慣的。

“我認識一個醫生,可以讓他幫忙看一下,隐私方面不會有問題。”李雪雯說,“走吧,我們直接去市第一人民醫院。”

……市第一人民醫院?

侪黎頓了一下,感覺自己之前好像在哪裏聽過這醫院的名字。

他的心中一直萦繞着不詳的預感,直到來到醫院,進了診室,看見這位醫生的笑臉時,他便知道,自己那不詳的預感應驗了。

桌面上正放着醫生的名牌,上面寫着——程文星。

程文星是在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外科醫生,他早該想到的。

“……你說認識的醫生,就是他?”

侪黎問李雪雯。

李雪雯:“是的,程醫生人很好的。”

“可他不是個外科醫生嗎?而且他,”侪黎一邊說着,一邊看了一眼牆上貼着的“出診時間表”,“他今天不是休息嗎?”

“不管是不是休息日,只要是能夠幫上侪警官的忙,我都會來的。”

程文星道。

“大概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對心理也頗有研究。”

噢,是個有顏有錢個高腿長,性格又好前途無量的天才大帥哥。

除此之外本錢也相當驚人。

不過侪黎現在并不是很想跟他共處一室,不如說他根本就不想面對程文星,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以前那是因為戀愛腦病毒,現在還是因為戀愛腦病毒。

侪黎現在面對程文星的時候,他已經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那就說明,程文星那邊已經“炸”了。

比起詹正青,他覺得程文星在這方面要更難應付,水太深把握不住。

夏夢松倒是沒感覺到他們之間暗潮湧動,因為程文星不僅是李雪雯的熟人,還跟侪黎相識,她本來還挺忐忑的,此時反倒還心安了一些。

程文星戴着口罩跟手套,顯得很專業的樣子,讓夏夢松先在裏面的病床上躺下,徹底放松下來之後回答他的問題。

他點燃了桌子上的熏香,那味道說不出上來,不難聞,聞久了則是感覺腦袋有些發昏,他說這香有助于舒緩神經。

夏夢松躺在病床上,讓程文星輕柔地按摩着頭部,聽着他因刻意壓低而顯得有些沙啞的嗓音,或許再加上那熏香的配合作用,她一會兒就變得有些昏昏欲睡,眼神迷蒙起來。

程文星一直在跟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上一秒還在誇她的頭發,緊接着話音一轉,問道:“你說你殺了韓樂山?”

“是。”

“你是怎麽殺的?”

如果殺害韓樂山只是夏夢松的臆想,這确實是沒做過的事情的話,那麽就勢必會在細節上出差錯,只要她自相矛盾,便能證明這是虛假的。

“我……”夏夢松的聲音很輕,“我把他的心髒挖了出來。”

“你為什麽要把他的心髒挖出來?”

程文星接着問。

侪黎站在旁邊聽,韓樂山的屍檢的确有說缺失了心髒,不過聽到這裏他還不以為意,覺得是夏夢松把這件事安在了自己的頭上。

直到他聽見夏夢松道:“因為侪黎說,他這種人是沒有心的。”

“就算有心,那也是假的。”

“我那時一直不肯相信,他就讓我自己去确認。”

“所以,我去挖出來看了。”

夏夢松:“那真是好惡心的一塊肉啊,他果然沒有心。”

毫無疑問,韓樂山是個死不足惜的人渣。

夏夢松活到現在,回望她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似乎就沒有什麽幸運的事情。

家庭跟學校造就了她懦弱的性格,她渴望朋友,卻又害怕被嘲笑,想要逼迫自己做出改變,卻只變得不倫不類。

染發、耳洞還有出格的裝扮只是讓她變得可笑,而她也從來都沒有辦法做到像是那些人一樣離經叛道的肆意大笑。

夏夢松很笨,所以被韓樂山騙了。

開始的時候她還很開心呢,看,她終于交到一個看起來“很會”的男朋友了。

她以為男朋友對自己很好,以為韓樂山會對自己很好,畢竟他都把自己帶回了他的家,而她曾希望那會變成他們的家。

結果是,韓樂山只是想要一個“好用”的女朋友而已。

長得漂亮,性格怯弱,又孤身一人,關在屋子裏也不會有人找過來,就像是他的奴隸,他可以為所欲為,對她發洩所有的一切。

不過,夏夢松還是幸運的,她認為自己遇到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侪黎。

侪黎是韓樂山的朋友。

不過那看起來更多的是韓樂山一廂情願,侪黎看起來很冷淡。

韓樂山把他喊來家裏玩,跟他分享自己的游戲還有各種收藏,最後還把夏夢松也拉了出來。

夏夢松那個時候已經算是被揉成了一團,又被重新粗暴地整合在一起,整個人的身體跟精神狀态都差極了。

她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擡頭,感覺侪黎似乎是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對韓樂山說,再這樣下去的話,她會死掉。

她會死掉嗎?

她那時這麽想,卻奇異的沒有懼怕,感覺死掉也就死掉了。

是侪黎救了她。

侪黎自那之後,會經常過來看望她。

如果不是可悲的自我意識過剩的話,她覺得他應該是來看望她的。

侪黎每次過來的時候都興致缺缺,卻會給她處理身上的傷口,還耐心的跟她說話,一點一點地重塑她的靈魂。

他從韓樂山那裏拿到了房子的鑰匙,于是更多的時候,韓樂山不在,屋子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夏夢松從侪黎那裏拿回了自己,她重獲新生,覺得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能不辜負侪黎對自己的幫助。

“想做什麽就去做,”侪黎是這麽對她說的,“你什麽都不用怕。”

于是夏夢松斬斷了束縛住自己的枷鎖。

她那時幾乎魔怔了,等察覺過來的時候,男人倒在她的腳下,她滿手都是鮮豔的紅,拿着的肉塊已經不會跳動了。

她感覺很好,可是以往的教育又告訴她,這樣是不對的。

可是她又想,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她就會死,男人可能會繼續糾纏侪黎,他根本不配做侪黎的朋友,而等她真的死了以後,男人必定會找到下一個她。

夏夢松哭起來,因為她之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侪黎了。

她給侪黎打電話,說舍不得他,下一刻侪黎卻直接出現在了門口。

他的聲音跟表情一樣平靜,只是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你做出了正确的選擇。”

他說。

侪黎的身後跟着個高大瘦削的男人,他沉默着不發一言,在夏夢松因看到陌生人而感到害怕時,侪黎還安慰她,說那是他的朋友。

跟韓樂山不一樣,是真的朋友。

那男人劃破自己的手,将自身的血與地面流淌的血混合,随後在男人的胸口處畫了一個奇怪的符。

夏夢松沒看懂他在做什麽,下一秒卻看見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居然有了動靜。

侪黎一把捂住她的嘴,按下了她的尖叫,面色如常的看着屍體緩慢地坐起,然後帶着一身的血和胸口的窟窿,就這麽爬了起來。

他清理掉了那身血衣跟身上的血跡,甚至還跟他們一起把地上的痕跡處理幹淨。

在這過程中夏夢松的眼神從驚愕轉為驚疑,她能隐約察覺到,這個“死而複生”的韓樂山,似乎不是原本的韓樂山。

她看着他們處理好一切之後,“韓樂山”換了一套衣服,将自己胸口那個可怖的傷口遮擋起來,然後出了門。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跟着侪黎的男人也準備要出門。

他站在侪黎面前,看了侪黎好一會兒,道:“我走了。”

“嗯。”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別再……你要做一個正常人。”

“如果沒人再來煩我的話。”

男人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離開了。

夏夢松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死去的韓樂山會再站起來,但她知道這一定又是侪黎在幫自己。

已經沒事了。

她已經從漫長的噩夢中醒來。

有唯一的一件,她自認為是做過的最叛逆的事情。

那就是她偷偷的,把從韓樂山身上挖出來的心髒藏起來了。

侪黎知道這件事情,可他一直都在包容她,只是看着她找來玻璃罐子,又找來福爾馬林,将那顆爛肉一般的心髒保存在了裏面。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是她真的已經蠢到了極點,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也還是想要留下一點有關于韓樂山的念想?還是說她狠極了韓樂山,要把仇人的血肉留着,好消磨怨恨,又或者是想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她的腦子真的不太好使,所以她并不明白,單純是這麽做了。

韓樂山家裏的冰箱已經有一定年頭了,之前冰箱冷凍層的抽屜裂了,他沒量尺寸就換了一個替代品,比原來那個小了很多,因此這櫃子看着淺,實際裏頭還有一層被遮擋住的空間。

夏夢松把那個罐子,放在了這個冰箱的內層。

寫夏夢松的時候想到了吉田咲……

禁止變身,禁止變身啊!!

應該有很多寶不知道我在說什麽,總之這是一篇勸人遠離黃賭毒的漫畫……

不建議看,很慘,比較黑深殘。

以及冰箱的事情,請看第一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