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帶着楊寧祐的記憶返回,拐角處立着一塊廣告牌,上面寫着:“讓你忘卻煩惱,忘卻痛苦,此生,活的肆意張揚——雞湯屋”,來的時候,陳漫沒有留意到這個廣告牌,此時看到,只覺得心裏的無名火又燒了起來。

“我看是去一次痛苦一次,你這個這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最肆意張揚了,哼!”陳漫越想越生氣,怎奈,她一個小小的精靈,怎麽也鬥不過一個上神啊。在陳漫心裏,那高高舉起的小皮鞭狠狠抽打在滿地打滾的東方宇身上,一邊抽,一邊罵,“你這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小人!”,這麽想着,似乎心裏終于舒服了一些。陳漫打定主意,這錢一定不能白花,回頭都得讓楊寧祐給她吐出來,她好歹一個精靈,為了他一個區區凡人,居然送上門讓人虐,想想真是紮心。

和楊寧祐約定的時間到了,楊寧祐再次躺在了陳漫工作室的躺椅上,似乎睡着了,陳漫打開他的記憶,身臨其境。

楊寧祐娶妻了,很高興,婚禮辦得是全村最熱鬧的,楊寧祐被抽離的記憶,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婚後一年,他們生下了一個女兒,小女孩生的白白胖胖,很是漂亮,一雙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一樣,楊寧祐給她取名字叫小月牙兒。

小月牙兒3個月了,無論爺爺奶奶怎麽逗,她就是不笑,手腳也軟弱無力,有一天鄰居老太太随口說了一句,孩子是不是有問題。一句話,驚出楊寧祐和妻子一身冷汗,兩人抱着孩子,到醫院做檢查,看到結果的一瞬間,妻子幾乎奔潰,診斷證明上“智力低下”四個字,仿佛要刺穿楊寧祐的雙眼,此時,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從此,一家人開始省吃儉用,把錢都攢起來給孩子治病。

孩子病了,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頓時雪上加霜。村子裏也總有那些好事者亂嚼舌根,說孩子得這病,和父母有直接關系,要麽就是女方有問題,要麽就是男方有問題,閑言碎語,難免會傳入楊寧祐和妻子耳中。楊寧祐的妻子朱慧從知道孩子病了以後,心情就一直很低落,也變得很敏感,與楊寧祐吵架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後來發展為,只要有人提起孩子,她就會跟人大吵大鬧,聽到這樣的傳言,她提出要去醫院做檢查,到底是誰的問題,結果很快出來了,是男方的問題。朱慧再也不能忍受,吵鬧着要和楊寧祐離婚,楊寧祐自己也覺得愧對妻子,愧對家人,同意了朱慧的離婚請求。楊寧祐給朱慧了一筆錢,雖然數額不大,但是起碼可以讓朱慧短時間可以不用擔心沒法生活,孩子留給了楊寧祐,從此杳無音。此時,孩子才剛剛一歲。

看到這裏,陳漫的心情變的複雜起來,她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不能理解,朱慧為什麽可以這麽狠心,即使孩子有缺陷,那也是自己的生生骨肉,怎麽可以說抛棄就抛棄。人間的幾百年,陳漫見慣了人間的悲歡離合,她不願意把人想的太壞,轉念,她想,也許,朱慧故意和楊家斷了聯系,也是一種鴕鳥似的自欺欺人,不見,不念。

陳漫嘆一口氣,繼續往下看。

為了給孩子治病,孩子的爺爺楊建國不得不操着年邁的身體,出去打工賺錢,楊寧祐在公司,也越來越努力,只為了每年公司加薪的時候,可以多漲一些工資,下班時間,楊寧祐甚至還會到夜市上去擺個小地攤。家裏只留孩子奶奶趙梨花一人照顧孩子。

孩子兩歲了,趙梨花每天都會不厭其煩的跟孩子說話,這天,趙梨花照例給孩子喂完飯,對孩子說:“小月牙兒,來,奶奶親親”

“奶奶,親親”得到小月牙兒回應的趙梨花,有一瞬間的愣神,接下來老淚縱橫,這是小月牙兒第一次回應她,她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希望。同時,楊寧祐也因為工作努力,得到了公司的認可,晉升為公司的一個中層管理,收入,也比之前要多了許多,雖然,這依然不夠支撐孩子的治療費用,但是接連兩個好消息,也為許久沒有歡樂楊家,帶來了一些生氣。

原本以為一切都已經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了,但是,命運總是會給你一些意外“驚喜”,小月牙五歲了,近日,趙梨花,頻頻發燒,惡心,渾身乏力,而且經常會感到呼吸困難,其實這種症狀之前也有過,只是不是很嚴重,她只以為自己是感冒了,沒有太在意,可是現在,這些症狀持續了一個多月,趙梨花才察覺出來不正常,她怕家人擔心,所以,一直沒有和家裏人說,有一天,暈倒在路邊,被人送去了醫院,結果等來了另一個噩耗——肝癌晚期。

得到消息的楊寧祐,仿佛一夜之間,突然就沒有了活力,瞬間蒼老了十歲。

趙梨花一再表示想要放棄治療,她說自己年紀大了,半截身子已經入土,沒有什麽遺憾,唯一擔心的就是小月牙兒。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個是自己的母親,楊寧祐哪一個都不想放棄。

楊建國也不想放棄陪伴一生的老伴,于是放棄打工,回家照顧趙梨花和小月牙兒。夜深人靜的時候,老人幾乎哭瞎了雙眼,可是第二天天一亮,他的臉上,依然要挂上和煦的笑容,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他不能再給兒子增加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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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拮據的家庭,因為這一變故,更加困難,楊寧祐更加努力,工作之餘的休息時間也全部利用了起來,只為了多賺點錢,給自己的母親和女兒治病。

每天深夜,楊寧祐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裏,他都會先去看一看熟睡的女兒,親吻她的額頭,然後再看一眼熟睡的母親,仿佛只要看到她們都在,他的心裏就可以變得平靜,身體似乎也不那麽疲憊。深夜黑暗的角落,父親默默流淚的樣子,他也經常看到,只是每次,他都當做沒有看見,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覺得,自己實在愧對自己的父母,別人家的父母都已經在享受天倫之樂,而他的父母,卻要仍然要為他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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