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屍傀·二十六
屍傀·二十六
其實要是侪黎多疑一點,按照最悲觀最糟糕的情況去猜測的話,詹正青不是沒有在離開的這段時間內被溫慈下手的可能。
溫慈的演技精湛,若是詹正青成了屍體,被操縱着跟他說話,沒有那明顯的木質焚香,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辨認出來。
說到底他也沒有驗證詹正青就是詹正青本人的辦法,總不能把對方的衣服扒了看人身體上有沒有致命的傷口,而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着外表無異的毒殺。
可是侪黎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讓他完全信任站在自己身前的詹正青。
“我剛才趕過來,然後看見你往這邊走,感覺有些不對,才跟過來的,”詹正青道,“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侪黎把現在的情況三言兩語跟詹正青講了。
“現在主要是去找溫慈,”侪黎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有晚上才能出來,天黑的話應該對我們不利。”
說真的他都搞不懂,溫慈在告訴他名字之前,他一直都叫對方白哥,他剛才也沒有問溫慈為什麽要在他面前裝屍體。
是為了在暗地裏觀察他?
侪黎回想起自己當時對溫慈做的那些行為,簡直是肆無忌憚,如今只感覺背後一涼。
不管是為了什麽,總之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溫慈晚上裝屍體,白天當演員,怎麽,他都不用睡覺的?
侪黎說得精簡,但不妨礙詹正青明白他的意思,聽完他的解釋的同時臉色變得極差,若是讓部下看見估計要瑟瑟發抖起來。
“……也就是說,他要殺你,目标是你的屍體。”
詹正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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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單純的前者,他雖然會生氣,但還不會有現在這麽憤怒,
因為就算是溫慈要殺侪黎,他也有自信能将侪黎保護好。
其實侪黎對于溫慈跟自己的那些事情說得很含糊,可詹正青還是察覺出了溫慈的心思。
再聯系到溫慈想要侪黎的屍體,對方是想要做什麽已經相當明顯了。
侪黎看出詹正青的臉色不太對,不過沒多想,他剛要說什麽,便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平時醫院再怎麽多人也不會吵到這種地步,這聽起來更像是外頭發生了騷亂。
“發生什麽事了?”
“你待在這裏,我出去看看。”詹正青道。
然而侪黎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說:“不,我們要一起行動。”
“好。”詹正青沒有拒絕,“那你跟在我身後。”
他們這裏是一樓,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裏,突然聽見了樓上安全門被推開的聲音,随後一大堆人幾乎是争先恐後的往下跑,可以看出都是醫院裏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有的懷裏還抱着頭上貼了退燒貼的孩子,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驚慌。
詹正青當機立斷先拉着侪黎往門外跑,避免了跟人群的沖撞,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人群一旦發生恐慌,會變得極其危險,人們在恐慌之中不會理會他人,很容易發生死傷慘重的踩踏事故。
只是現在這樣的現狀,只憑他們兩個人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阻止,期間還扯起一個被推搡得差點摔倒在地的女人。
女人驚魂未定,對他們道謝,見他們站在原地無動于衷,不像是要走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着急起來。
“你們怎麽不跑啊??”
“你們在跑什麽?”
詹正青問。
“有炸彈啊!我聽見他們說有人在醫院大樓裏安了炸彈!”
女人喊道。
“快點跑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炸彈?
侪黎想着,他前腳才從溫慈那跑走,後腳就出現炸彈魔?
這會不會有點太巧了?
他對女人搖了搖頭:“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女人想不明白有什麽事情能比逃命重要,她看了他們一眼,一咬牙,轉身跑走了。
詹正青顯然跟侪黎想到一塊去了,他說:“溫慈是想做什麽?”
侪黎哪裏知道,他感覺自己從一開始就在疑惑,疑惑于溫慈的目的。
在這搞個炸彈魔出來有什麽用?要跑他早跟着人群一起跑走了啊!
騷亂中,人群的喊叫尖叫不停響起,孩子們的哭聲不絕于耳,侪黎眼尖地瞧見有個小男孩哭着被擠來擠去,如浪潮中無助的浮萍,身邊也看不見家長,眼看就要釀成悲劇。
好在他被推得位置跟他們比較靠近,撈一個小孩比成年人容易,然而侪黎才剛把小男孩抱進邊上的一間診室,還沒說話,便聽見身後詹正青一聲厲喝。
“小心!”
侪黎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身後一股大力傳來,一把将他拉了過去,詹正青霎時間跟他調換了位置,随後悶哼一聲。
侪黎站穩後才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麽,發現那小男孩指尖居然夾着一根針,針尖泛着細微的綠光,有血珠正順着往下,滴落在了地上。
男孩臉上還帶着淚痕,卻沒有再哭,那副平靜的表情在此時顯得突兀且詭異。
侪黎瞳孔猛地緊縮。
“溫慈?!”
“侪黎,”男孩說,“真是可惜,為什麽躲開了呢?”
“我不想讓你痛的,明明只要一瞬間就好了。”
“你……!”
侪黎趕緊去看詹正青的情況,他的手背被針劃出了一道口子。
傷口不算大,如今正往外滲血,放在往常詹正青可能都不會在意,這點傷口一下就能結痂。
可是小男孩,溫慈操縱的那小男孩手裏的不會是普通的針。
詹正青的身形搖晃兩下,像是有些站不穩了,側靠在牆上,還在逐漸往下滑。
“你沒事吧?!”
侪黎着急道,想要去扶他,卻止不住詹正青下滑的趨勢。
詹正青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可他渾身的力氣都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流失着,竟是連說話都變得吃力。
是毒,而且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侪黎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眼見只是一會兒的功夫,詹正青的情況已經變得極其糟糕。
詹正青救了他,自己卻要死了,他想要救溫慈,諷刺的是他們所處的地方就是醫院,而他只能看着,對此無能為力。
侪黎的心跳極快,他不清楚自己是因為少了一個能夠對付溫慈的隊友,還是因為其他什麽,明明詹正青跟其他NPC沒有區別。
或許人都是有感情的,他還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詹正青死去還無動于衷。
就在這時,侪黎發現詹正青失去焦距的眼睛似乎是越過了他,望向了他的身後。
……他背後有人?!
侪黎一悚。
那小男孩一直站在不遠處,這時忽然對他笑了一下,說:“怎麽了,侪黎?”
“你不是說想見我嗎?”
侪黎轉頭,正對上溫慈那雙白琉璃一般的眼睛。
如今正是下午,太陽還沒有落山,午後的陽光并不刺目,透過窗戶灑落在室內,本該讓人感覺惬意跟溫暖,卻因為溫慈的存在變得陰冷。
他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個從黑夜游蕩至白晝的幽靈。
“溫慈……!”
“侪黎,”溫慈看着侪黎,說:“你見到我了。”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連帶着說話的語調也沒有起伏。
“跟我走吧?”
他對侪黎伸出手。
侪黎沒想到溫慈真的會主動以本體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而且還這麽迅速。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能有一段跟詹正青一起準備的時間,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詹正青如今變成了這樣,他将人擋在自己身後,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導致他這會兒在面對溫慈時腦子還有些混亂。
侪黎看着溫慈對自己伸出的手,那只手很大,骨節分明,頗具美感,只不過他現在沒有欣賞的心思。
他問:“……醫院的騷亂是你弄出來的?你真裝炸彈了?”
“沒有,”回答的是小男孩,“我不會做壞事的。”
侪黎麻了,想說你對“壞事”的定義有大問題。
接着他卻聽小男孩繼續道:“我只是利用了他們的心理,所謂的‘羊群效應’,而且你知道嗎,人是會被自己給吓死的。”
說白了就是造謠。
“你不怕我剛才直接就跑出醫院了?”
那樣的話溫慈做這一切完全就是白費功夫,他是怎麽篤定自己還在醫院裏的?看監控?
“我在你身上種下了特殊的香,只有我能聞到,所以我可以知道你的位置。”
侪黎臉色一變,下意識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後頸。
他這幾天沒留意後背的痕跡,直覺告訴他,溫慈說的“香”就是這玩意兒。
……媽的,感覺真變态。
盡管他并沒有要逃跑的意思,這下是跑也跑不遠了。
侪黎頓了一會兒,道:“你怎麽不說話。”
他的目光略過一旁的小男孩,直直地看着溫慈:“都這樣來見我了,卻不願意開口?”
聽起來十分地無理取鬧,侪黎說這話是為了确認一件事情。
“不是的,”小男孩有些無奈地說着,“因為要趕着出來見你,所以沒有休息好。”
侪黎不清楚溫慈的作息時間,或者說這麽個詭異的,幾乎已經站在非人臨界點上的人需要休息,感覺就有點不真實。
搞個小男孩出來目的就是要背刺他,那現在目标都達成了,為什麽還要繼續?是收不回去了?
看來長時間的精神分裂對他本體還是有影響的,趁他病要他命,侪黎深吸一口氣,決定現在就動手。
然而在那之前……
“解毒藥拿出來。”
他說。
“沒有。”小男孩說,“我為什麽要準備解毒藥?”
說得很有道理,既然他幹得出這事,就應該不會留後手。
侪黎本來就沒報太大的希望,由于醫院的騷亂,連醫生都跑了,詹正青活不下來。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麽心情,說道:“是嗎。”
“這樣的話,沒什麽好說的了。”
話音落下,他猛地沖了出去,如法炮制用對待李雪雯的方法處理那個小男孩。
說來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溫慈能夠背刺他就是利用了他的“善心”,如今哪怕這小男孩已經是個屍體,他還是放輕了力道。
小男孩倒了。
其實包括之前的李雪雯,本身是屍體的他們跟喪屍的概念差不多,想要站起來并不是做不到,只是作為操縱者的溫慈沒有這個想法。
緊接着下一招直沖溫慈的面門而去,這一拳要是打實了,腦震蕩都是輕的。
溫慈如今狀态不好,實力或許有所下降,卻也不是一招就能拿下的,他擋下侪黎時眼中似有驚訝之意一閃而過,似乎沒有想到侪黎的實力居然強到這個地步。
他有些慢吞吞地開口,道:“為什麽?”
“你,這麽喜歡他?”
“明明不久前,還說喜歡我?”
明明應該是打打殺殺的嚴肅場面卻還在要求說我的心裏只有你沒有他的戀愛腦真的很煩啦!
白哥裝屍體看侪黎研究自己其實心裏暗爽(。
廣東這幾天太熱了,給我熱懵圈了。
鵝出去返工回來直接變燒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